话说白曜和白墨临在娄明父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娄明家中。只见眼前是间破茅屋,上漏下湿,不蔽风雨。
院子外面堆满柴火,竟有一层楼高。娄明唤了一句“娘子,快出来迎接贵客。”
话音刚落,一个素衫女子快步走了出来,欣喜道“相公,你回来了,这位是?”
白曜忙回道“在下白曜,见过嫂子,这个是犬子临儿,还不快拜见伯母。”
白墨临礼貌地躬身道“墨临见过娄伯母。”
那女子甚是热情,忙招呼白曜父子进屋去。
娄明笑道“白兄弟,娄某家徒四壁,环堵萧然,没什么好招待,还望你见谅。”
白曜摆摆手道“娄大哥,你太客气了。我们父子如此麻烦你们,你还这么说,倒让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啊。”
娄落拉着那女子的手道“娘,我们今天遇见好大一条蛇,又凶又猛的,我和爹差点被它给吃了。幸好有白叔叔出手相救,我们才死里逃生。”
那女子惊惶之余,对白曜甚是感激,忙道“白大侠,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你的恩情,我铭感五内,没齿难忘,希望恩人能在寒舍多住些时日。”
娄明忙道“白兄弟有急事在身,岂能多留,你快去准备饭菜好好招待白兄弟罢。”
不一会儿,菜上了桌,只见都是些清淡的野菜,有蕨菜、马齿苋、荠菜,不过竟还有一盘烤番薯。
娄明拱手笑道“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望白兄弟见谅。”
“娄大哥言重了,我平常就喜欢吃些清淡的饭菜,这些菜正合我胃口。”
白曜知道就算是桌上这些菜,恐怕也抵得上娄明一家三餐。两人相识不久,娄大哥一家却如此款待,白曜倒实在过意不去。
“娘子,快把我珍藏多年的好酒拿来,我要和白兄弟痛饮几杯。”娄明高兴地对娘子吩咐道。
白曜忙摆手道“不了,娄大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素不饮酒,仅一些茶水便可。”白曜百般推辞,怎奈娄明十分热情。
“白兄弟,给我点薄面,就喝一杯好罢。”娄明盛情邀请道。
娄明家贫,但素喜饮酒,一小坛花雕一直藏在地窖多年,舍不得拿出来喝。今日贵客临门,娄明当然要拿出来好生款待。
白曜推辞不过,只好答应。酒过三巡,白曜已有些微醉。“罢了,娄大哥,我酒量不行,实在喝不下去,让你见笑了。”
这时,娄落夹起一块大番薯给白曜,甜笑道“白叔叔,我娘烤的番薯可好吃了,你快尝尝罢。”
白曜接过番薯,看着娄落笑道“你是叫娄落吧,你芳龄几何啊?”
“白叔叔,再过两天我就满九岁啦。”娄落回道。
“哦,比我临儿还虚长一岁,临儿,以后你可得叫她姐姐哦。”白曜笑道。
说完,娄落又夹起一个番薯,给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白墨临。笑道“墨临弟弟,我可以这样叫你罢?来尝尝我娘烤的番薯罢。”
白墨临神色竟有些紧张,只吞吐道“谢。。谢谢娄姐姐”
他看着娄落的笑容,尝着嘴里的番薯,白墨临心里竟有些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曾经只对小离有过。
吃完饭后,娄落就向娄明夫妇说道“爹,娘,我去劈柴了,白叔叔,墨临弟弟,你们好好休息罢。”说完,娄落就跑去院子外面劈柴了。
白曜看在眼里,心里甚是难过。没想到这般年纪的女孩就要去上山砍柴,劈柴,洗衣服,炒菜,什么都做,吃苦耐劳,甚是懂事。
娄家穷困潦倒,一家只以娄明砍柴换钱为生,白曜甚是同情他们,也被娄落的坚强所感动。
白墨临默默地出了院子,见娄落正熟练地挥舞着沉重的斧头,吃力地劈着干柴,满脸都是豆般大的汗水。
白墨临想了想,便慢慢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娄落的肩膀道“娄姐姐,我来帮你罢。”
娄落甚是欢喜,笑道“谢谢,你小心点哦。”说完,就将斧头递给了白墨临。
白墨临平时养尊处优,从没干过重活,斧头还没拿稳,就自己先摔了一跤。
娄落忙慰问道“墨临弟弟,你没事罢?”
白墨临快速地爬了起来,尴尬地笑道“娄姐姐,我没事,我可以的,我帮你把这些柴劈完,你先去歇着罢。”
娄落只好站在一边,心里却甚是担心。白墨临稳稳地竖起一根木柴,高高抬起斧头,卖力往木柴劈去。
可没想到,他这一下竟劈偏了,那根木柴调皮地滚落在一边,斧头死死砍在木桩上。
白墨临用力过度,竟不小心划破了手掌,顿时渗出了血来。“啊!”白墨临没忍住痛,轻声叫了出来。
娄落见他受了伤,忙跑过来关心道“墨临弟弟,你受伤了,你先忍耐会,我回屋拿棉布给你包扎,你稍等片刻。”
说完,她立马跑进屋去拿棉布了。不一会儿,她跑了出来,手里握着几块棉布,神色着急。
她蹲下来,全神贯注地往白墨临受伤的手掌处小心翼翼地缠着棉布,那般温柔,那般仔细。
白墨临看着她的脸,那副傻傻的认真模样倒让他心头一暖,百感交集。
他知道她不是小离,可是不知不觉他总是想黏着她,就像黏着小离一样。那会让他愉快,让他激动,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去亲吻她。
渐渐的,太阳敛起光芒,厚厚的云彩托着一轮即将落暮的残阳。乘着点点空隙,迸射出绛色的霞彩,已到了黄昏时分。
“娄大哥,可否现在移驾,带领我等去拜访冷神医?”白曜很焦急,毕竟陶则凝还重病在身。
“好的,冷神医住在村东头的一间小木屋里,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寻他罢。”娄明知道白曜心里急切,便准备动身带领白曜父子去冷神医家。
娄落听完,央求道“爹,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我和你白叔叔有事去做,又不是去玩,天已黑了,你还是老实待在家里罢。”娄明淡淡回道。
“不嘛,我也要去见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冷神医,我还从没有见过他呢,落儿好奇,爹,你就让我去嘛!”
娄落摇晃着娄明的手腕恳求道,没想到娄落撒起娇来也颇有一番味道。白墨临一阵偷笑,暗想原来娄落也有这般可爱模样。
白曜拱手道“娄大哥,你就允她与我们前去罢,毕竟是小孩子,好奇心重,多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
娄明只好答应,白曜父子,娄明父女一行四人踏着月光前往冷神医家中去了。
俄而,四人来到村东头,突然,只见冷神医家门口竟围着一干人等。皆装束不一,手持刀剑,看来是武林人士。
为首的黑衫虬髯客奋力地敲着门,整间屋子似乎都快要震起来,看似很不耐烦。
他嘴里大叫道“冷善针,你快给我出来,我们掌门好生请你,你竟不吃敬酒吃罚酒,识相的快出来,否则我一把火烧光你的屋子!”
话音刚落,一个喽啰举着火把跑了过去,等候吩咐。白曜见这些人要烧冷神医的房子,忙跑过去阻止,白墨临和娄明父女见状也跟随过去。
白曜拱手道“在下光明教白曜,不知各位归属何门何派,那冷神医因何事触犯各位?为何扬言要烧了他的屋子?”
那虬髯客拱手回道“原来是光明教白教主,小的乃崆峒派常怀周。白教主,你有所不知,前几日,少掌门莫名其妙患上恶疾,燕掌门遣我等请冷善针医治。怎料已经三日了,那老顽固就是不肯出来。迫不得已,我只好放火逼他出来。怎么?白教主也是来找冷善针?”
原来这些人都是六盘山崆峒派的弟子,白曜曾与崆峒派现任掌门燕青有过一面之缘。
最近,少掌门燕贺无故染上恶疾,燕青遣派大弟子常怀周前往留柳村寻冷神医。
“原来如此,可是常兄,你这番举动可不大合乎江湖道义啊。既是求医,就不该动粗才是。你这般威逼利诱,恐怕冷神医更是不会出来。”白曜拱手劝道。
“我管它什么江湖道义,我只知道我要带冷善针回去复命。你不是也来找他的么,你若没这本事就待在一边,不要妨碍我们。”那常怀周脾气火爆的很,一个不爽就连光明教也不放在眼里。
“如果常兄执意如此,那我白某只好得罪了。”白曜见常怀周没有丝毫听劝的意思,便只好以武力来解决。
他缓缓抽出剑,对常怀周等人道“常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这般蛮横无礼,崆峒派也是名门正派,怎能视人命于草芥。”
常怀周也毫不客气,哗地拔出大刀,喝道“别以为我们崆峒派真的会怕你,今日我们人多势众,就算你武功再高强,谅你也没这能耐。”
白曜冷笑一声,摇摇头叹道“没想到堂堂崆峒派竟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有我白曜在此,你们休得伤害冷神医半分。”
他转过头向娄明交代道“娄大哥,还烦请你带犬子先躲在一旁,这里的事我一人摆平。”
娄明拱手回道“好,白兄弟,你自己小心。”说完,他拉着白墨临和娄落快速躲在墙角。
白墨临对娄落微微笑道“娄姐姐,你不要怕,我爹武功十分厉害,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娄落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会怕的,白曜杀蛇的时候她可看在眼里,白曜的功夫她自然毫不怀疑。
白曜立剑,霎时,常怀周等人将白曜团团围住。白曜没有动,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比杀气更骇人的东西,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
常怀周率先提刀大喝一声,一计“猛虎出山”卖力地往白曜头部攻去。
白曜足尖轻轻点地,躲过这一击。接着,他的剑如电光火石般向常怀周眉心刺去。
落叶坠地时,刀光剑影间。白曜三招以内已重伤一干人等,常怀周跪在地上,捻神捻鬼,脸上的肉不停地抖动着。
白曜的剑已停在他眼前一寸处,他吓得失了魂魄。
不久,他回过神,立马腾地站起来,带着受重伤的一干人等仓皇逃离,走时撂下一句狠话“白曜,你,你跟我等着,我们燕掌门必不会放过你。”
“随时奉陪到底!”白曜霸气回道。
白墨临忙跑过去,扑进白曜怀里笑道“爹,你真厉害!我长大以后要是和你一样厉害,那我也是大侠啦!”
娄明拱手赞道“白兄弟的武功真是登峰造极,我得以看见,真乃三生有幸啊。”
“娄大哥,你过奖了。小弟雕虫小技,何足挂齿。”白曜拱手回道。
“只是恐怕白兄弟与崆峒派就此结仇了,冤家宜解不宜结,白兄弟将来还是与燕掌门好好解释一番。”
“没想到,冷神医这般固执,就算这些人肆意放火,他也毫不动容。看来,要请冷神医出山,着实困难啊。”娄明一本正经地说道。
白曜想了想,对娄明说道“娄大哥,你们先回去罢。我和临儿在此等候冷神医回心转意,我始终相信,只要心够诚,事情就一定会有转机的。”
娄明担心道“可是,如今夜色将晚,经过那崆峒派这么折腾,恐怕冷神医更不愿出来啊。白兄弟,你还是先随我回去罢,明日再想办法。”
白曜笑道“娄大哥,你不用担心,你和落儿还是先早些回去休息罢。”
娄明见他这般坚持,只好作罢,拱手道“那我和落儿先回去了,有事你随时唤我。”
说完,娄明牵着娄落的手,往家中返回。娄落回眸望着白墨临,此时白墨临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难舍难分。
娄明父女离去后,白曜对白墨临说道“临儿,为了你娘,我们一定要付诸行动来打动冷神医,让他回心转意。”
白墨临点了点头,白曜拱手向冷神医房门道“在下光明教白曜,恳请冷神医能施手救我娘子,我等定感恩戴德,镂骨铭肌。若您不肯施救,我等愿长跪不起。”
说完,他便双膝着地跪在门口,双手按地,头重重地磕在门槛上。
停搁几秒后,他又抬起头正着身子,嘴里一边念道“恳求冷神医出手相救。”一边又用力磕头。
白墨临也跟着有模有样地磕起了头,就这样,两人在冷神医门外整整磕了一宿。
天亮了,白曜还在磕头叩拜,他头上已经磕出血来,却仍不松懈。
“吱呀”一声,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翁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