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凯接二连三打来电话寻找何雨晴,但每次她都让家中保姆以自己不在为由而回避。
沈亚梅天真地认为只要何雨晴不插入,自己与他定能和好如初的,可是,她的想法错了,无论她怎么撒娇与缠绵,他总是不领情,甚至还引起了他对她的反感。她感到好痛苦,回家对何雨晴又诉起了苦衷,向何雨晴讨教如何才能使她回心转意的方法。
难道痛苦失意的只是她一个人吗?同样,何雨晴心中也是极为矛盾,想爱不敢爱,你说这滋味是如何呢?现在,沈亚梅又来向她倾诉苦衷,她是听还是不听呢?如何才能使他回心转意,这让她又该怎么去说呢?为了别人她舍弃了自己应有的追求与幸福,她心中的凄苦又有谁能来了解呢?
接连多次的电话不接,曾家凯竟然找上了门来。
何雨晴见他不死心,决定同他好好的谈一谈。
见面后他那炙热的目光令她心血沸腾,也就十多天的时光,她感觉他明显消瘦多了。
“雨晴,你终于肯见我了,我还以为这一辈你都不肯见我呢。”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幽怨、委屈,“你要知道,我一天不见你,我这心里就一天都不会安。”
如果这几句话摆在往常,何雨晴心里一定会为之动情、陶醉,可现在,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这几句话只能搅起她心中的苦涩。她顿了顿,脸上毫无表情地说:
“对不起,曾家凯先生,今天我不是来同你谈情说爱的,今天我是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从今以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曾家凯呆住了,半晌,他低声吼道:
“不,不,这太不公平了,我爱你,雨晴,我爱你……”
“你爱我?”何雨晴冷冷一笑,“别荒谬了,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再说,在爱这方面是要两厢情愿的,你可以说你爱我,但你有问过我爱你吗?”
“你……”曾家凯又是一呆,从未有过吃惊的样子望着她,“难道──你不爱我?”失意又迷茫。
“我爱你?”何雨晴依然冷冷笑着,“我怎么会爱你呢?我爱的是刘医生。”她对他漠然而视,“我同你在一起只不过把你当作我的一个小弟弟来看待罢了。姐姐与弟弟怎可能会发生感情呢?真正爱你的人是沈亚梅,她爱你已经整整两年了,你同她分手,难道就这么忍心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与煎熬吗……”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曾家凯蓦然打断她的话语,“你想当沈亚梅的说客是不是?你可以说你不爱我,但你不爱我,就非要让我与沈亚梅在一起吗?你刚才不是说爱要两厢情愿的吗?难道她爱我,我就必须要接纳吗?那么照你的推论,现在我爱你,那你为什么不接纳我呢?”他语气咄咄逼人,犹如一股热浪逼的她喘不过气来。
“我和你跟你和她截然不同。”何雨晴自知辩不过他,“你们既是同学又是校友,在感情上是有一定的基础的。而我们呢?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你不应该放弃你们之间这一段感情的。”
“放弃?感情?”曾家凯虎视眈眈,似笑非笑,“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但唯独所不能放弃的就是你,同样,任何人也打动不了我对你的感情,因为我早已将我的一颗心交给你了。”
“不!家凯,你不要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心里会很难过的。”何雨晴为之动容,再说下去,她的心可真要承受不了,“家凯,”她停顿片刻,又说,“我已经同刘医生商量好了,我们将定于下个月结婚,请你还是为我们祝福吧。不过,不论怎么样,我会非常感谢你陪伴我度过这么一段快乐的时光的。”说完这些话,她转身就走,再呆下去,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思想上的情感的。
曾家凯一把拉住她,摇着头,满面伤感说:
“你要结婚?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骗的了我吗?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有所放弃吗?不!你错了,爱是自私的,我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挫折而退缩的。”转过身来,让她面对着自己,“雨晴,你根本不爱刘医生,何必勉强自己呢?你已历经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为什么还要去重蹈覆辙呢?”
何雨晴泪水不经意流淌下来,他的话正说中了她的痛处。她避开他的目光,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眼神,幸福?什么是幸福?她感到这两个字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家凯,你别说了,你别再说了。”她说,声调都变的异常凄婉,“如果你真的爱我,真的是为了我好,那就请你对我放手吧。”挣扎着,欲从他身边逃开。
“放手?”曾家凯摇着头,“不!我对你永远都不会放手的。”拉过她,紧紧的将她扣在怀里,“雨晴,别再残忍了,让我们面对现实吧。”
何雨晴静静伏在他怀中,这次她没有挣扎。她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了酸甜苦辣涩,面对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她确实狠不下心来。
真是爱亦难,恨亦难,相见难,别亦难。
曾家凯决定同沈亚梅好好的谈一谈。
越秀公园,那是他们初次约会的地方,有道是好了好散,所以他决定仍选择这个地方来结束他们长达两年之久的爱情旅程,恋人不成,他不希望彼此便成为仇人。
“亚梅,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他与她坐到初恋时分那座凉亭的石凳上。
沈亚梅以为他是与自己来重寻旧情的,心中一阵甜蜜,脸上一阵羞赧,低垂着头呢喃而语:
“记得。”
“那么,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约你到这儿来吗?”
沈亚梅不语,等待着他下面的话语,初次约会时的情景她至今记忆犹新,她清晰地记得他用那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说:
“亚梅,你真美,你是我迄今为止认识女孩子中最美的一个。”如今,旧情重温,她还想听他再说一遍。
“亚梅,”曾家凯说,“当初,我选择这儿作为我们爱情的开始,现在,我决定仍选择这儿作为我们爱情的结束。”
什么?爱情的结束?沈亚梅为之一怔,整个人如同一只木樽一动不动了。
“亚梅,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曾家凯目光凝视着她,“虽说我们的爱情已经结束了,但我们仍然是朋友,仍然可以像以前那样一起交往……”
“不!”沈亚梅对他的话根本听不进去,“我不要分手。”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家凯,我爱你,两年之前,我就已经把我的心交给你了,你向我提出分手,这岂不是太残忍了?两年来,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没有你,你让我怎么去生活呢?家凯,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我对你的一颗心却是真实的,我们时常虽然存在着一些矛盾与分歧,但这一切也不足致于我们要来分手啊。”
“亚梅,你太冲动了。”曾家凯双手反过来握住她的手,“你是一个好女孩,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但感情这东西是不可勉强的。一切你都已经知道了,我所爱的人是何雨晴,真正的爱情是心与心的相吸,是无法用语言所来表达的。”
“你说你爱何雨晴,可何雨晴爱的却是刘医生,你说你们之间又是什么样的一种爱情呢?高尚?还是卑劣?”沈亚梅情绪波动起来,“再说,倘若没有她的介入,你还会说你不要我吗?”
“这是两码事?”曾家凯不想同她之间再发生争执,“倘若没有何雨晴的介入,可能我爱的仍是你,但事已至此,已没有什么‘倘若’‘假如’了。你说何雨晴爱刘医生,那是绝不可能的,我知道她心中所爱的人也只有我一个,她同刘医生不过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交往。”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交往呢?”有道是爱的越深恨的越深,此时此刻,沈亚梅的心已完全被伤痛所占据,“倘若不是你,他们早已经成双成对了。你说的好听,什么心与心的吸引?说穿了还不是第三者插足。”
曾家凯也不同她生气,说:
“你怎么知道没有我的介入,他们就一定会成双成对呢?不妨同你说句实在话,没有我的介入,他们一样不可能在一起。”
“你胡说。”沈亚梅火爆的脾气上来了。
“我没有胡说。”曾家凯尽量保持心平气和,彼此间感情的淡化可能均源于彼此间的意见不合和这语言上的争执吧,“同样身为女人,你对她了解多少呢?我同她相处时间虽不长,但我们的心却是默契的。雨晴与刘医生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她怎么可能会去爱他呢?她之所以那样说,还不是为了不让你伤心,她这样做更显出了她一个女人的无私与伟大。她同你哥哥已历经过一次不幸的婚姻,难道你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再历经过一次吗?”目光与她目光对视着,“亚梅,我们曾经是恋人,相信我们也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比我优越的男孩多的是,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强更好的男孩的。”
沈亚梅的视线模糊了,泪水挤出了眼眶,一颗心伤到了极点。她始终不明白曾家凯为什么会爱她呢?她究竟好在哪一点呢?自己年轻、漂亮、有魅力;而她,半老徐娘,风烛残花。自己征服不了他的心,为何她却能俘获呢?爱情,爱情,她越来越对这两个字的含义感到迷茫与费解了。
她没有再次将责任归咎于何雨晴身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与追求,她也是女人,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应该总是笼罩在别人的阴影之中。
回到家中,何雨晴从她脸上看出了她的不愉快。
“怎么啦?瞧你,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沈亚梅抬眼望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沉思片刻,说:
“嫂,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你说吧。”
“嫂,你能告诉我你心里面爱的人是谁吗?”
何雨晴一愣,说:
“亚梅,你怎么突然之间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呢?”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面所爱之人究竟是谁。”
何雨晴沉默了。
“嫂,你怎么不说话?我不过只是想知道你心里面所爱之人到底是谁罢了,又没有什么其它企图。”
何雨晴咬咬嘴唇,说:
“一切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我心里面所爱之人当然是刘医生了。”
“刘医生?不!”沈亚梅直盯着她,一口予以否认,“其实你心里面所爱之人是曾家凱。”
“家凯?不!不!”何雨晴心中一惊,连忙辩白,“我怎么会爱他呢?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爱过他,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我们的身份、地位、年龄相差那么悬殊,就算不从别人的角度来考虑,我也要从自身的角度来考虑呀。亚梅,真正同他般配的人应该是你呀。”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沈亚梅说,将身体挪到她身边,“以前,是我自私,误会你了,在此我向你说声对不起。嫂,我们都是女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与憧憬,不论你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何雨晴更为吃惊,她能如此大度并说出这一番富有哲理性的话来这可真是第一次。她悸愣地望着她,仿佛平生从未认识她。
“嫂,”沈亚梅又说,“从现在起,无论你心里面爱的是刘医生还是曾家凯,只要你能感到快乐,得到幸福,我一定会鼎力支持你的。”
何雨晴听着她的话,十分感动,她很想说自己所爱之人是曾家凯,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家凯是她的男朋友,自己怎么可以与自己的小姑去争夺男朋友呢?姑嫂之间情感刚刚得到修复,她不想再因他的介入而破坏这一份感情。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自己何必将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呢?想罢,她说:
“亚梅,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确地再向你表白一次,我心里面所爱之人的的确确是刘医生,根本不是曾家凯,我同他只有姐弟之情,朋友之情,绝无爱情之情。实话同你说吧,我同刘医生都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将于下个月举行婚礼。”
“你要同刘医生举行婚礼?这么快?”
“还快?”何雨晴无奈一笑,“我们相识相爱已经一年多了,还叫快呀?亚梅,请举起你的双手为我们祝福吧。”
沈亚梅心中说不出是抑郁还是惊喜,何雨晴同刘医生结婚,那自己与曾家凯岂不是可以破镜重圆了?何雨晴一旦嫁给刘浩天,那曾家凯不就可以断了那份想入非非的念头了吗?
午夜三更,何雨晴躺有床上仍然无眠,亚梅的话不断地回荡在她的耳边,搅动得她的心始终不能安宁。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呢?回想起同曾家凯在一起的开心,又回想起同刘浩天在一起的平淡,她还真不敢去构思自己的未来。但是,如果选择家凯自己就一定会得到幸福吗?他性格温和、对人关心体贴,加上与自己深深相爱,两人的结合应该是最完美的组合了。
但这只是一种猜测,一种臆想,谁又能保证日后的生活一层不变呢?或许他爱自己只是一时的意气与感情用事罢了,一旦时间长了,自己老了,没有了共同语言,相互怨怼,到那时再分开,对彼此的伤害岂不是更大?长痛不如短痛,自己既然已作出了决定就应该一层不变的坚持到底。
嗐!胡思乱想这些做什么呢?何雨晴忽然自嘲一笑,没有烦恼,干吗去自寻呢?不谈日后,还是谈谈眼前吧。为了断绝他对自己的纠缠,看来只有快刀斩乱麻了。
她拿起电话拔给了刘浩天。
刘浩天尚未就寝,正伏案研究着医学。
接到何雨晴的电话,他甚是高兴,但由于不会讲话,拿着话筒愣了半天才蹦出三个字:
“有事吗?”
何雨晴对他早已司空见惯了,说:
“浩天,我们结婚吧。”同他没有什么拐弯抹角,如果扯的话只会越扯越远。
“结──婚!”大概是过于激动,他声音都发了颤,“雨晴,你、你终于肯答应嫁给我啦?!”
“是的。”何雨晴说,“而且我希望我们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可我什么还没有准备呢。”
“我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简单些就行了。这样吧,下个月怎样?”
“下个月,这么仓促?可我还要上班呢,恐怕没时间。”
何雨晴感觉真是同他说话越多气就越多。
“是结婚重要?还是你上班重要?”她没好气地加过去,“如果妨碍你的工作,那我们就算了。”
“雨晴,你不要生气,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明天我就请假去准备还不行吗?”
“好!那就这样定了。”何雨晴没奈何地挂上电话,不想同他多啰嗦一句。
一点情调都没有,她两下一对比,更觉的曾家凯的好。她不由得又问起自己来:自己真的就这样的去嫁给他吗?和一个没有共同语言、自己又不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会得到快乐与幸福吗?何雨晴呀何雨晴,你已历经过一次痛苦的婚姻,为什么还要来第二次呢?
可是自己不这样去做,自己又该怎样去做呢?她真希望能有位高手来对她进行指点指点。
她将结婚之事告诉于了沈英杰。
沈英杰没有表态,沉默半晌,说:
“你要嫁给刘医生,可是你爱他吗?”
奇怪!怎么每个人都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呢?
沈英杰又说:
“雨晴,其实你并不爱刘医生,干吗要勉强自己呢?你同义伟已是一个见证,为何还要作出如此草率的决定呢?本来,你的选择我是无权干涉的,但是如果你得不到幸福,我这心里永远也不会安宁,我们沈家亏欠你那么多,你不但不计较,反而以德报怨,这让我内心非常感到愧疚。如今,你有困惑,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而不去过问呢?雨晴,你坦白的告诉爸,你心目中真正所爱的是不是那个曾家凯?”
一句话说中的她的心坎,她眼眸上顿时蒙上一层泪水,不错!她是很爱曾家凯,可爱又有什么用呢?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
“爸,我是爱他,可我有爱的权利吗?他是亚梅的男朋友,我怎么可以去抢她的男朋友呢?”如今,她唯一可以信赖、唯一可以倾诉的人也唯有他了。
沈英杰手捻着下巴沉思着,片刻说道:
“关于这件事,我本不想发表任何意见的,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了,俗话说:情场如战场。它不但有竞争而且有风险,你顾虑这么多,一再退缩,再深的感情也会为之而动摇啊。曾家凯那小伙子确实不错,不但人英俊,而且头脑也很灵活,上次帮我策划的公司运营结构图不但想象力丰富而且受到了各界友人的好评,我想等我新公司开张的时候,就打算套用此模式。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你怎么就舍的放弃呢?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关系究竟怎么样,但我可以看的出他爱的并不是亚梅而是你。”
“我知道他是很爱我,但他也曾经爱过亚梅呀,倘若没有我的出现,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就不会出现裂痕,说穿了,我岂不是他们的爱情刽子手?”何雨晴的心真是太善良了,处处所考虑的都是别人利益,“再说,即使我爱他,他也爱我,但我们的身份、地位,还有年龄都不相符,走出去,别人对我们会怎么加以议论呢?”
“雨晴,你考虑的实在太多了,亏你还是九十年代的女性,怎么赶不上当今社会的一点潮流呢?什么身份、地位、年龄,你以为这是封建时代呀,还要讲什么门当户对?”
“可是……”除此之外,何雨晴似乎还有着其它方面的疑虑。
“别再可是了。”沈英杰蓦然打断她的话,不想听她各方面的疑问,“这个星期亚梅回来,我来给你们好好的开个家庭会议,有什么不愉快让你们从此一笔勾消。”
一番话让她爱火重燃,可自己已经答应刘浩天了,自己该怎么去回绝他呢?她总是怕这怕那,怕自己提出来别人会伤心。
晚上,刘浩天打来电话,迫不亟待说道:
“雨晴,我已经向医院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了,我妈说结婚乃人生终身大事,切不可马虎,一定要隆重,她让我打电话给你说明天让你过来我们一起操办。”
何雨晴左右为难,回他吧,是自己提出来的,出尔反尔,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去做人?可是真正要嫁给他,怎么说她心里也不甘心。
“怎么啦?雨晴,你怎么不说话?”那边,刘浩天久久不见她回音,问开了。
“好,好啊。”何雨晴只得含含糊糊先答应了下来。
次日,她来到刘家,刘母迎贵宾似的将她迎进屋。得知他们要结婚,她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她拿出一只玉镯戴到她手上,说:
“这个玉镯是我们刘家的传世之宝,传媳不传女,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七代了,现在我把它传给你,只要你戴上它,你就是我们刘家的人了。”
何雨晴呆呆地望着手腕上的玉镯,面无表情,心中泛出的滋味无法形容。
接着,刘母对他们的婚事提出了一些方案,包括房间的装饰、婚礼的筹备、婚宴的安排。何雨晴木讷地听着,不发表任何一丝意见,此时此刻,她已如同一只木偶毫无区分了。
刘母与他们转悠了几家商厦,采办了部份婚礼用品,随后,又带他们来到一座寺院,一番虔诚跪拜之后,请求寺内住持为他们挑选一个良辰美景。何雨晴对她这一种做法颇感惊讶,作为一名教师,她应该为人师表,相信科学,怎么也搞起这套来了?!
刘母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微笑着说:
“婚姻乃人生终身大事,凡事都求个吉利顺心,我这样做不过是在祈求、祝福你们一辈子都能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罢了,并不是讲什么迷信。这是上下数千年来流传渊源的风俗传统,一代遵循一代,已形成了一种东方特有的文化。”看来,作为一个母亲,她做的非常细致。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去嫁给他吗?何雨晴心中矛盾越来越激烈。就连如何离开刘家,又如何回到沈家,她迷茫的连一点记忆都没有。
沈亚梅回来了,沈英杰召集她们开起了家庭会议。
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他说:
“亚梅、雨晴,今日趁你们都在这里,有件事我需要好好的同你们谈一下。本来,做父亲的根本不应该去插手过问的,但是这件事关系到你们的前程与幸福,故而我不得不去插手过问。亚梅,说句不好听的话,你那位男朋友种种迹象表明他爱的并不是你,而是雨晴。当然,我无权干涉你们的自由和选择,不过我可以提出一些参考。通过对那个男孩子来我们家的几次观察,我发觉那个男孩子根本不是你亚梅,而是雨晴,同样,我发觉雨晴也很爱他,他们在一起应该说是情投意合了。亚梅,听我一句劝,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放手吧。当然,并不是我偏袒雨晴,因为真正的爱情是心心相映的,你年轻,还有着许多追求的机会,雨晴她就不同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与自己真心相爱的,一旦失去,这一生一世可谓什么也没有了。”
这次,沈亚梅倒显得非常的大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了起来。
“嗐!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个呀。爸,你放心,为了大嫂,我愿意忍痛割爱,只要大嫂她能得到幸福,我什么都可以放弃。”转身面对何雨晴莞尔一笑,“嫂,我衷心的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不!家凯是你的,我怎么可以去夺人所爱呢?”何雨晴忙推脱,对她仍存有顾忌。
“什么我的你的?“沈亚梅说,“他是人,不是物品,没有你我之属。爱情需要的是两厢情愿,刚才爸都讲了,强扭的瓜不甜,他都不爱我了,我干吗还要去勉强呢?嫂,他爱你,你爱她,你干吗不面对现实呢?实话同你说吧,我同家凯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你们分手了?”何雨晴目光刷的一下变直了,充满惊诧。
“是啊?”沈亚梅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有一丝哀怨,“我们分手已经一个多月了,刚开始时我觉得还有些难以接受,但后来一想,人家心中都没有你了,你干吗还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呢?就这样,我们分开了。”握过她的手,“现在,没有人与你竞争,你可以大胆地、放心地去爱、去追求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刘浩天了。”何雨晴面露难色。
“那还不简单,你既然不爱他,一句话回了不就得了。”
“这怎么行呢?是我亲口答应他的,我再去回绝,别人会以什么样的目光来看待我呢?况且,我同他的结婚用品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叫我如何去开口呢?”
沈亚梅闻言,跺着脚说:
“嫂,你太轻率了,这么重要事情,你怎么不考虑就随便作出决定呢?”
沈英杰也跟在后面着急。
“是啊,雨晴,这么大的事情,你最起码也要同我商量商量一下啊!你不爱刘医生,干吗要强迫自己呢?”
何雨晴也在后悔,自己这样做不也是迫不得已吗?又有谁知道事情会有转机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今,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想罢,一咬牙说:
“算了,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我看只能如此了,我虽然不喜欢刘医生,但刘医生却十分钟情于我,相信时间长了,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一份默契的。”
“算了?这怎么行呢?你这样做对家凯公平吗?他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忍心看着他去伤心吗?再说,你这样做对自己负责任吗?一辈子的事情怎么可以意气来用事呢?”沈亚梅的为人刁专古怪,一会儿站在这边,一会儿站到那边,着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沈英杰亦在不断让她考虑清楚再作决策,有关终身的幸福切切不可马虎。
沈亚梅因有事离开了片刻。
忽然间,门铃声响。
亚梅去开门,来者赫然是曾家凯。他来到何雨晴面前,目光幽怨。
“雨晴,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干吗还要作出如此荒谬的选择呢?如果说你爱他,我叹口气也就作罢了。可是你根本不爱他,拿自己一生的幸福作赌注,你值得吗?你这样做,想让我一辈子都为你伤心憔悴吗?”
何雨晴不言语,默默地低垂下头去,真情道白令她情不自禁的落下两行热泪来。
“答应我,雨晴,别再折磨自己了。”曾家凯屈跪在她面前,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切都已经水落石出,让我们言归于好,重新开始吧。”
何雨晴的心受到了触动,但自己又该如何去向刘浩天交待呢?
无奈之下,她道出苦衷。
想不到沈亚梅竟一口承应了下来。
“放心,这点小事,还不是小菜一碟,一切看我的。”她拍着胸脯胸有成竹地说。
刘浩天在家正制作请柬,沈亚梅找到了他。
一见面,她便直言不讳告诉了他一切。
刘浩天根本不相信,她不爱自己,怎么会提出与自己结婚呢?所以,对她的话只是置之一笑。
沈亚梅见他不相信,急了,说这不是开玩笑,而是千真万确。
同样,刘浩天亦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对不起,沈小姐,请你不要拿我们的婚姻来开玩笑。你说雨晴她不爱我,凭什么?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如果她不爱我,她又怎么会提出与我结婚呢?如果她真的是不爱我,那让她亲口来对我说好了,如果她不亲口来对我讲的话,那证明她依然爱我。”
沈亚梅被打败了,她自认为自己已是玩固不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比自己更玩固不化的。
没辙,只得打道回府。
“怎么样?”一回到家,何雨晴便上来探询。
“怎么样?”沈亚梅窝了一肚子火,“还能怎么样?那个刘医生简直就是一个榆木疙瘩,无论我怎么说怎么解释,他就是不相信,他非要得到你的亲口证实,才会相信。”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何雨晴的眼光一下黯淡了许多。
“还能怎么办?只有当面去跟他说清楚了。”
何雨晴不吭声了,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关健时刻自己没有主张。
“嫂,现在不是你优柔寡断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到这一种地步了,该是你作决定的时候了。如果一开始你就坚决果断,怎么会有今天这么多的烦恼呢?”亚梅说话的语气同她的性格一样,心情不好,语调也就呛人。
何雨晴低垂着头,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嗫嗫嚅嚅说:
“其实,刘医生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我找不到回绝他的理由。”
“很不错的男人?照你这么说,世界上很不错的男人多着呢,那他们你一个一个的都去嫁吗?肯定不会!”沈亚梅心情焦躁,说出来的话未免有些伤人,“现在关健的是这个人爱不爱你,你爱不爱这个人?如果你爱这个人,这个人不爱你,这样的爱情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如同我与曾家凯之间,我那么爱他,可他呢?心目中爱的却是你,就算勉强将我们凑合在一起,我们会得到幸福吗?非但不会,反而还会增加了彼此间的厌恶感,现在我们分开,成为了普通朋友,误会消了,感情反而比以前更好了。再且,如果这个人爱你,而你不爱这个人,即使结了婚,也不会快乐,为什么呢?因为你心目中始终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存在。久而久之,积郁成疾,这样的婚姻不但不会得到幸福,反而增添了痛苦,你说又何苦呢?嫂,不是我多嘴、啰嗦,你同我哥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难道对你来说还不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吗?”
往事提起,不堪回首,每当想起那段痛楚的岁月,何雨晴至今仍感心有余悸,那期间哪里是在过日子呀,简直就是在受牢狱之灾。
她被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姑逼的没有办法,只得打电话给刘浩天。
沈亚梅担忧她临场怯阵,叫上曾家凯硬是陪她一道去了。
果真不假,见面后的何雨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在沈亚梅与曾家凯的一再怂恿下才硬着头皮向他提出了分手。
刘浩天闻言震惊。
“你说你爱的人是曾家凯,那你干吗还要向我提出结婚呢?如今,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请柬也发下去了,你让我如何去收场呢?”他责问她,“何雨晴啊何雨晴,你知道你这样做伤害的不仅仅是我的尊言,更重要的是我的心啊。”同曾家凯与沈亚梅分手伊始一样难以接受,“一年多来,我为你付出那么多,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既然不爱我,那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提出来呢?”今日,他口才一下变得伶俐起来,不再沉默寡言,当然,说出来也不足为其,事情都到这一种地步了,如果再不能倾诉出他的肺腑之言,那他做人也实在是太失败了。或许,他输给曾家凯的真正原因就是这语言的不善与沟通吧!
何雨晴最怕就是见不得人悲伤,她一看到刘浩天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心立马软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亚梅接过他的话说:
“刘医生,我知道你心里面非常的难过,但是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来想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吧!你我都是明白人,相信不会为一个‘情’字所困惑吧!你也是知道的,曾家凯曾经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之间的感情同你与何雨晴之间比起来要深的多了,可如今,说来好笑,我竟然成了他们的中间人。雨晴已经说了,既然她爱的不是你,你又何必去强求呢?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一个女人能做到,相信你一个大男人也能做到。”
“没错,亚梅说的很对。”曾家凯接着沈亚梅的话继续往下说,“什么是爱情,它所需要的不单单是理解,更重要的是彼此之间心与心的相吸。就如同我与雨晴之间一样,她心中有我,我心中有她,虽然经历地这么多的波澜与挫折,但我们心中所装着的仍然是彼此,这就说明了我们的爱是至死不渝的,是崇高无尚的。”
刘浩天被他们的一番辩论驳的目瞪口呆、无言辩解,但是要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他实在无法做到,毕竟一年多的相处,那份爱已让他刻骨铭心。
他将目光移向何雨晴。
何雨晴不敢看他,仿佛有种愧疚感。
蓦然,他一把抓过她的手:
“雨晴,请你明确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相信你心中仍然有我的存在,仍然爱着我。”
何雨晴紧咬着嘴唇不吭声。
“嫂,你倒是说话呀,磨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何雨晴不言不语,沈亚梅十分着急,伸手捅了捅她。
又沉默了片刻,何雨晴终于抬起了头。
“对不起,浩天,我刚才已经讲过了,我心目中所爱的人是曾家凯,而不是你。我知道我作出这样的抉择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是事到如今我不想再欺骗我自己了。浩天,感谢一年多来你给我带来的欢乐,你的这一份真情我会永远记在心中的……”
生活是残酷的,事实往往都是如此。何雨晴的一番话完全将他的心击碎了。他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站起身,默默地离开。
他无精打彩地回到家,刘母正在为他们布置着新房,看到他满面沮丧的神情,乍问道:
“怎么啦?”
刘浩天往床上一躺,闭起眼睛,有气无力说:
“妈,你不要忙乎了,我同雨晴她已经分手了。”
“分手?”刘母吃了一惊,“你、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们都快结婚了,怎么突然之间会分手呢?”
“妈,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刘浩天坐起身,一双眼睛臃肿,仿佛集满了忧伤与悲痛。蓦然,他一下扑入母亲的怀中像一个孩子般的呜呜哭泣起来,“其实,雨晴她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她心目中所喜欢的是另外一个男孩子。”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母问。母子相依为命二十余载,儿子的忧伤即为母亲的忧伤。
刘浩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刘母陷入了困惑与思索之中,她无法给他指引出一条光明大道。自己是一位教师,为人师表,通晓四书五经、孔孟之道,所接受的和所传授的都是种种道德思想,因此,传统的观念让她进退两难。爱情!别看这两个字平平淡淡,说复杂并不复杂,说简单却又不简单。
“那──你认为应该怎样来处理这件事呢?”她反而来问他。
“妈,她既然不爱我,强求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她愿意嫁给我,可得不到她的心,牵强在一起的婚姻又怎么会幸福呢?所以我决定放弃这份感情。”
刘母没有再问,而是选择了沉默。
为了彻底忘记这份悲痛的爱情,刘浩天将所有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与学术研究之中。
沈英杰的新公司开张了。
这是一家小型规模的民营企业,从事电子接口配件的生产,工厂建在市郊的一个村落。虽为简陋,但沈英杰却充满了信心,毕竟这又是他的一个起点。他将工厂取名为英豪科技有限公司,可见原企业在他心目中仍有着不可估计的份量。
开业那天,没有人声鼎沸的壮观场面,没有锣鼓铿镪的气派景象,仅仅是象征性地放了几挂鞭炮以示庆贺。
何雨晴成了他唯一的得力助手。
时隔数月,曾家凯大学毕业。毕业之前,沈英杰对就加以了重金聘请,当时,他想也未想,便一口承应了下来,原因有二:其一,可以与何雨晴朝夕相处,增强彼此间的感情﹔其二,自己即将走入社会,这正是一个让自己锻炼与创造的好机会。
一进入公司,他立刻被任命为公司业务部经理。当然,这只是一个头衔而已,最主要的还是要他出去多拉拢业务。
曾家凯适应能力很强,有着自己的一套交际方式,往往别人不能搞定的,他一出马便能手到擒来。
短短两个多月,他为公司带回了数十万元的经济收入。
沈英杰喜在心中,自己慧眼识英豪,果真没有看错人。
中秋佳节,月圆人圆。由于曾家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远在北京的父母打来电话,说非常想念他,让他回家共同吃顿团圆饭。接到电话,一股浓郁的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他再也坐不住,遂向沈英杰提出离职,并邀何雨晴一道前往。
沈英杰拒绝了他的离职请求,不过却给了他一个月的长假,说休假期间薪资照发并敦促何雨晴与他一同前往。
何雨晴内心波澜涌动,既希望与他一同前往,又害怕与他一同前往。
沈亚梅又跟在后面“煽风点火”:
“怕?!有什么可怕的,丑媳妇迟早都要见公婆的,如果换着是我,不高兴死才怪呢。”
“高兴死?那现在就让你去吧,一来可以了了你的心愿,二来也可以解了我的后顾之忧。”何雨晴顺水推舟,竟与她调起侃来。
听着她的话,沈亚梅忽地大大一声叹息。
“唉,我倒是想呀,可惜我没有这个福份呀。”伸手握过她的手,目光真诚地望着她,“嫂,说句良心话,我真的好羡慕你。”
何雨晴脸上一阵烘热,羞涩使她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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