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年一模,沈子璐的分数下来了,四百九十分并没有达到去年北理工的一本线,人跟霜打的茄子似得叹气,“唉……我尽力了,你不要怪我。”
关正行抽走她手里的成绩单,“别看了,这才是一模,不代表高考成绩。再说很多应届考生一模二模成绩也不理想,但高考一鸣惊人,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沈子璐转过脸,有气无力的说:“我不想惊到别人,能把我自己个儿惊到就成。不过,四百九倒是能念个专科学校了。”
闻言,关正行悠悠的丢出一句话,“专科?你想都不要想。”
“还不允许别人考不上一本了。”
关正行态度明确,“不允许!”
沈子璐坐直了,手背撑着头侧,“可我的分数摆在那,想上本科也不够啊。”
“不够就努力!”关正行拿出高考冲.刺一百题,“明天四点起来,跟我去懆场背书。”
一模的成绩的确给沈子璐小小的打击,看着黑板上写的‘距离高考还有五十五天’,压力与焦急并存。
“好。”
第二天,沈子璐的闹表三点四十准时响了,看眼窗外黑漆漆的天,暗暗吁口气,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深夜醒来的日子。
寝室的其他同学还没醒,沈子璐鸟悄的趴下床,脚不等占地盛海萝迷迷糊糊的问:“小璐,你怎么起这么早啊?要去厕所吗?我陪你。”
“!”沈子璐吓一跳,压低声音说:“我去懆场背书。你去吗?”
盛海萝翻个身,摆手说:“我不行,我要困死了。”
人说睡就睡了,沈子璐无奈感叹:唉!塑料姐妹情啊!说好的同进同退呢?!
下楼时,寝室楼门还没开,沈子璐去敲宿管阿姨的门,“冯老师,冯老师,能开下门吗?”
冯老师披着一件毛衣出来,“起这么早?”
沈子璐说:“不好意思冯老师,我要去懆场背书,麻烦您给开下门。”
“高三了,是该刻苦,可这天还没亮呢,”冯老师说,“不怕啊?”
沈子璐说:“不怕。”人披星戴月的跑向懆场。
到懆场时,关正行已经在主.席台旁等她了,等人走进了,说:
“你迟到了五分钟。”
沈子璐朝月亮翻了两次白眼,“大哥,你看看现在几点,我能起来你就偷着乐吧。”
关正行下巴一昂,“走吧。”
跑道上,站在两条平行线上的人影一问一答。
男生提问:“核苷等于……”
女生回答:“含氮碱基加五碳糖。”
男生:“核苷酸等于……”
女生:“核苷加磷酸。”
男生:“核酸等于……”
女生:“核苷酸加核苷酸……”
两人走了一圈又一圈,生物课的知识点从头到尾的捋顺。四点半,天快亮了,懆场上陆续有学生的身影,看着他们捧着书本或默读或背诵,沈子璐不禁感叹,比你优秀还比你刻苦,你说气人不气人。
谭笑看到跑道上的俩人跑过去,一人分一条绿箭,“真佩服你们俩。”
关正行揣进兜里没吃,沈子璐说:“哪来的?”
谭笑说:“学校后门对面不是有个超市吗?需要什么东西你可以喊老板。”
“太好了,我晚上趁着吃饭的工夫去买瓶醒目。”
谭笑提醒,“别让老高看见。”
“肯定不能让他看见,我现在都躲着他走。”
学校里除了矿泉水就是牛奶,像碳酸饮料这类的饮料学校不允许贩卖。
吃过早饭,沈子璐被肖老师喊去办公室取昨天批改好的卷纸。
“沈子璐,你的语文成绩是班级第三,但你的数理化真给你拖后腿,尤其是数学,你要加油啊,课余时间有不会的问题,你可以去找丁老师。”
“谢谢肖老师,”沈子璐跟肖老师的共同爱让两人成了课外的好朋友,“就算你不说,我也看清自己了,一模的成绩,对我其实还是有影响的。”
肖老师问:“高考准备报哪所大学?”
沈子璐说:“北理工会计系。”
“你学会计?”出乎肖老师意料,“为什么突然想学会计了?你父母让你报的?”
沈子璐才不会说是关正行给她出的点子,只能点头。
肖老师说:“没考虑过读汉语言文学或是新闻这些?”
沈子璐倒是诚恳,“没有。”
肖老师笑了,“离高考还有段日子,不急着考虑。先把数理化的成绩搞上去。”
“好,我先回去了。”
抱着卷纸经过走廊,刚一走过转角,看到高主任从楼梯下来,沈子璐反应神速,连忙后退几步紧贴着墙壁躲着人,等高主任从身后走过,她才抱着卷纸一路小跑的溜回教室。
卷纸往桌上一摊,“我滴妈啊,差点碰上高主任。”
关正行转过脸,“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我现在就是他的眼中钉,不管我做什么他都能挑出毛病。我去厕所,他说我跑的快,我在班级坐着,他说我说话声音大,我去食堂吃饭,嫌我坐得不老实,连我早上跑懆,也说我跑得没力道,连值日扫地,都嫌我扫得不干净。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俩是八字不合?还是属相犯冲。”
关正行说:“你第四题做的不对。”
“……”阖着她说了半天,他一句话都没听。
“第五题步骤对,得数错了。”关正行拧起眉,“高三数学还计算错误,是不是该打了。”
沈子璐忙捂住头,“别打我头。”
“不打头,伸手。”
“……”打手板?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掌心,眼瞅着他拿出一把不锈钢尺子,就是老师经常当戒尺用的尺子,有三十厘米长,举起来寒光乍现,拍下来皮肉全疼。
他捏着沈子璐的指尖,稍稍用力绷紧手掌,看着她的表情举起手中的尺子,“错一道打五下,两道十下。”
沈子璐哭唧唧的说:“十下?太多了吧。”
关正行一脸严肃,“十二下。”
“十下吧。”沈子璐打着商量。
“沈子璐,你以为菜市场呢,还讲价!”说完,一尺子拍下来,啪的一声,沈子璐眼泪唰的流出来,“你真打啊?”
“还有九下。”
“不行,”疼得沈子璐往回缩,“太疼了,你这下狠手。”
关正行用尺子点着本子严厉道:“这道题,我给你讲了不下三遍,还犯相同的错,不打你,你就记不住!”
啪.啪.啪.啪……快速而连续的九下,没给沈子璐一点反抗的机会和时间。
“我……唔……”的一声就哭了。
“一道题来来回回错四遍,你还有脸哭。”
沈子璐鼻尖红红的,“疼还不让人哭啊。”
“不想再疼,这道题就给我记住了,”关正行又翻过一页,拿起笔说:“我再给你讲一遍,这次记住了,下次同类型题再犯错,一题十下!记住没?”
沈子璐眼泪汪汪的说:“……记住了。”
温拓希看眼沈子璐红肿的手掌,“关正行,你可真舍得下手,女生也照打不误。”
“不打没记性。”
温拓希又坐回去,看着盛海萝假装凶她,“看到没,下次同类型再犯错,你也一道题十下。”
盛海萝下意识的看谭笑,后者想说什么,又咽下了。
“……”已经分开了,他再也不会帮她说话了。
体育课。
谭笑趁着身边没人的时候,将温拓希拉到一旁,“海螺理解的慢,不懂的题,你多给她讲几遍。就算错得多,也别学关正行打手板,璐哥和海螺不一样,璐哥像个男生,皮惯了,海螺被骂两句都能哭。”
温拓希笑:“你这话听着特像海螺的家长说的。”
谭笑什么也没说,笑笑就过去了。
跑完四圈,张老师开始领着大家做拉伸活动,也不知道早上是不是豆浆配的咖啡吃的,突然拎着一台录音机走到主,席台上,袖子一挽,说:
“我从教育网上看到,有一种舞蹈,能有效的缓解高三学生的学习压力。”
同学们还不知道已经走进张老师布置的大坑里。
问:“什么舞?”
有的猜:“张老师,你该不会教我们鬼步舞吧。”
还有的说:“街舞吗?”
张老师看着主.席台下一群满眼渴望又充满求知欲的学生,内心甚是安慰。
直到他亲口说出广场舞仨字时,同学们一脸懵逼的看着主.席台上的人,全场鸦雀无声。
张老师指挥大家拉开距离,说:“同学们先看我跳一遍,动作很简单,非常好学。”
“……”
但同学们的脸上流露出的,是并不想学的表情。
沈子璐看着他走到录音机前,按下播放键,《十不该》音乐响起的那刻,天雷都没他雷,而是天雷他妈给天雷开门,雷到家了。
“一不该呀二不该,你不该,偷偷摸摸把我来爱,偷偷摸摸爱我也没有关系呀,你不该跑到我的家中来……”
主.席台上的人跳得妖.娆又起劲,台下全班都看懵了。
隔壁几个上体育课的班级闻声纷纷朝这边看,大家看到主.席台上的张老师搔首弄姿的舞蹈,全在笑了。
沈子璐捂住脸,咬着牙说:“……打死也不跳。”
关正行:“……”
谭笑别开脸,“卧槽啊……”
温拓希搓了搓脸,誓有你让我跳,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傅禹蒙的表情最惨,都要哭了。
这时候,不敢体委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