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师心里，有一类学生煮不熟、嚼不烂，死皮赖脸还胡搅蛮缠，俗称滚刀肉。刚沈子璐的态度，用这个词儿形容就十分贴切了。
柳校长气得点点沈子璐，“你等我把他们几个收拾完的，第一个找你家长。”
沈子璐心里压根儿就不觉得自己有错，没错我怕你找什么家长，垂着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行，我让你犟，等你爸来的，看你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真要能把她爸请来学校，感谢还来不及呢，她都一个礼拜没见着他了。
柳校长恨铁不成刚的哼一声，转身走到对面，沈子璐听他问：“你说三只手的？”
沈子璐看过去，跟她发生撕扯的女生说：“……我。”
“谁告诉你关正行跟偷车的事有关？”
沈子璐嘴角一翘，“……”这才对嘛，就应该先收拾造谣者，让他们没事瞎ββ。
肖老师睇她眼，沈子璐连忙低下头，耳朵却竖的跟兔子一样。
只听女生支支吾吾的，“我……我是听……六班的盛欣菲说的。”
柳校长语气严厉，“她亲眼看到的？”
女生犹豫下，“……她也是听别人说的。”
“道听途说你们就跟着传，警察还没调查完的事，你们就知道结果了？”
一句话，把人堵得哑口无言。
“身为学生，心思不用在学习上，以讹传讹，搬弄是非，这就是你们应该做的？”柳校长指着旁边的男生，“还有你们，女同学打架不劝和不说，还跟着一起打，不嫌事大啊？”
男生捂着淤青的嘴角，“我们也被他们班男生揍了。”
“活该！”柳校长瞪着眼睛，“打女生，给你们出息的。”
沈子璐偷偷笑，一旁的关正行瞥眼，还有脸笑？
谭笑气不过说：“你们不打我们班女生，我们能动手吗？”
对方指着沈子璐，“是她先推我们班女生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拉她肩膀下，谁知道她就没站稳。要说推，”沈子璐指着对面另一名女生，“是她先推的我，我才反击。”
说得多好，反击。
“我看你把黄思静推倒了，我才挡了下。”
沈子璐逮住她漏洞，“你是挡了下，还是推了我？”
“就抬手挡一下，”女生含糊其辞，沈子璐咄咄逼人，“你手都顶我胸口上了，那是挡啊？你使多大劲儿你自己个儿不知道？”
“我就是挡一下。”
沈子璐挺直腰板，“你别狡辩了，学校又不是没监控，咱们把监控调出来对峙，要是你推我，怎么说？”
一个不留神，满办公室的人成了沈子璐掌握主动权的见证人。
谭笑在一旁笑得肩膀颤，小声跟身旁的同学说：“看见没，我璐哥多牛。”
关正行也抿下嘴角。
“反正我没推。”
“推没推又不是你自己说的算的，你问问她，你推我没？”
被推倒的女生猝不及防的成了证人，看看校长和班主任，小声说：“我没看见。”
沈子璐说：“你没看见咱们学校监控看见了，正好也证实下我只是拉你肩膀，不是有意推你。”
十二班的班主任赶紧走到沈子璐面前，“你挺能说啊，我们班黄思静先摔倒的是事实吧，是因为你摔的吧？要没你，今天的仗能打起来了吗？你可是主要责任人，别想往外推。”
班主任都护着自己班的学生，尤其这次打群架事件，直接影响班级评选先进，而先进班级与老师的绩效工资是挂钩的。十二班在此次事件中无责的话，那么本周的先进班级十拿九稳。
肖老师原本也没打算跟对方班主任正面扛，可现在的情况她不出面自己学生就要吃亏了。
“郝老师，”肖毕畅走到沈子璐身侧，将人往身后一拽，说：“校长副校长高主任都在，有什么问题心平气和的谈。”
沈子璐膛大双眸，肖老师这招高明啊。
她用科技手段压，肖老师直接反杀——校长压！
哈哈哈，高是高，不过好险恶啊，但她喜欢。
关正行重新打量起肖毕畅，如水的眸子里目光坚韧，博学的女生内心必然也强大。
郝老师脸上挂不住，“肖老师，你这明摆着是用校长压我，不能因为你带的班是重点班，就把什么责任都推到我们平行班身上，我们要讲事实，该是谁的责任，谁就要承担，该怎么处分，谁也不能因为特殊就逃了。”
沈子璐听出他最后一句指向关正行，刚要气不过，后背被人捅了下，她回头，看到关正行沉着眼看她。
她看到他口型说：闭嘴！
沈子璐瞪他，哼！
“都别说了，”柳校长喝止，“今天事沈子璐、黄思静、马明、关正行从明天开始，停课一周，写份三千字检讨，处分先保留在高主任这，以后要是在违反校纪直接进入学生档案，绝不姑息。黄思静你跟关正行道歉。”
沈子璐心里暗喜，坏人自有天来收！
黄思静不情不愿的在心里嘀咕，干嘛要跟他道歉。“对不起，关正行。”
关正行始终冷漠的脸，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说‘没关系’，他却回：“我接受你的道歉。”
黄思静：“……”
沈子璐差点没憋住笑喷，嘴角绷得一抽一抽的。她看眼关正行，你牛！
柳校长又说：“沈子璐，你看你把黄思静头发扯得，你主动道个歉。”
沈子璐一百个不愿意全写在脸上了。“对不起。”
黄思静看看校长，“没事。”
沈子璐又瞟眼关正行，你看看人家怎么回的，结果，他还是那副高冷的扑克牌脸。沈子璐暗道，这么爱高冷，你怎么不去南极缓解全球气候变暖。
“……沈子璐，沈子璐！”柳校长连连喊了三声，沈子璐才听到，“柳校长？”
“三千字检讨要认真，要深刻，下午把你爸叫来。”
沈子璐说：“我找他不好使。”
她可不是开玩笑，她听父亲说家具厂要融资，她爸妈都忙到起飞了，基本是她起来上学他们才刚睡下，她睡下，他们才回家，一家三口一个北京时间俩过着美国时差，最近一个礼拜俩人更是忙得住在厂子里，根本都碰不到面。
“现在知道怕了？你不找，我给你爸打电话。”柳校长看向其余人，“你们几个三千字检讨，周一在班会上把检讨书读一遍。黄校长，你还有什么补充的没？”
黄校长扫眼一圈学生，“看看你们今天像什么样子，一个个的都多大的人了，还打架，影响知不知道有多坏，让高一新生怎么看你们这群学长学姐，不起带头作用不说，还违反校规校纪打群架。”看着十二班的女生，“校内自行车失窃，警方还没调查完，你们以讹传讹有证据吗？以后要再听到谁乱传，就去全校大会上检讨，你们不怕丢人，我们更不怕。还有你们两个班主任，平时加强对学生纪律要求，他们能有时间打架，那就是作业留的少。”
办公室里的学生全部一个表情，“……”丧丧的。
要说江一的作业少，那真是六月飞雪。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把学生带回去吧。”
郝老师先带着本班学生离开，肖老师刚要走，被柳校长叫住了。
“肖老师，”
一听就是有事找她谈，肖老师转身说：“你们先回教室。”
沈子璐走出办公室，看着高主任关上门，回头问关正行，“肖老师不会因为我被处分吧？”
关正行看着她，一双眼睛沉如静湖，“被处分了你就以死谢罪吧。”
“你……”沈子璐一噎，关正行越过她往楼梯走，谭笑用肩膀撞下沈子璐，“不能，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咱老师可是市委王局的女儿，处分谁也不能处分她。”
“真的吗？”沈子璐眼睛一亮。
“我骗你干嘛。走吧，回教室了。”
群架事件后，沈子璐发现越来越多的人看关正行的目光不善而嘲讽，背地里嘀嘀咕咕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不是她的本意。
看来，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是真理。
课后，沈子璐觉得对不起关正行，打算趁他讲题的工夫道歉。
她随便找到题问他，“这道题不会，你给我讲讲。”。
关正行放下手里的书，“焦点在X轴上的双曲线的标准方程为a2分之X2减去ь2分之y2等于1（a＞0，ь＞0）……”
沈子璐小声说：“对不起啊，我把事儿闹大了。现在全校同学都在议论你。”
关正行看她眼，说：“双曲线的标准方程你都忘？是想再被罚抄五十遍？”
“……”这是原谅她了？
“第二小题还用我讲吗？”
沈子璐摇头，“不用了。”
下午第三节体育课，关正行先跑完一千米去运动场边休息，原本乘凉的地方或站或坐着十几名学生，看到他走过去，纷纷起身离开，偌大的场地就剩他一个人，显得格外空荡突兀。
沈子璐拼了老命跑完八百米，双手卡在腰上微弯着身子微喘着，一抬眼看到运动场中孤零零的人，越来越多的同学孤立关正行了。
“水给我。”她朝盛海萝伸手，后者将矿泉水递给她，沈子璐接过来就朝关正行走去。
“小璐。”
沈子璐手臂被拉住，她回头听盛海萝说：“你别去了。”
“为什么？”
“你没看大家都有意避开他吗？”
“我为什么避开他？”
“小璐，”盛海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警察没找到偷车贼前，你先别理他了。”
沈子璐抬手捏盛海萝脸蛋，“不讲义气啊你。”
盛海萝捂着脸，“疼，我是不想他拖累你，咱们还是等结果出来再……哎，小璐，小璐。”
沈子璐走到长椅前，关正行闭着眼，感觉面前的光被挡住，睁开眼便见视线里杵着一瓶矿泉水，她笑着说：“小关老师，请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