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道:“祖母是正巧走到这儿,又正巧赶上我们回来了,倒真真是跟玉儿心有灵犀。”
黛玉知道祖母这恐怕是一个人在家有些寂寞无聊了!他们一早出门,此时方回,晌午自也是无人陪着祖母一同用膳,往日里便是再忙,家里总有人陪着一同用膳说笑逗趣儿的。
“就你这丫头鬼灵精!”
林老太太笑嗔了黛玉一眼,这一整天,家里儿子、两个孙子孙女儿都不在,她一人枯坐着也是无趣儿的很,因想着这个时候,儿子媳妇也该带着孙女儿和两个孙子回来了,便出来瞧瞧。
黛玉一笑,上前扶着林老太太,一行人便簇拥着林老太太往她住的春晖院而去。
林如海和贾敏陪着说了小半刻话儿,便行礼告退,只留下黛玉三姐弟在林老太太身边说笑凑趣儿,几人都是心有灵犀地一致不在老太太面前提荣国府的那些糟心事儿。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用完早膳,老太太打发了黛玉和林昕林晗三人儿自去玩儿,留了林如海和贾敏说话。
“昕儿的亲事,你们是怎么个考量法?原先在扬州的时候便准备定下来,偏咱们家出了事儿,这一拖又是两个月,我瞅着再过半个月这天儿都要大热了,若是最近能选到好日子,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
贾敏道:“母亲说的是,媳妇也是这么想的,才刚想着一会儿派了嬷嬷去顾家递个帖子,若是方便,媳妇这两日便去顾家一同商定个日子。”
“你心里有数就好,”林老太太道,又看了林如海一眼,想着他昨儿个去荣国到底累了一日,因问道:“今儿腿伤感觉如何?可有不适的?”
林如海回道:“并无不适,让母亲担心了,儿子瞅着再过半月便可痊愈了。”
林老太太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到底是自个儿身子,也莫要大意了。”
“儿子会注意的。”
林老太太婆媳母子三人正说着话,有丫鬟进来回话:“老爷,宫里来人了。”
三人听了,对视一眼,忙起身出去。
来人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芯竹姑姑,宣贾敏携黛玉入宫觐见。
送走了芯竹姑姑和贾敏母女,林老太太问林如海道:“宫里这会儿召玉儿她们母女进宫,可是有什么意思在里头?”
林如海道:“想是因着前两日儿子被御史弹劾一事儿,圣上这是在表明他对这事儿的态度,儿子估摸着太后晌午很可能会赐宴,以示恩宠。”
“若是这样,那母亲便放心了。”
林老太太回道,这些日子她心里总不踏实,好不容易寻到了被劫的税银,偏又被御史弹劾,她虽相信自己儿子不会做那贪墨税银的事儿,可有时候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林如海道:“圣上与儿子毕竟年少相识,儿子是怎样的人,圣上自然是清楚的,母亲别担心了。”
林老太太摇头:“话虽如此,母亲只希望以后不会再有御史弹劾你了,你知道,有很多时候,便是没有的事,说多了也变成了有,即便是圣上现在相信你,可听多了,难免心里会有想法。”
做母亲的,无论儿子多大,总是有操不完的心,总是事事都要为儿子思虑周全。
“儿子明白这个道理,母亲莫要多想了,儿子以为但凡有些眼色的人都不会在这件事儿上再跟圣上对着干的,母亲放心吧,至于其他的,咱们自己做事,多思虑周全些,不违了规矩,不会授人以话柄便是。”
林如海知道这段时日总有御史盯着他,凡事都该低调些,谨慎规矩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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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和黛玉随着芯竹姑姑一同步入皇宫,真真是“未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此刻的皇城并非三百多年后空空的供后人瞻仰怀念的故宫,那雄壮的宫殿、高高飞起的檐角以及来来往往静谧无声的宫女太监无不让人感到肃穆庄严而又沉闷压抑。
快到慈宁宫时,贾敏小声叮嘱黛玉道:“玉儿在宫里可得谨言慎行,可别像在家里一样,什么话都往外突突。”
“玉儿记住了,娘亲放心。”
到了慈宁宫,芯竹姑姑进去通传后,便宣了贾敏和黛玉进去。黛玉进去后,见一面目慈祥,雍容华贵的老人坐于主位,便知是太后娘娘。不等太后开口,贾敏和黛玉便先以大礼参拜:“林贾氏(林黛玉)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请千岁。”
太后道:“起身吧。”
贾敏和黛玉忙又谢恩起身。
太后仔细端详一番黛玉,见她穿着一件简单雅致的粉色绣花旗袍,颈间带着一绣粉色缠枝梅花的白绸领子,乌溜溜的长发梳了个规规矩矩的小把子头,头上只带了带着一朵简单精致花心镶红宝石的粉色芙蓉绢花,耳垂上带着一对儿精致的银丝攥成的东珠耳坠,简单清新的装扮越发显得她清丽绝俗,眉目如画。
太后打量完,对贾敏道:“你这女儿倒是生的娇柔袅娜,仙姿玉容,真真是个少见的美人儿!”
贾敏素知太后一向不喜欢那些外表羸弱,弱不禁风,又爱吟诗作赋的女子,当年先帝的宠妃贵妃董鄂氏便是这般女子,太后因她可没少吃苦头。
是以,贾敏一听太后这话,心里暗叫一声“不妙”,忙回道:“太后娘娘谬赞了!玉儿她也就是外表瞧着娇弱些,实则是个皮实的,平日里在家骑马练剑的,样样儿都跟着她两个兄弟折腾。”
太后听了,笑道:“哦?这倒是让哀家意外了,这丫头外表瞧着倒是个娴静温婉的。”
太后说着唤了黛玉到了自己跟前,问了黛玉年纪,平日里做什么玩什么。
黛玉也不羞怯,大大方方的答了,太后见黛玉站在自己面前落落大方的模样,半点也没有嚅嚅诺诺,或是故意作态显得气质清贵高华的模样,倒是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