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傲只修行了两个月,连星澈便带着阿嗔回来了。
“公子公子,连护法要带您去战场了!”墨痕急忙开启了令牌,对云傲传呼道。
一阵金光闪过,便见云傲现身在须臾塔门前,须臾塔随即缩小,飞回了他的储物袋。
经过塔内六十年代修行,在墨痕看来,云傲竟全不一样了!仿佛经过了洗经伐髓一般,云傲显得更加丰神俊朗,英气逼人,身材也仿佛更挺拔了,脸上的神态似乎足足成熟了八分。
“他们在哪里?”云傲奇怪地看着墨痕一脸呆相,“怎么了?”
“啊!”墨痕回过神来,赞叹道,“我的公子经这一番闭关,竟大不一样了。啊,对了,连护法正在星魔宫,他说天黑就要出发,明早最后一役请公子旁观。”
“不一样?”云傲心里忍不住想,阿嗔…嗐,不管了,赶紧去见他们吧。
云傲刚走到能望见一个小小的星魔宫的地方,一个白色的人影便窜出来扑在了他怀里。
“阿嗔?”
她抬起头,云傲却见那个油彩面具——他忍不住一笑,指尖替她摘去面具,露出那张瓷白的小脸。
“怎么没跟连叔在一起?嗯?”云傲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脸,又掏出糖果给她吃——云傲发现,自从认识阿嗔,自己总是带着许多糖果点心。
连星澈泰然自若地从另一边走来,接口道:“她一直闹着要跟你在一块儿,我便允她来寻你了。”
定睛一看云傲这通身气派,忍不住赞叹:“这么快,你都要历天劫了。近日先不要修炼了,等你爹和秦叔回来,我们能让你最好地度过天劫。”
“是,连叔。”云傲和阿嗔在一起,心情总是愉快十分,“等明天打完仗,我们就可以好好玩了对不对?”
“这个嘛,确实能好好休息一阵子。阿嗔暂时也用不上了。”连星澈摸了摸下巴,“不过你可要保持勤奋,好好修炼哦。”
“没问题!”
云傲脸上的笑容就像他的同龄人脸上的一样骄傲灿烂。
三人午后便出发,不紧不慢地到达了目的地——石头城。
城外是五月盟的罪子,对这座小城正虎视眈眈——虽然比不上江陵城那样“营养丰盛”,但是肉渣子也是肉啊!
城内则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人人面若死灰,宛若一头头代宰的羔羊。
城主在高台上竭尽全力地动员,但是他的人民已经放弃了抵抗。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能熬走五月盟,只是一味哀叹自己命运多舛。
除了司徒墨。
只是他只有一支箭。
他一直在想,怎样把这箭,用在刀刃上。
他早已放弃了驻城军队,军中的修士跟五月盟如狼似虎的罪子如何比得?
只是他,要创造一个奇迹!
他要告诉那些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修士,即使是蚍蜉,也可撼树!他司徒墨,即使要死,也要轰轰烈烈地去死!
他心里早已有了一个目标。
云傲是不喜见阿嗔杀人的。但现在他没奈何——云魇铮还在旁边,他还想怎么样?
阿嗔念念不舍地蹭着他。
“阿嗔,要小心保护自己啊。”云傲摸着她的头发,望着她的眼睛。
“云傲,要开战了。”连星澈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并祭出银铃。
云傲见阿嗔的眼神变得直勾勾的,接下来她便如一支利箭冲了出去,其它罪子竟无一能追得上她。
紧接着,便是一朵又一朵血花的迸射。阿嗔身上那件白衣,不断沾染血迹,等杀个来回出来,白袍早已变成血衣。
难怪叫她血衣童子。
石头城本身没有什么有本事的修士,所以战斗结束得极早。
云傲却一点也坐不住了。
“连叔,都打完了你怎么不让她回来?”
“你不要着急嘛,阿嗔还要去屠城的。好歹让她汲取一点魂魄…”
云傲完全听不进他的话。
“阿嗔,站住!”他飞身前去,连星澈和秦风雅正要拉他回来,却被云魇铮叫住了。
“不必管他。让他自己看看也好。”云魇铮捏了捏眉心,“我先带队回去,你们一会儿带云傲回来就行了。”
“是。”
阿嗔行的太快,而且见人就杀,不论老幼。云傲想要阻拦,也根本来不及。何况现在阿嗔哪里听得进别的命令。
云傲忽的见城楼高檐上似有什么法器在闪光——“阿嗔小心!”他飞速祭出岩冰盾挡了过去——司徒墨正结好了印“以吾之命,灭此不洁之物!”
绝生箭正好撞上了岩冰盾。
岩冰盾也是秦风雅的手笔,可以说大半修士都搞不到这种法器。
但是司徒墨的绝生箭以施术者的性命为祭,威力也是惊人,第一次天劫者如果以真身相接,必定横死当场。
绝生箭已经射出,司徒墨已灰飞烟灭。
云傲的岩冰盾直接报废,他本人被严重震伤,五内俱损,骨头也不知断了多少根。冲击力直接将他拍飞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现在云傲只觉得全身都痛的厉害,痛得他眼前发黑。
“阿嗔…”
云傲伸出手,想捏一捏女孩的小脸。
原来只是幻觉。
阿嗔不在他身边。
他来不及去思考更多了。
云傲渐渐在疼痛中麻木,他慢慢阖上了眼睛。
阿嗔完成了任务,正往回走。城里已经没什么活口了。
咦…什么味道?是很熟悉很熟悉的味道…
她小心地嗅着,朝这个味道的方向走去。却见到内外俱损的云傲。
阿嗔跪下来,伏下身子细细听着他的心跳。
哦,还正在噗通噗通地跳呢。
他还没有去轮回呢。
她正想咬破指尖,却感觉指尖血不足以医好云傲。
那就只好…
阿嗔咬破了舌尖。
她低下头,慢慢地,温柔地撬开云傲的牙关。
也许每个女孩子在接吻的时候都会闭上眼睛吧。即使是神智不清的阿嗔,即使是为了救人。
云傲感觉有一点凉凉的液体,顺着自己的喉咙流下去了。紧接着,他的心窝变得炽热无比,仿佛他的心脏又把生存的力量运行起来,传给了其它脏器。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啊,是阿嗔。
她的小脸还是瓷白瓷白的,以往那对如蒙尘明珠的眸子正闭着,睫毛轻轻颤动着。
察觉到他醒了,阿嗔睁开眼睛,慢慢起身。
云傲愣愣地,若不是他现在气血不足,也许脸已经红了。实际上,他的耳尖正是微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望着阿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许久,他终于平复好心情,慢慢开口。
“阿嗔,谢谢你。”云傲很实在地感觉到,这次真是阿嗔救了他的命,虽然他刚刚摔在地上的时候,阿嗔视若无睹地走了。
云傲的脏器被修复得差不多了,但是骨头还是伤得稀碎。
阿嗔想背他起来。
“嘶…阿嗔,求你轻点。”
在云傲的讨饶声中,阿嗔终于把他弄到了自己背上。
“啊…呜呜”
阿嗔居然发声了!
云傲能听出来是一段歌谣,但他不知道是何方的民歌。
不论是哪里的歌,这都意味着阿嗔的神智好些了。
云傲有些高兴:“阿嗔最棒了。”
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女孩的侧脸浮现一抹微笑。
连星澈和秦风雅等了老半天,直到夕阳西下,才看见两人的影子。
阿嗔的面具不知道丢在了哪里,身上还是一身血衣,背上却背着看起来不太健康的云傲。
连星澈和秦风雅心下俱是一惊,赶忙迎上去:“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阿嗔慢慢把他放下。
“是阿嗔救了我。”云傲艰难地喘了口气,“否则我已经去投胎了。”
“别说话,我现在给你医治。”连星澈赶紧运起灵力,为云傲疗伤。
这孩子…怎么都是筋骨伤?难道…可是阿嗔的血,理论上,效果应该没有这么好啊…
秦风雅观察了一阵,直接告诉连星澈:“阿嗔应该是把舌尖的精血喂给云傲了。”
“喂,秦叔,人家小姑娘以后还要不要嫁人啊…”云傲实在是血气不足,脸上还是苍白苍白的。若是以前,他已经红脸了吧。
“她把精血给了你,估计精魄会损伤很多吧。”秦风雅倒是没和云傲贫嘴,“星澈,回去你查看一下银铃的情况。”
连星澈收起功力,顺便一把拉起云傲:“怎么样?活动活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很好。”云傲对治疗效果十分满意,“只是阿嗔救了我,能否给她一份功劳,让她再不用来杀人…”
“喂,小子,你不是为了阿嗔自残的吧?”
“不是!”云傲有些生气了,“你们还不明白吗?阿嗔不是没有情感的杀人机器,她心里知道谁对她好的。既然她不是武器,我们一直拿她当武器岂不是很残忍很无理?”
云傲气得正要跳脚,袖子却被拉了拉。
阿嗔眨着眼睛,想往他背上跳。
云傲变脸一般缓和了神色。
他弯下身子:“刚刚你背我,现在该我背你了。”
“秦叔,连叔,我们快回去吧。再不走就赶不上晚饭了。”
秦风雅与连星澈对视一眼——这小子以后肯定娶了媳妇忘了师傅。
不过阿嗔背着云傲回来那个画面,确实触动了他们。
“我说什么,让她给云傲做伴也不错。能打仗还能管孩子,哪有这么好的保姆啊。”连星澈本来就喜欢阿嗔,此时也希望她能一直活着。
秦风雅耸耸肩:“我对傀儡一窍不通。不过既然你这么肯定,我就站你这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