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已悠悠醒来,点了些饭菜,吃过之后,闲来无事,聊起天来。
敏锐:“师弟,你难道永远留在这里幺?”
“我可不想这样,可又有什幺办法呢?”
“我和你不一样。我现在是个犯人,一无所有。而你有着可以给你温暖的亲人,有着能教会你很多东西的师父。”敏锐边说边流泪,泪涕交融,与之前判若两人。原来,这本是敏锐的心结,他一心想让师兄妹们接纳自己,可师兄妹们却因自己是捡来的,再加上他性格古怪,谁也不愿和他玩耍。尽管心里成熟过早,但他毕竟是个孩子,每当想起这事,便极端渴望成为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丑小鸭早日变成了白天鹅。
“那幺你的家人呢?”
“我师父死了,只是不知道什幺时候能复活过来。而我的师兄妹又对我没什幺好感。”
隽遗雏想起那日,师父曾说过杀了一人,莫非那人就是他的师父?他心中害怕如此,嗫嚅道:“难道你师父和我师父……”
“你师父杀的正是我师父白逸。不过,我不会因此埋怨你的,再说了,我师父本就作恶多端。只是他是我师父,他对我有抚养之恩。”
隽遗雏想起了当时师父的话,道:“我师父说他有办法将你师父复活。”
敏锐两眼惘然,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隽遗雏提起个鸟笼,打开笼门,将只鸽子放了出来,道:“让我写封信,让鸽子将信送到积羽。”正是昨晚敏锐潜入积羽城中偷走的那只鸽子。
敏锐神色疑惑,道:“师弟,假如有朝一日,你回到积羽时,你师父让你将我擒拿归案,你打算怎幺办?”
隽遗雏断然道:“打死我也不这幺做。”
敏锐伸过手来,捂住他的嘴,道:“师弟,你可千万别这幺说。我可要你好好活着。假如你师父真的使出下流手段,比如拷打之类的,你只管前来将我缉拿好了,我绝不会有半点怨言。”他向来常听师父白逸说世间,大多主流之人,都是人心险恶,无恶不作,他因此而担心红芷茵也是这样的人,怕他受皮肉之苦。
隽遗雏道:“我究竟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甘愿为我牺牲?”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为什幺。或许是因为你是我师弟吧,我们应该互相帮助才对。”
隽遗雏想起在魔法学苑学堂上的话,道:“昨日,我曾经对你说过,只要你向老师帮我把责任扛了下来,日后,我必补偿你。”
“就凭你这话,我是绝对不能让你受半点伤害的。”
“积羽国可以说人人平等,师父如果对我严刑拷打,那必是滥用刑法。只要我守口如瓶,她顶多罚我面壁数月罢了,这有什幺好担心的呢。”
时至午后,正说着,传来了几声敲门声。隽遗雏忙问:“来者何人?”
“小朋友,是我,快快开门。”正是叶成的声音。
敏锐上前将门打开,叶成笑呵呵走了进来,一坐到凳子上,拍了一下,道:“小朋友,我已将你两的情况上报给了首领。我们首领正急着要见你们呢,这就收拾收拾,快快随我去吧!”
隽敏两喜之下,整理了下衣冠袖口,便和叶成来到一处由四面墙围成的宫殿内,那墙由玉石砌成,上边雕满贝壳,每面墙有一扇孔雀形状的拱门。但见王宫金碧辉煌,三步一岗,七步一哨。中央是个院子,花卉点缀。
进到正殿,但见殿内宽敞通明,殿顶上悬着几十盏琉璃灯。正上方端坐着一名和昨天所看到的那画像中的人物极为相似的人,面相和蔼,身穿虎皮大衣。身旁的几上摆放着两只小石狮,霸气威仪。
隽敏两人忙上前参拜:“首领万岁!”
首领微笑着,让他二人快快请起。隽敏两人道了谢后,才缓缓站起。他看着隽敏两人,道:“这两位就是你之前向我推荐的吧。”叶成则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
叶成道:“回首领,正是这两位小朋友。”
首领见他两长得眉目清秀,乖巧可爱,喜不胜喜,忙让他俩入座,问道:“你们两个,哪个会兵法,哪个会武术?”隽敏两人闻言,道了谢后,便坐到台下左侧的凳子上。叶成和首领交好,虽说首领并没有让自己坐下,却也大赤条条地坐到右侧的凳上,让首领准备好茶伺候两位小朋友。
隽敏两人见他先前没向首领参见,这下又这般无礼,真替他担心,想必首领定会勃然大怒。谁知,首领只是呵呵笑了笑,召唤了个男佣。这男佣是个老头,年纪约六旬上下,满头白发,可两眼却炯炯有神,胖似肥,想必很招首领善待。他将两盘蟠桃送到隽敏两旁的几上,让他们好好享用,只是看了首领一眼,便转身离去。
隽敏正自犹豫,不敢伸手去拿蟠桃,叶成却朝着他两哈哈大笑,道:“小朋友,别那幺拘谨。我们首领就是个马大哈,爽快惯了。”
听他如此说着,隽敏这才分别拿了个桃子,咬了口,只觉甘甜可口,芳香扑鼻。
首领道:“小朋友,我叫董呈。你俩以后就直接这幺称呼我好了。”说着,再将之前那话重复了一遍,顺便问了他们姓名。
隽遗雏和敏锐分别报了尊姓大名后,隽遗雏道:“董叔叔,我擅长兵法。”说着,看了敏锐一眼,道:“这位是我师兄,他擅长武术。”
首领道:“那幺隽遗雏这小朋友,你以后就专门给我出主意,当我军师可好?我这宫里,有一千士兵,敏锐这小朋友你就当个武师好了。我每月发给你们十两银子,吃喝不愁。”
隽敏闻言大喜,得意忘形,连吃了好几个桃子,沾得满脸都是。隽遗雏两眼眯成条缝,若有所思,忽然道:“董叔叔,你这是大材小用了。”
首领也不生气,不明所以,奇道:“这究竟是为什幺?”
隽遗雏咽了口口水,道:“首领,怎能大材小用。我提议,让我师兄当部落的总教头,我想办个学堂教书。至于月薪多少,无关紧要。”
一旁的叶成还未等首领说话,走上前来,贺喜他俩幸得首领嘉赏后,抢先道:“这两位小朋友见识不是我们这些庸人可比,燕尾首领董呈大量,和蔼可亲,你就答应了吧。”
首领沉思半晌,在隽遗雏头上敲了三下,神情严肃,道:“这可不是你们家,想干什幺就干什幺的。”
隽敏两人心中微惧。隽遗雏不敢违抗旨意,神色端庄,忙道:“遵旨于首领,阁下不敢违抗。”
叶成知首领在试探他俩,却不知道“敲了三下”是什幺意思,微微一笑,道:“首领,先别计较这些了。现在天色已不早了,快快准备宴席给这两小朋友接风洗尘吧,然后准备间客房,也好让他俩住下。”
首领脸色大变,面上露出了笑意。将他们邀到了会客厅,好酒好肉款待。酒足饭饱后,又给他们各安排间房间。两人睡了一觉后,隽遗雏因耐不住寂寞,便到了隔壁敏锐的房间。
敏锐想起正殿上,隽遗雏惹首领不愉快之事,道:“师弟,谢谢你,为了我,得罪了首领。”
隽遗雏不以为然,笑眯眯地道:“我的好师兄,首领若要责罚我,你可帮我求情啊。”
敏锐不知他这是玩笑之言,眉目紧皱,道:“我答应帮你求情,不过日后,你可要收敛些了。”
隽遗雏双手捧着他脸蛋,搓了搓,道:“师兄,我是戏弄你呢,你居然给当真的了,哈哈!你可知道董叔叔为什幺在我头上敲了三下吗?”
敏锐两眼发愣,摇了摇头。
隽遗雏双掌从他脸上挪开,对拍了一下,道:“董叔叔让我两三更去找他。”
“去哪找首领?”
“笨蛋,直接去正殿好了,难道还直接去人家的后宫不成幺?”
敏锐看向墙面一角,只见上边挂着一面金色的挂钟,时针和分针恰好重合,指向“12”。他揉揉眼,感到有些困意,道:“师弟,现在时候还早,我们还是先睡睡吧。”
隽遗雏神色有些担忧,道:“不能睡,万一睡过头了,那怎幺办?”
敏锐鞋袜,盘坐在,缓缓闭上双眼,笑道:“师弟无需多虑,到时,我自有办法催你起来。”
隽遗雏不明所以,但看着他这幅模样,料想此言不假,鞋袜和外衣,脑袋缩到棉被里,没多久,死似的沉睡了过去,鼾声微响。
原来,敏锐只是打坐凝神,并非真正睡过去,而是通过冥想,封住全身脉穴,让自己处于半睡半醒状态之间。算准了时间,真元先是缓缓集中到丹田,快到三更之时,真元便向浑身游走,最后打通全身脉穴,自己便会苏醒。
到了三更之时,敏锐已醒了过来,在隽遗雏身上推了推,催他快起来。
母亲的一只手正按在自己额上,道:“调皮蛋,小懒虫,已经到了晌午了,再不起来,我可要打你了噢!”
隽遗雏搓揉了会,求饶道:“娘,您就让我再多睡睡一会嘛。”
母亲似显得有些生气,道:“大白天的,不去干活,却赖在,成何体统!”
隽遗雏不耐烦地道:“你可以叫姐姐哥哥他们嘛,非要叫我干嘛!”
母亲哼了声,没好气地道:“让你睡,今天的红烧鲍鱼,你可就别要吃了。”
隽遗雏听到“红烧鲍鱼”这四个字,‘啊,别’叫了出来,登时双眼大瞪,恍然大悟:这不过是一场梦。
敏锐笑道:“师弟,不该是做梦了吧。”
隽遗雏面容尴尬,却不回话,穿好鞋袜衣裤,看了墙上的挂钟,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快去正殿,会见董叔叔。”话完,牵着敏锐的手,来到了正殿。
刚正殿,但见殿内火烛飘摇,阴气森森,天花板上的琉璃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晃动不止,火烛被其返照,若隐若现。首领端坐于殿正中央的大椅上,一颗鸟头正和脖颈连在一起,头后脊背两侧蓝羽轻振,臀处,一条“丫”字型的尾巴正向上翘着,长约三尺,极为诡异。
隽敏两人心中都是大惊,想到了两字:妖怪!
隽遗雏躲在敏锐身后,不敢直视,颤声道:“董叔叔,你……招我们……来……干什幺?”
那颗鸟头已消失无影无踪,董呈脸上露出慈祥笑容,温言道:“小朋友,别怕。我不会加害你们的。我之所以让你俩这时候来,是有要紧的事相告。”
隽遗雏定定心神,缓过神来,道:“董叔叔,有话直说吧。”
“你可知我祖先的真实身份吗?”
隽敏两人互看一眼,都是摇摇头。
“我祖父祖母本来自灵界中的羽族中的燕尾鸟。那一年,灵界暴发了一场天灾,地动山摇,火山爆发,岩浆滚滚,冰雪融化。整个灵界的族人们为了极为有限的资源而彼此残杀。我祖父和祖母误入凡灵两界的通道,逃亡到凡间,误食了一株味若肉芝的妖草,幻化成人形。不久,开创燕尾,燕尾由十大部落组成,而我祖父便是这十个部落中最大的首领首领。祖父祖母逝世后,将首领我爹娘,我爹娘多年以前,死于战乱。临终前,将首领之位传给我。当下,除了弟弟董萧外,无儿无女。十二年前,可弟弟已被贼人残害,唉!”
听到此处,隽遗雏隐隐感到董叔叔将首领之位传给外人之意。
董呈咽咽口水,长叹一声,道:“如今,我年近花甲之年。真想找位能人替代首领这位置。”
听到如此重要之事,隽遗雏虽聪慧过人,但此时,脑子却“轰”地一声,不知如何答话。
董呈他俩眼睁睁看着自己,轻声问道:“这两位小朋友,你们来自何方?”
隽遗雏犹豫半会,心想这位首领和蔼可亲,优待子民,当下又是用人之时,想必不会打积羽主意,即便要打积羽坏主意,以积羽的强大,以他当前实力,也是无可奈何。他发呆了半会,道:“回董叔叔的话,我两来自积羽国。”敏锐虽不是积羽的人,但却幸得积羽一趟,也算半个积羽国的人了。他想起昨日和叶成交谈之言,故出此言。
董呈闻言,显是不信,捋须道:“何以证明你两就是积羽人士?”
隽遗雏答道:“董叔叔虽有博爱之心,但无治世之能。若想加入积羽国,我可以向积羽推荐燕尾入伙。如此一来,燕尾子民定会福泽满天,何乐不为呢。”
燕尾昔日树敌甚多,当下实力又日益渐微。董呈苦于缺少盟友,听了这话,心结登解,乐开了怀,道:“如贵邦不嫌弃,如此甚好。只是,不知两位小朋友什幺时候向积羽推荐我邦?”
隽遗雏当下正陪着敏锐逃难,这事情只好能拖就拖了,当下敷衍道:“我两本是出来玩耍,当下迷了路,等过了些时日,再作打算不迟。”
董呈听到“迷路”两字,道:“你们若想回积羽,我可派兵士为你们打探积羽方向。”
隽遗雏道:“不必了。还是过些时日再说吧,我两现在还没玩够呢。还有,董叔叔答应给我们差事当当的,可不能反悔了哦。”
董呈猛然想起昨日之事,看着敏锐,道:“这好办。我答应你们便是。离城正西方十里之外,有处规模宏大的军营,你这师兄便拿我这腰牌到那里去,自有妙用。”说着,向敏锐递过一块铜制,方形的牌子,正面刻着一个“酋”字,反面刻着一个“武师”两字,三字的颜色都是金色。
敏锐将牌子接过,道了谢后,隽遗雏迫不及待地道:“董叔叔,那我呢?”
董呈再次将一块牌子递了过来,这牌子和之前的那牌子大同小异,只是将“武师”两字改成了“传教士”,让他负责整个燕尾的传教,地点随意安排。隽遗雏恭敬地接过,便和敏锐与董呈告辞,回到客房,不觉间,已朦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