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下手这般重?”阮静姝跟在景衍的身后,见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几欲昏厥的姬隆惊诧不已,不是说是庆国公亲自动的手吗
?竟然打得如此之重,这真是往死里打啊,就是宫里的太监怕是也下不了这么重的手。
话一出口,屋里的人神色各异,庆国公夫人看了一眼阮静姝,想要说些什么,又想起了姬隆那厚厚一摞沾了血的银票,眼眶里
顿时盈满了泪水。
“娘,这里有景衍照顾,我先扶您回房休息。”姬灏看了一眼景衍,见他点点头,便扶着庆国公夫人离开了。
“这是玄光配出来的伤药,你先涂上吧,好歹能好受一点。”阮静姝掏了半晌,终于从怀里掏出小小的一个深棕瓷瓶,这东西经
常随身带着,对于外伤非常有效。
姬隆还未开口说话,景衍便已经挑眉接过了药瓶,喊了一个小厮来照顾姬隆后,两人便出了屋子。
“姬隆从小到大,庆国公都是这样教育他的。”景衍看着面露担忧的阮静姝,安慰道:“放心,这小子皮实得很,没过几天又能活
蹦乱跳了。”
只不过,庆国公这次下手确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多了,偏偏还定了规矩不许旁人去请大夫,真不知道老人家的脑子里想的
什么。
“姬隆真可怜。”阮静姝怜悯地看了一眼时不时传来吸气声的房间,没想到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姬隆,竟然有个这么严厉的亲爹,
反差之大让人不敢相信。
“你就是阮家那个姑娘?”阮静姝话音刚落,便见着一个魁梧的大汉满头是汗地走了过来,看着她的目光相当不善,初时引他们
进门的管家正跟在大汉的身后,想来他就是庆国公了。
“我家隆儿志不在经商之流,还请阮大小姐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庆国公越想越生气,平日里姬隆虽然调皮,却也没有叛逆到如
此地步,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姑娘,姬隆才会变成这番模样。
阮静姝默默地转头看向景衍,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她刚刚才见了姬隆的“凄惨”模样,此时正对庆国公满心的不满呢,谁知道
他就出来找存在感了,好想怼他!
景衍眨了眨眼睛,示意阮静姝别冲动,毕竟庆国公是长辈,而且他教训儿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阮静姝若是冒然插手,姬隆
更加讨不了好。
“国公爷,阮大小姐此番上门乃是探望姬隆,若是国公爷无事,那小辈们便不叨扰了。”景衍不欲与庆国公多说,就庆国公独断
专行的性子,任谁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就是头倔牛。
“闺阁女子整日抛头露面,如今跟男子同进同出,无怪乎将我儿也拉入下九流的漩涡里。”庆国公背手而立,看着阮静姝的眼神
里满满地都是鄙夷,他早就听闻关于阮静姝的种种传闻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景衍顿时眼睛都冒火了,正准备理论一番,却被阮静姝拉住了袖子。
“国公爷这番话说的甚是好笑,连我爹都从未指责过我经商,您不过是素未谋面的人,有何立场来指责我?我吃你家米了?穿你
家衣裳了?蹭你家酱油了?”阮静姝轻哼一声,看着“你你你”了个半天却反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庆国公,顿时鼻孔朝天,对付这
样的男人,尽管怼,反正出了什么事儿,庆国公总不至于对她用家法吧?若是捅了出去,也是庆国公小气吧啦地同她一个姑娘
家计较。
“阮丞相有女如此,真是家门不幸!”庆国公额头上的汗更多了,食指指着阮静姝,一副仿佛恨不得当场掐死她的模样。
可是阮静姝知道,庆国公虽然性子专横了点,却不会对她动手的,她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怼上他的呀。
“家门不幸?国公爷说这话之前不如先检讨检讨自己,您对姬隆做了什么?经商就一定是下九流的事情吗?若是没有经商的人,
您每日里吃的饭菜从哪儿来?您身上穿着的衣裳从哪儿来?您这国公府从哪儿来?您若觉得经商的人不入流,那你便什么都不
要买了啊。”阮静姝上下打量着庆国公,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轻哼着道:“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爹爹,才会觉得家门不幸呢!老
顽固!冥顽不灵!不懂变通!自以为是!鼠目寸光!”
阮静姝每骂一句,庆国公粗犷的脸上便腾起一根青筋,他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的小辈!
“你这个没家教的!”庆国公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掌直接朝着阮静姝挥过去,他一生除了听从皇帝的话,从未被人
这样训斥过!
“小心!”景衍眼疾手快揽住阮静姝的腰退开一丈之远,饶是如此,阮静姝额前的碎发仍旧被掌风吹得飘了起来。
“庆国公果然好气魄,被人揭穿了心思便要杀人灭口?真是让小辈敬佩得紧,想来这个大楚,还是由您做主啊!”阮静姝轻轻地
拍了拍景衍的手示意他放手,她就不信庆国公敢真的对她怎么样,最多吓唬吓唬她罢了。
“血口喷人!大楚自然是以皇室为尊!皇上便是万人敬仰的天之骄子!”庆国公心里一紧,看着阮静姝的眼神越发不善,这个狠
毒的小姑娘竟然给他下套,若不是他及时反应过来,就要背上藐视皇室之罪了。
“看来国公爷的三纲五常还是学的很好的吗,那想必您也听说过君如水民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咯?”阮静姝气定神闲地站着,
目光炯炯地看向庆国公:“同样的道理,父子之间也是相对的,若父不知子,那子又何必敬父?”
父不知子,子不敬父,庆国公突然觉得心中大恸,方才在祠堂的时候,姬隆被人扶走的时候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这个父亲,他
是怨恨父亲了吗?
眼见着庆国公仿佛听进心里去了的模样,阮静姝赶紧扯了扯景衍的袖子,示意他开溜,她才不会待在原地,万一待会儿庆国公
反应过来了觉得她忽悠得没有道理要算账怎么办?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怼完就跑,就是这么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