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民上书乃是大灾之年或者朝堂当政者昏庸无能引起民愤的时候,老百姓们自发组织的一种方式。
大楚开朝百年,只有楚庆帝宠爱贵妃屠害忠臣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次万民上书,生生逼得楚庆帝亲手将贵妃缢死。
这次万民上书,别说当今没有想到,便是连阮静姝这个背后操纵的人也没有想到,她本以为,这事儿捅出来之后,那些受害者
的苦主会来京城告御状,这样也能让瑞郡王吃一些苦头,但谁料白帝城这次真是铁了心要同瑞郡王杠起来了,掌握了证据之后
,连白帝城的城主都没有阻止这次上书,乃至还有隐隐暗中相帮的意思。
“你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下朝之后,皇帝单单留了瑞郡王一人在御书房,等待着瑞郡王的回答。
“儿臣,儿臣不想死啊父皇!”瑞郡王这几日夜夜都没有睡好,整日里提醒吊胆,生怕出门就被白帝城的百姓砍了,便是上朝的
时候,看着旁人投过来的目光,瑞郡王更是恨不得将那些人给全部杀之后快。
看着瑞王这副没种的样子,皇上忍住内心想要将这个儿子给踢出去的冲到,道:“你最近,可还有得罪什么人?”
瑞王低头沉思了半晌,说出了一溜极有可能对付他的人,除了阮丞相,还有武威将军、恭亲王世子景衍、镇北将军慕容无敌、
礼部侍郎,朝堂三品以上的大员,几乎被瑞王数了一半。
“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皇上气得将案上的奏折直接砸向了瑞王,能够开罪朝堂一半的官员,也算是种能耐了,若不是瑞郡
王是皇帝的儿子,怕是早就被人联合起来弄死了。
难怪阮丞相如此淡定,说不定这事儿还真不是他的手笔,皇上心中暗自思量,如此看来,追查幕后之人的事情得先放一放,最
要紧的,还是将眼前的万民上书给解决了才是。
“朕派你去景山皇陵,你在那儿好好地反思两年,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皇上语
重心长地劝着瑞王,这么多条人命,换成别人,早就拉去午门问斩了。
“父皇,父皇不要啊!”瑞郡王满脸恐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开个玉石矿,明明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不过因为一些
下贱的人带着劳什子万民书来京城,怎么就要派他去皇陵那么偏僻的地方呢?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利欲熏心!儿臣必定好好安抚白帝城的老百姓。”瑞郡王趴在地上颤颤抖抖地说着话,此时才
真正后悔自己炸了雪山,“还请父皇千万不要将儿臣流放到景山皇陵!”
若是去了皇陵,离开了京城这个权力的漩涡中心,他还拿什么跟别人争,拿什么跟别人斗?
“这不是流放!”皇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突然觉得跟瑞郡王交流起来如此困难,万民上书,是说安抚就能安抚地住的吗?
这事儿若是处理地不好,说不定他这个皇帝都会被老百姓诟病!
“来人,将瑞郡王请出去!”皇上摆摆手,心中突然无比怀念轩王景承轩,同样是儿子,一个钟灵毓秀,一个蠢笨地如同一头猪
一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父皇!父皇不要啊!”瑞郡王凄厉地叫喊着,双腿在地上都要刻出一道痕迹,却没有得到皇上的任何怜惜。
能够保住瑞郡王的命,已经是皇上作为爹能做到最大的限度了。
不过几日,瑞郡王被派去镇守皇陵的圣旨便下来了,白帝城的老百姓虽然仍旧心有不满,但是皇上的意思很明确了,瑞王已经
被降为瑞郡王,且被派去偏远的景山皇陵,再加上京中对于白帝城的抚恤非常丰厚,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白帝城惨案,顿时消
停了下来。
至于那些不甘心的人,到底如何消停下来的,谁也没有在意。
安宁院中,阮静姝最近可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当真做起了一个深居简出的大家小姐。
“景山皇陵?”阮静姝嘴角勾起一股嘲弄的笑容,皇帝这一招可真是油滑,将景亦夫送去景山守皇陵,明着是将惩罚他的罪过,
暗里,却又变相地将他从漩涡中心给摘了出去。
守皇陵?这守多长时间,还不是皇帝的一句话吗?等到白帝城一事平息下去,景亦夫定会从皇陵回来。
“奴婢听说从白帝城来的老百姓全都被官兵们给送回去了,一路上不仅保证了他们的安全,那大箱子里沉沉的都是送给白帝城的
真金白银。”莫忘啧了啧舌,感慨如今这么大的事情就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就压了下去。
早知道她还因为万民上书激动个什么劲儿啊,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瑞郡王,任谁看都知道皇上这次是在护短了。
虽说白帝城一事算是糊弄过去了,但是皇上在老百姓心中的威望怕是大大的降低了。
“小姐,靳渊醒过来了!”圆脸小丫鬟急匆匆地跑进安宁院,欣喜地嚷了出来,丞相府中人人皆知靳渊是为了救阮静姝才伤得如
此之重,就连上好的药材都如流水似得送给靳渊用。
虽说阮静姝被刺杀一事背后的人没有被明着揪出来,但是阮丞相前些日子的举动将矛头对准了瑞郡王可不就将所有的事情摆的
倾情出乎,如今瑞郡王遭殃,真是大快人心。
“终于醒了。”阮静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起身道:“走,去看看。”
自从从布道崖回来之后,阮静姝便日日夜夜在暗中忙着加快对付瑞郡王的脚步,还要忙着将自己行事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每
每想到靳渊当时为她挡的那一刀,阮静姝便觉得亏欠于他。
丞相府清风苑,靳渊受伤之后,便被阮丞相挪来了这儿单独一个院子,这清风苑,可是比阮锦绣未出阁时所住的锦绣苑舒适多
了,用来养伤再好不过了。
隔着敞开的窗子,阮静姝静静地站定,看着屋子里的靳渊正在被丫鬟扶起来喂药,脚下突然就跟生了钉子一样再迈不出一步。
曾经那么骄傲的冷面傲娇护卫,一人独自护她出狼窝,他从来都不喜欢别人近身的,如今却连喝药都要人扶着。
阮静姝看着靳渊喝完药后被丫鬟小心翼翼地重新扶着睡下,顿时转过了身,不忍再看。
“来了就进来。”靳渊沙哑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阮静姝的步子,突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