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他赢了。”低沉的声音自房间中响起，显得颓败、失落，让许颖很难想象，它竟是从许白羽这个无比自信的人口中发出的。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许颖、许晚晴、许白羽三人第一次坐到了一起，以金雀峰炼气阶段主事人的身份。
“昨天晚上的战况到底怎么样？”许晚晴脸色隐隐发青，飞快地问道。
在听说钟莫离的事之后，许白羽的面色一下子就白了然后就说出了那句话，这实在是让她感到不安。昨晚被楚何拖过一刻钟之后，她深知再赶过去也无用，干脆就回来坐镇执法堂了。
许白羽叹了口气，看了看许晚晴道：“黎元浩出手之后，他们的实力已然强过我们，刘叔重伤，董成汉为救我挡了黎元浩，也是重伤。”
许颖看着许白羽苍白的脸色，以及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小腹，不由问道：“那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是王旭！”许白羽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个名字了，“王旭根本没有死，他在我们拼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冲出来坐收渔利，还顺便给了我一剑，直接毁了我的丹田……”
修行发展到这个时候，丹田被毁虽然已经不是必死，可修行被拖缓却是肯定的，尤其是真气还大量蓄积在丹田内的炼气修士。
毫不客气地说，本来十六岁进入炼气后期的许白羽，此刻恐怕已经跌落境界，想要再练回去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王旭？”许晚晴愣了一下，她能认识执法堂的几人已经实属不易，要说认识王旭那就不太可能了。
倒是许颖知道两人的恩怨，低声解释道：“王旭的妹妹喜欢许白羽，可是许白羽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甚至几次三番将她赶出门外，最终她抑郁而死，所以王旭才这么恨他。”
许颖这番话讲得明显偏向王旭的妹妹，这倒不是她在为楚何一方说好话，只是出于女性先天的同情心。
在这个方面，别说许颖，就是许晚晴也有点这种感觉，无奈地瞪了许白羽一眼。
许白羽这下是百口莫辩，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现在这边是王旭带人打退了黎元浩的攻势，那边又是许颖立下大功，这执法堂我怕是没法混了。”
许颖眼睛一瞪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会排挤你不成？”
在她心里，哪怕自己上位，也从来没有过将许白羽如何的打算，毕竟这是她自家人。而她跟楚何之间更多的是合作，许颖绝不承认自己是他的附庸。
“没用的，你斗不过楚何。”许晚晴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道，“刘茂、许白羽、董成汉是执法堂的三大台柱，他们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可以想见楚何的态度了。”
许白羽再次低下头去，自嘲道：“亏我还几次试探于他，只当他是个纨绔子弟。现在看来，倒是我更像个跳梁小丑。”
许颖被他说得颇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开口道：“你还年轻，等再过几年，未必就不如他。”
这话纯粹是安慰了，而且是不怎么靠谱的安慰。因为楚何的年纪也就比许白羽大了一两岁，甚至入门时间比他晚得多，这一战完全是实力使然。
或许是感觉自己确实有些言不由衷，许颖便转移话题道：“这次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钟莫离又为什么要分兵来远洋坊市？这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许晚晴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在见到钟莫离的那一刻，才想明白他们的计划的。简单地说，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远洋坊市，他们想要‘换市’。”
“换市？”许颖跟许白羽齐齐一愣，惊讶道。
“不错。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的原计划是拿下远洋坊市，然后把云边坊市搅得一团糟，接着重新制订游戏规则，直接在云边坊市经营全部物品。”
许白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陷入了自己设定的思维误区。他们要遵守自己的游戏规则，破坏者们却完全不必要这么做，他们只需要利益最大化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钟家人能想到这个方法，也确实很不容易了。”许白羽不由惊叹一句，但随后又低沉起来，“可是他却早已经有所预料，并且以此为基础设了一个局。”
许晚晴两人也沉默下来。
她心中不由有了几分疑问：楚何是否在大街上闲扯的时候，在听到许白羽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听说钟、黎两家入侵的时候，就制订出了整个计划呢？
利用敌人入侵的关键时刻，果断阴一把队友，然后捧自己的人上位，整个事件就这么简单。
可是这一切在楚何手中，却是显得那么自然而然，那么信手拈来，犹如神来一笔。
“算了，先不谈那个家伙。”许晚晴深吸一口气道，“这次的战报很快就会送到婶婶手里。等他看过双方的实力对比之后，恐怕执法堂要大幅调整了。”
许晚晴的意思，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许洛熙，这甚至比许颖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可靠。
许白羽眼中不由露出几分不甘，咬着牙道：“我一定会被撤？一点余地也没有？如果说我被定个作战不力的罪名，楚何怎么也该按出卖同伴论处吧？”
于是许晚晴不得不告诉他：“很遗憾，为了金雀峰的安宁，以及楚家与许家的关系，楚何依然不会受到实质性的惩罚。”
“啪！”
许白羽重重地一拳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寒声道：“我要去见洛熙仙子！凭什么我被革职，楚何那个卑鄙小人却依旧上位！”
许晚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当即起身道：“要见你自己去见，我没工夫陪你去诉苦。”
说完这句话，许晚晴便直接离开了房间，而去到了隔壁的房间。这里是执法堂的内部，而他们刚才所在的，正是执法堂的一个会客地点。
而隔壁也是类似的作用，只是在这里等着许晚晴的，却只有楚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