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赖广发的脸上已挨了两记闷拳。
“噗！”
赖广发吐出了一大口血水，里面夹杂了四颗黑黄的槽牙。
“小豪，你这是干什么？”赖广发捂着腮帮子，哀嚎道。
“这是给你长点记性，别以为你是我叔，就能整天拿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来烦我。”赖昌豪头也不抬的说道，“再说，我这个人是讲道理的，没有证据，让我接下来怎么和人家谈？现在，你可以消失了。”
赖广发恨恨地瞪了季浩一眼，悻悻地走了出去。
这赖昌豪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叔都能下得去手。季浩眉头紧锁，看来今天这个事情很难善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没等季浩开口，口罩女孩已抢先说道。
“很简单，我叔掉了四颗牙，那肯定得镶牙喽。种植一颗牙一万块钱，你拿四万块钱来就行了。”赖昌豪嘬着牙花子说道。
“不就是四万块钱吗？行，你让她先走，咱们两个好好谈谈。”季浩指了指口罩女孩，对赖昌豪淡淡的说道。
“有担当，我很欣赏你。”赖昌豪的嘴角挑起一道冰冷的弧线，挥了挥手示意女孩可以走了。
口罩女孩担忧地看了季浩一眼，看到对方坚定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走出了店外。
季浩不愿意牵连无辜，更何况是刚帮助过自己的人。女孩离开，他此时心中再无羁绊，心情也彻底放松起来。
“豪哥是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季浩嘴角噙着笑，从赖昌豪手中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他对面。
“别说这没用的！四万块钱，少一分，我保证你不能完整的走出这个门！”赖昌豪冷眼看着季浩的动作，脸上残酷的笑意越来越浓。
季浩掏出打火机将烟给点上，深吸了一口，长长的吐出一道笔直的烟雾。半晌，才淡然的说道：“钱呢，我是没有。不过，就算是有，也不会给你！”
“敢给豪哥这么说话，你特么是在找死！”身后的一个青年男子作势欲冲出，被赖昌豪伸手拦住。
“我们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整天打打杀杀像怎么回事？”赖昌豪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句，扭头对季浩接着说道：“没钱有没钱的谈法，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让你女朋友去我ktv当一年包厢公主，这四万块钱就算两清了。至于这第二嘛……。”
赖昌豪说到这里，阴恻恻一笑：“四万块钱买你一根手指，不贵吧？做生意讲究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意下如何呢？”
“豪哥当真是老江湖，说话就是爽快！”季浩左手弹了弹烟灰徐徐的说道。
“二选一，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你……。”赖昌豪一副吃定了季浩的模样，冷笑着说道。
“啪！”
季浩将右手拍到桌子上:“看上哪根手指就拿去好了。”
赖昌豪万万没有想到季浩会做出这个举动，笑容瞬间僵死在脸上。还未褪去的笑意与新生的怒气交织在脸上，显得异常狰狞恐怖。
“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我就成全你好了。”赖昌豪怒意勃发，一把夺过手下从腰间抽出的短刀，向季浩的手指斩去。
“嘶！”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过后。
赖昌豪举着刀的手，像是被施展的魔法定格住一般，一动也不动。
此时赖昌豪的脸上呈现出了极其怪异的表情，双眼圆睁，像是要夺眶而出。一脸不能置信的表情，死死的盯着季浩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如同见了鬼一般。
“嘭！”
一声轻响。
季浩弹飞了手中的烟头，不大的声音，就像是结束魔法的咒语。
当啷一声，赖昌豪手里的刀重重的跌落到桌面上。
“咕咚，咕咚……。”
“咳，咳咳……。”
一阵狂咽口水过后，是一阵被口水呛到猛烈咳嗽的声音。
“还没选好要取我哪根手指吗？”季浩悠悠的说道。
“这，季，季兄弟，刚才我说的是玩笑话，不要当真，不要当真啊！”赖昌豪身体微微一低，脸上的怒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谄媚之色。
“是吗？”季浩淡然一笑，“我刚才看你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赖昌豪干咳了两声，赔笑着说道：“季兄弟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刚才确实是玩笑之言。”
“玩笑？”季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把手从桌子上拿开。
随着季浩把手拿开，桌子上赫然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五指都清晰可见。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赖昌豪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心里暗叹自己见机的快，要是刚才那一刀真的斩下，恐怕自己的身上就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掌印了——就算不死，最起码也要丢半条命。
刚才出言不逊的青年，此时已面如死灰，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另外一人，面上却暗露庆幸之色，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多话。
赖昌豪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季浩。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柜台是由压缩板制成，那硬度自然不必说。换作以身强体壮著称的自己，别说留个掌印，用尽全力的一拳，也不见得能留一个坑。”赖昌豪能在斜街称霸多年不倒，自然不是只会呈匹夫之勇，“如果还想在斜街安然无恙的话，这种人只能结交，万万不可得罪。如果能为自己所用，到时候只需小小露上这么一手，必然能让觊觎自己地盘的王胖子有所收敛。”
赖昌豪心念电转之下，脸上已经换上了和睦的笑容：“季兄弟，我对你是一见如故。刚好我ktv正缺一个安保经理的职位，月薪一万，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屈就呢？”
季浩既然选择暑假打工，必然是因为缺钱。“投其所好，送其所要。”赖昌豪深谙其道。
赖昌豪的前倨后恭，让季浩尝到了掌握力量的好处，不过他并没有对此得意忘形，而是激发了他对力量更深的渴望。
这种力量不单单是指身体上的，也包括权势，名誉，财富等等。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现实，对强者总是有更多的尊重。但是绝不是赖昌豪这种游走在灰色边缘地带的力量。
“豪哥如此美意，我如果拒绝的话，岂不是不识抬举？”季浩不置可否的说道。
“不敢，不敢。”赖昌豪诚惶诚恐的说道。
“连刀都掏出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季浩瞥了眼柜台上的短刀，意有所指道，“难道豪哥不应该给我个交待吗？”
“这，这……。”赖昌豪闻言脸色一变，看了眼季浩似笑非笑的目光，嘴唇微微翕动。少顷，像是下定了决心，右手一把抄过折叠刀，左手往柜台上一放，狠狠的一刀斩下。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咔的一声脆响，血花飞溅，赖昌豪的左手小拇指便被斩落下来。离体的小拇指似有不甘的还微微曲动。
“呃。”
赖昌豪尽力将声音压在喉间，额头上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说道：“冒犯了季兄弟，这便是给你的交待。”
季浩脸上的表情愕然，惊讶的说道：“豪哥这是干吗呢？我只是想拿回我的工资而已，你干嘛砍自己的手指，不疼吗？”
“什么？”赖昌豪此时的表情，就像是误吃了一只苍蝇，说不出的恶心懊悔沮丧。内心和身体双双受创，颤声说道：“季兄弟的工资自然是一分也不会少。”
“这样就最好了。”季浩脸上布满了笑容。开玩笑，自己费劲巴拉了这么半天，目的不就是要回自己工资嘛！
“好好的不行吗？非要互相伤！”季浩掏过口袋中赖广发的钱包，从中数出三千七百块钱，将剩下的钱塞进钱包，扔到柜台上。
听到这句话，赖昌豪差点一口老血都喷了出来，争斗了这么半天，季浩毫发无损，自己叔侄二人，一人掉了四颗牙，一人断了半根手指。
而听他的意思，好像还非常不满。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
彻底翻脸？
那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力把季浩拉拢过来。
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赖昌豪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愤懑。死死攥着断指伤口，强忍着疼痛说道：“季兄弟，我先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呢？”
“去你那里当安保经理？”季浩认真的想了一下，缓缓的说道，“可是我只想好好读书。”
“季兄弟是嫌工资少？这个好商量嘛！”赖昌豪脸上露出了惨白的笑意。
“我只想好好读书！”季浩表情肃然，盯着赖昌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赖昌豪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既然不能拉拢，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保持良好的关系。
“赶紧去医院吧，你的小拇指应该还能接的上，晚了可就保不准了。”季浩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谢谢季兄弟提醒。”赖昌豪此时已经疼的面无人色，强笑着说道。捡起柜台上的断指，踉跄着跑出店外，身后两个后下忙跟了上去。
口罩女孩先前并未远离，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情趣用品店门口，手中拿着手机，拇指一直虚按在拨号键上，眼神中满是担忧的神色。
当她看到赖昌豪脸色惨白跑了出来，挡了一辆出租车急急离去，不由得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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