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中,一张藤椅上,唐姬悠然的躺在那里,晒着日头,懒散散地。中文w]ww.此时,她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子,原本就极美的脸庞上,泛着母性的辉光,更见得漂亮,晃得诸葛瑾有些目眩。
小半年未见,却是比之原来胖了许多,见到何婉进来,慌忙便要起身,只是撑着肚子,显得笨拙了不少,待见到后面跟着的诸葛瑾,更是呆住了。
女人,往往比之男人更是敏感,何况唐姬还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对着两人施过礼之后,与刘辩一道将两人迎入屋中,简单说了会儿话,何婉对着刘辩说道:“辩儿,如今刘姓已经不能再用,不但会给琅琊侯带了麻烦,还会为你们带来杀身之祸,孩子出生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刘辩性子软弱,顿时没了主意,不由将眼光看向唐姬。
低着头想了想,唐姬出言说道:“姑姑言之有理,我与夫君自来不曾呼名唤姓,倒也无妨,孩子出生之后,却是不能如此,姑姑此来,定有计较,还请姑姑明示。”
“何氏一族被杀,如今只剩下辩儿一人,我一妇道人家本是不该参合的,可怜我何氏一族,只剩下这一个血脉,我想让他姓何,你们看如何?”提起何氏一族,何婉不由的有些感伤,眼眶微微有些红了,对着两人说话的声音轻更是柔了许多。
“姑姑严重了,辩儿得以残喘至今,全赖姑姑照应,况且我本来就是何氏之人,后辈子侄自然当以何为姓,姑姑放心,此事辩儿记下了。”这句话,刘辩说的没有一点犹豫,显然乃是他心中之言,也怪不得何婉能够将其劝住,让得诸葛瑾能留其性命。
唐姬也很是懂事,在一旁点头不已。
诸葛瑾心中感叹一声,对着二人说道:“今日之后,只要你二人身份不曾泄露,琅琊城中可随意行走,如今天下纷乱不已,再过些日子,才可能得到更大的自由。”
不管怎样说,诸葛瑾确实是将他们的限制放开了一些,比之从前要好上不少,如今何婉有了身子,诸葛瑾心中对她更是怜爱,爱屋及乌,对于刘辩也是更加容忍了起来,当然,这有一个前提,二人也很是懂事。
虽然才刚刚有了一个月,尚且还感觉不到什么,何婉一只手臂却是一直抚在小腹上,脸上时不时的带着笑意,听诸葛瑾将话说完,笑的更是开心。
唐姬心细,注意到后若有所思。
两人在此处没有停留多久,诸葛瑾便带着何婉离开,轻轻揽着,经过门槛时更是小心,渐渐远去了。
“夫君,姑姑找到了一个好归宿,你性子弱,我们今后就安然呆在这里吧,有着姑姑照应,定然得保无恙。”送走两人,唐姬将屋门关上,走至刘辩面前轻声说道。
“恩,夫人说是便是,战乱,不适合于我,那种日子,我是再也不想要再去经历。”刘辩,其实更适合做一个平民百姓,性子如此,如之奈何?
“姑姑想必也是有了身子……”唐姬口中,幽幽的叹息一声。
“什么?这是真的?”刘辩惊诧,双手不由的握住唐姬的肩膀,疼的唐姬脸色微变,却犹不知。
“恩,不过,诸葛瑾虽然年龄比之我们不会大上多少,却是极为细心,对于姑姑更是呵护的无微不至,此次前来这里,只怕也是为了让姑姑开心。”唐姬脑中,不由的浮现出了刚刚诸葛瑾扶着何婉迈过门槛那一幕,心中泛起淡淡的酸味。同样是女人,自己却是怎么也不会有这般的幸福吧?唐姬心中,如是的对自己说道。
随即眼角悄然瞟了一眼刘辩,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却说那晚,诸葛瑾与诸葛珪、诸葛亮二人说了很多,很多,及至诸葛瑾离开后,诸葛亮一夜未归,与父亲诸葛珪谈至天明。
“亮儿,不要看你大哥如今这般风光,其实他心中,也是很苦的。”屋中,两人坐着半天,诸葛珪一句话缓缓说出,却是让诸葛亮顿了一下,旋即陷入了思考。
“天才,之前我是不大相信的,却没有想到我们诸葛家,竟是一连出现了两个天才,我知你胸中的抱负不小,为父却是希望你,能够在学有所成的时候,去帮助你大哥吧。”诸葛珪如是的叹息道。
之后的几日间,诸葛亮脑海中总是时不时的会冒出那晚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只是,他毕竟是诸葛亮,虽然如今年少,比之大哥当年同龄之时差了许多,终究是有着好胜心的,况且,对于天下大势,诸葛亮看的比较透彻,如今是诸侯间争雄,那么之后呢?覆灭?亦或是更进一步?诸葛亮不知道!不过,这也正是他孜孜不倦,一直在努力学习的原因。父亲说的对,大哥过的太苦了,一个人过早的承担起一个家族,如今更是承担着一众手下前途命运,诸葛亮隐隐有些害怕,怕有朝一日,当大哥倒下之时,如今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尽皆化作灰烬,他也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对大哥有所帮助,至少,要在大乱变起的时候,能够有一个可以为大哥遮挡风雨之所。
“我要更加地努力!”诸葛亮暗暗地对自己说着。
信念,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为坚韧了……
公元194年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冷冽的冬季刚刚走过,天下各处难得的安静之后,硝烟再起。不过,让人吃惊的是,战端最先起的地方,却是来自草原。
檀石槐,草原上雄踞一时的枭雄,公元157出生,自小不为其父喜欢,因此被弃之野外,后为外祖母家收养。自幼勇键有智略,长大后,以“施法禁,平曲直”彰显于世,被推举为领,号令无数,无敢犯者。东汉桓帝时,以近乎二十多年的时间,建鲜卑王庭于高柳(今山西省阳高县)北3oo里之弹汗山(今内蒙古商都县附近)歠仇水(今东洋河),兵强马壮,才智过人,东西部领皆归附。
其后东败夫余,西击乌孙,北逐丁零,南扰汉边,尽有匈奴故地。东西万二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池甚广,建立起一个强盛的鲜卑部落大联盟。桓帝永寿、延熹年间,屡扰汉云中、雁门及其它边郡,拒受封王号及和亲之议。他将统辖地分为东、中、西三部约6o邑,各置大人为领,归其统辖。
公元181年,檀石槐辞世。之后东、中、西三部分裂。东部,分别以弥加、阙机、素利、莫槐四人为领,领地自右北平以东至辽东,与夫余、濊貊(huimo)接壤,计有2o余邑;中部,以柯最、阙居、慕容等为领,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统领1o余邑;西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西接乌孙,计有2o余邑,以置鞬落罗、日律推演(即拓跋邻,拓跋推寅)、宴荔游(一说即燕荔阳)等人为领。
三部之间相互不同属,征伐日渐剧烈,三部中,中部步度根与西部轲比能两人最为雄才大略。轲比能下令族中之人,尽皆学习汉语,写汉字,河套地区本就是中原之地难得的沃土,轲比能更是将汉人的耕作技术引进族中,西部鲜卑逐渐展壮大,与之渐起的,是他的野心。
与轲比能恰恰相反,步度根统帅十余万部族,控弦之士近乎四万,步度根乃是檀石槐后人,血液中流淌的正是其那好战之血,中部鲜卑也说汉话,写汉字,却是时常劫掠边地,不单单是对大汉朝廷的劫掠,对于身边两部鲜卑,同样没有放过,只是步度根部落比之轲比能却是差了许多,两人交锋,总是步度根吃亏多些。
年底之时,步度根在大帐中秘密接见了袁绍派来的使者,一番密谋商议之后,使者告辞离开,步度根兴奋莫名,自觉得部落的机缘到了,实乃是上天赐给他的恩赐,旋即想到轲比能在其面前瑟瑟抖,不由得心中豪情万丈,直觉得鲜卑人的盛世要再一次在他手中降临。可惜他浑然不知,使者走后不久,未及行至大汉疆域,便口吐黑血,倒地而亡,原来这次袁绍派遣而来的,竟是袁家死士,事情完毕,便服毒自尽了。
三月,草原之上万物复苏,步度根却是再也忍耐不住,带着三万鲜卑勇士,并五万其他草原部落集结起来的杂兵,诈称十万,径直奔向雁门。
雁门,吕布自打将此处攻陷之后,便一直加固城防,吕布虽然自傲,却不会自掘死路,当年太原之时,他所统率的并州狼骑也算的上是难得的精锐,与西部鲜卑、与匈奴对抗之时却是很难占据上风,只因他武勇非常,这才闯出了一个飞将的名头。
此时,雁门中却只有大军三万。三家共取袁绍,吕布面对着并州这一个大的蛋糕,怎能不动心?张辽、臧霸相继出兵之后,由于兵力不足,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吕布见草原之上没有动静,便暗暗的将手中五万大军派了出去,本想着能够迅将并州攻下,再靠着太行山之助,将并州掌控在手中。袁绍撤兵太过急了些,吕布尚还没有反应,高干大军便忽的没了踪影,按理说没有了袁绍大军牵绊,应该会更快一些将并州安定下来的,可惜,吕布忽视了太行山中的张燕,就是黑山军,将吕布硬生生拖入了战争的泥潭,以致直到现在,大军也没有能够回返。
该怎么办?吕布挠头问自己。
该怎么办?田畴也在问着自己。
该怎么办?雁门郡中的百姓也在泣诉,责问苍天。
“战吧!”田畴见到吕布时,说出的第一句话。
“战!”吕布轰的一声双全敲在桌子上,喉咙深处,压抑着吼道。是啊,他吕布没有退路,不战,又能如何?以着他心中的骄傲,如何能够允许自己不战而退?至于盟约,吕布却是没有放在心中,乱世之中,盟约就好似女人那一层东西,一捅就破,丝毫不会成为约束诸侯见的誓言,谁若是因为盟约而将自己置之死地,只怕才会遭了天下之人的嘲弄。
只是他,真的是不得不战。身在边地多年,吕布没有一日曾经忘记过,南下的游牧骑兵,是何等样的做着那畜生之举,边地的百姓,又是何等样的对其仇恨!如今并州大部刚刚为其打下,若是此时不战而退,只怕他吕布,又要再一次的流浪天下,边地的百姓,是不会允许一个不能保得他们安定的人来统率他们的。他们,从来都不像中原之地的百姓那般的懦弱,那般安于现状。
吕布手中,出去在外征战的张辽、臧霸二人,以及留守在上党的张扬、魏续,此时只有郝萌、曹性、成廉、宋宪、侯成五将,不过,普通士卒之中,也是有着不少的豪杰之士,谁胜谁负,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宋宪、侯成,你二人带兵五千,驻守北门,郝萌、成廉,你二人同样领兵五千,驻守南门。”众人刚一进到屋中,吕布便急不可耐的将心中早已想好的守城之策作为命令传了出来,随即转头看了曹性一眼,这才出言说道:“曹性,我同样与你五千兵马,驻守东门,以守为主,稳妥为上。”
到不是说吕布对曹性不放心,恰恰相反,此时吕布身前这几人,曹性是最为稳妥的一个,偏偏曹性出了箭技之外,武艺平常的不能在平常,却偏偏,鲜卑之中,最不缺少的,便是神射手,对于武艺平常的曹性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曹性脸色复杂,变幻了许久,这才出列接了命令。
几人也是知道此次军情紧急,应诺后便告辞离开。屋中,顿时只剩下了吕布与田畴两人,吕布看看田畴,脸上顿时露出苦笑:“子泰先生,布这次心中真是一点也不能肯定,阴馆城能否能坚守下来,十万大军,乃是我军的几倍之多,鲜卑之人虽然不擅攻城,弓箭却是厉害非常,借着马势,比之我们只怕是只强不弱,还请先生出面,将城中精壮之人组织起来,若是损失过大,也好随时补充一下。”
“将军放心。”田畴直接答应了下来。想当初,田畴便劝过吕布,不要将大军都派遣出去,可惜为利益迷住心智的人,如何会听得下去?田畴恼怒,却是无奈,且不说他不是吕布的谋士,只因为了报恩而追随其前来雁门,就算他拜了吕布为主,为臣下者,如何能够左右主公定下的决议?
只是此时,田畴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即便是不为了吕布,田畴也不能原谅自己眼见鲜卑人攻入城中,烧杀抢掠,文人,也是有着自己的风骨的。
吕布下令誓死抵挡的消息在城中迅传开,再加上田畴的鼓动,城中百姓很快的被动员了起来。还好,城中粮草、器械一应俱全,田畴统筹老弱之人煮饭、洗漱,之后将城中精壮组织起来,将守城所需之物尽皆搬到城头,鲜卑大军未至,战争的气氛,早已弥漫天空。
“谁与我前去叫阵?”阴馆城下,步度根率领大军到后,一面吩咐人扎帐,一面将手下部落领召集了过来,对着几人询问道。
“我去,大人(鲜卑中大人乃是领的意思)且先休息,俺那部落中第一勇士,定然将城中守将级取来,交由大人处置。”出言的乃是一个中型部落的领,之前与步度根一道,时常劫掠边地,听见步度根询问,立刻出来接下,生怕别人将其功劳抢去。
“恩,有沙蛮出战,很好,很好。”步度根对于叫沙蛮的人显然熟悉,闻言接连赞了两声好,旋即对那领说道:“族长既然如此肯出力,待攻下阴馆城之后,城中一切,我便许你先行挑选。”说着,步度根将眼神扫向其他几个部落族长,淡然说道:“当然,谁在这次战争中出力最多,我自然是不会吝惜奖赏的。”
几句话,顿时将刚刚还有些沮丧的几人的热情激了出来,嗷嗷叫着也要前去叫阵,步度根没有应允,只是派了沙蛮带着三千骑兵前去叫阵,其余人便在大帐中安然坐着,静候消息。
“城上的汉狗听着,爷爷沙蛮是也,谁敢出来与俺一战?”沙蛮嚣张无比,甩开手下三千骑兵,单人单骑策马奔向阴馆城,对着城墙上叫骂道。
城楼,步度根大军在刚到之时,城中便开始了戒备,十余万人的动静不是小事,早已将城中诸人身心惊颤。有士卒偷眼向城下望去,只见一匹高大、浑身黝黑的骏马上,一个黑塔般的壮汉坐在其上,大吼大叫间嘴巴扯到两腮,满脸上胡子拉碴,面目显得狰狞,头根根立起,手中拎着一把巨型板斧,不知重了几何。
士卒不由缩了缩脖子,心底一丝凉气抽出。这些士卒,多是吕布匆忙间招募的,虽然经过了几个月的操练,却是没有见过血腥,只能算是普通的士卒,与吕布手中的两千亲卫想比,差了不只半点。不久,沙蛮身后三千骑兵轰隆隆奔来,更是将沙蛮的气势送至顶端,城头上,不少人手上有些颤抖,眼中带着些怯意。
“可恶!”吕布将手重重拍在墙垛上,却是知道城中士卒需要一场胜利来驱逐恐惧,不然,这战还没打,便已败了,想到此处,吕布不由出声爆喝:“与我备马,看本将军出城,斩杀此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