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缈濛濛行仙路,混混沄沄纪元穷——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那血色身影刚刚拔身站起,就高唱了两句模糊不清的诗文。随后一拳轰出,无匹的力量直接撕裂星空,将仙界传递下来的法力击溃。随后血海席卷,延伸进整片星空的尽头,将仙界与地界的通道彻底封闭。
血色身影做完这一切,才将双手放下,背负在了身后。只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眸,随后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苍老坚毅的面庞,深红色的战甲,霸绝天地的目光。
“此生不度,来生何往!血河,你果然没有死。”神武之主猛地吸了一口气,无神的瞳孔金芒大作。大殿中央,那座丹炉突然爆炸,化为了漫天清光,全部被神武之主吸进了腹中。
刹那间,整座庙宇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随后就听见一声苍凉荒莽的叹息,神武之主的躯体嘴角上扬,缓缓起身。他的瞳孔开始变得炯炯有神,仿佛眼中有一簇烈焰在不断地燃烧熄灭。黑暗与光明,毁灭与重生,全部都那目光之中演绎。神武之主,这尊早已飞升仙界的上古大神,居然在这一刻复活了!
通天剑派,昆吾山中,北冥剑冢,血河之主!
南海之外,玄武浮山,丹鼎九转,神武之主!
这两大古老的存在,无人知道来历,却因为洪武,终究还是跨越时空遇上了。
此时此刻,两尊超越了元神,超越了三灾,超越了生死的无上大神,四眸相对,空间、时间,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停在了这一刹那。无论大千世界如何运转,这座庙宇,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却没有了时空的概念。不生不灭,超脱五行混沌,不在地界当中。
可惜,此情此景,无论有多么的震撼,洪武都看不见。此时的他,不能听、不能闻、不能看,不能想。从血河之主降临的那一刻,他就被一股无形的法力阻隔在了莫名的虚空之中,完全与大千世界脱离。
“神武,你要见我,直接以法相真身撕开仙界屏障,降临地界便是,在这欺负我的传人,算什么事情?”迎着神武之主的叹息声,血甲老人双手负立,静静地朝四周观望了片刻,终于缓慢开口,嘴角扬起一丝淡笑。
“哈哈哈哈,撕开仙界屏障?血河老鬼,你当年放弃神仙业位,叛下地界,惹得诸天神魔陨落无数,我没有你那么大的神通,也没有你那么疯狂。仙界虽然浑浊,却是个修行的好地方,我还不愿下界。”
神武之主大笑间,起身挪步,踩着台阶走了下来。高大的身躯被金色战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眉宇飞扬,有征战诸天的气势。
血河之主看了他一眼,却突然摇头叹息道:“神武,你错了。我从未放弃过神仙业位,而是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道路。这条路或许没有希望,或许,希望就在这地界之中。”血甲老人说到这里,转身看了看洪武,目光如炬道:“你精通外丹法术,以天罗还魂丹布置下这万古棋局,不会只是跟我说些废话吧?”
“哼,血河老鬼,你这人还是跟当年一样固执。我虽然以天罗还魂丹重聚了一点不灭灵光,暂时复活。但你已经封闭了仙界缝隙,我若无法传递下力量,这具肉身很快就会再度沉睡。什么万古棋局,我不过是有话要问你罢了。”
“呵呵,你既然不愿下界,又何必在地界复活呢?我给你这些时间,正是要听听你有何话说。”
“好,以你的神通,既然没有陨落,便会拥有无限可能。连仙界的力量都没有将你彻底杀死,你的境界恐怕已经到了天仙都无法揣摩的地步了。血河老鬼,你我都是从地界飞升的,天人屏障的秘密比谁都清楚。你当年不惜叛逃凡生大世界,与诸天仙魔神佛为敌,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的那条道路,当真存在?”
“哈哈哈哈……中央地界,四面环海。蓬莱、神武、雷音、玄冥,这四大地界离九州最近。你们成道飞升之前,一定感悟到了一丝九州大地的奥秘,才会让玄武浮山,将墓穴埋葬在四海之下。中央地界,其实与仙界只有一线之隔,同样是大道起源的地方。可惜,我叛逃凡生大世界的原因,却不能告诉你。”
“九州大地,一线之隔……难道是?”神武之主听到这儿,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古怪异常。只见他陡然间闭上了眼眸,森然道:“九个纪元了,整整上百万年,地界炼气士再也没有人能够渡过雷劫飞升。血河,莫非天帝至尊真的陨落了?”
“陨落?哈哈哈,你太小看天帝了。与道合真的境界,才是真正的不死不灭,天帝只是消失了而已,根本不可能陨落。就算仙界六大世界之主联手,也不可能对付得了那种存在。”血甲老人冷哼道,背负双手的身影越发的妖艳起来。
“可是,我听说……”神武之主闻言,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神采。然而此时,血河之主却打断了他的声音,摆手道:“没有什么可是的,神武,仙界不让地界炼气士飞升,其实是断绝了苍生跳出天地牢笼的希望。就算是你我当年,也不过只有区区几十个名额而已。如今,生灵唯一的希望就在这中央地界,就在这九州大地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百万年的岁月啊,无数风华绝代的人物,却生生的陨落在了仙界的规则之下。血河,你叛逃凡生大世界的原因,恐怕与那个人有关吧?”
“哼,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无话可说,我便送你一程吧。”血河之主闻言,苍老的面容瞬间阴沉下来,身上的法力波动汹涌澎湃,随时都有可能将神武之主吞没。
“哈哈哈哈哈哈……血河老鬼,你的元神法相明明已经毁灭,居然还有如此庞大的力量。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的不灭灵光壮大到了这等地步。有趣啊,今日一见,我倒是有了一丝下界的念头。不过血河,我更期待的却是与你在仙界相遇。或许那个时候,我才能够明白一切。”
“嘿嘿嘿,如果你想在仙界遇到我,就给他留下点东西吧。让我恢复力量的那位,可是将他托付给我了呢。”血河之主闻言,再次摇了摇头,指着洪武怪笑起来。
“果然有人助你,这地界,居然还有那等存在。血河,你好运气!”神武之主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殿中央的洪武,随后瞳孔之中射出无数道金色光华。那是一个个玄金色的道文,形如漫天星辰,飞快地注入了洪武的天灵之中。
“这篇丹经之中有我对外丹法术的所有感悟,不过想要彻底开启这篇经文,只有找到我当年遗留在神武地界的九尊丹炉方可。将来能够得到几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神武之主的气息开始变得模糊,说话之间,这尊古老的存在返身走回了座椅之上。而血河之主,则是点了点头,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
故人相遇,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的功夫,却蕴藏着天地间最大的秘密。可惜,对于这一切,洪武却是充耳未闻。因为就在他睁开双眼,重新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血甲老人已经消失了,而神武之主,也重新端坐在大殿的正上方,双眸紧闭着,仿佛从未移动过。
“嗯?我居然没死……”洪武抬了抬手臂,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沉默了两息,他连忙朝神武之主望去,只见对方默然端坐着,感受不到一丝半点的生气。这一幕,与自己刚刚进入这个空间时一模一样。只不过此时的殿堂内,却少了那尊烟雾萦绕的丹炉。
“奇怪,为什么我感觉沉睡了很久。而且神念之中,似乎多了点什么。”洪武晃了晃脑袋,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虽然不知道在这座大殿内发生过什么,但他的直觉却让人非常的不安。而且体内有一股燥热的力量蠢蠢欲动,极力地想要破开他的血肉逃脱出来。这种感觉让洪武眉头深锁,不得不运转法力镇压。
几个大周天过后,洪武猛地吐了口浊气,却是一股热浪从体内涌出。随后,那种燥热的感觉才慢慢沉浸了下去。而此时,大殿内的烛光和香火,已经全部熄灭了。
“看来,那所谓的神武之主已经走了。仙人的力量果然恐怖啊,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也不是如今的我能够抗衡的。”黑暗中,洪武叹了口气,盘膝坐了下来。神武之主的意念虽然已经走了,但他依旧身处仙山墓地。南海之上,到处都是自己的死敌。星斗门、通天剑派、昭虚城、太一门,以及无数散修,每一个人都巴不得将他轰杀。何况,公孙玉阳的境界实在是太高了,一旦恢复了法力,便是洪武最大的麻烦。
“也不知胖子如何了,那日以佛门神通助我,恐怕受了重伤。在出去之前,我必须尝试炼化海晶石,领悟其中的五行之道。若是能够提前拥有真人境的神通法力,便无需畏首畏尾了。”洪武微眯着双眼,从怀中掏出了八块金黄色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