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室的门口，又小弟子拎了茶壶准备进去续茶。安靖南招招手，跟小弟子换了身份牌挂在腰间，接过茶壶，自己走了进去。
“……在国之大巫手里……”巫启罡看见安靖南，稍稍顿了下，接着不动声色往下说“……两位不妨去看一看，眼见为实。”
安靖南悄无声息的倒完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顺势施了一礼“我这就去大巫处通报。”他不知道卫玉凝想见谁，这会儿两个人都在，如果自己能把他们引过去，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一句话让三个人侧目，都不说话看着他。
安靖南顺势解释“进来前碰见芍药，她让我来通报，大巫要见殿下，我以为殿下也恰好要见大巫呢，就私自接了话。”他有条不紊的跪了下来“殿下恕罪。”
有原因的事一般不会怪罪，顶多斥责两句。
“下次不可任意妄为，下去吧！”巫启罡斥责了两句，扭头对两位说道“不如我们同去，正好我也见识下那甄怡书库的风采。
安靖南眼睛亮了，想抬头硬生生往下压了压，悄无声息的倒退着出去了。
出去前，他听见萧文晓笑嘻嘻的声音“四弟，一起去开开眼。”
出了门的安靖南脚下不停，连忙奔到卫玉凝小院前，招呼着芍药告诉她两个殿下要来的事。
又递给她两个鸡蛋“厨上正好有刚煮好的鸡蛋，你快帮大大巫敷敷，能去掉眼睛哭过痕迹。”
芍药接过鸡蛋，别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去了。
“拿来了，趁热帮我敷会吧。等会儿宫里还来人呢，省的回去又给陛下说这说那。”卫玉凝闭着眼睛斜靠在贵妃椅上，刚才哭了一通，这会儿心情好多了。
“安靖南拿来了，他说代行大巫等会带着两位殿下要来。”芍药倒也不隐瞒，一边帮卫玉凝敷眼睛，一边示意小婢女们把梳妆用品准备好“大巫今儿的衣衫桃粉色偏多些，我帮你改个桃花妆吧，正好和衣裳配。”
桃花妆能盖住眼底哭过的痕迹。
“两个都要来？”卫玉凝一下子没了梳妆的心思，心底乱糟糟的。
在玉江城她曾和萧文晓达成共识，两人通力协作，找到甄怡书库，协助萧文晓上位。可现在萧文晓助她到了那个位置，甄怡书库找到了，她想的更多的却是扶住萧文歌上位。
三番两次找萧文歌来，也是为了想明说此事。她甚至都可以不要求日后的后位，只要萧文歌在后宫有她一席之地，能让她时时见到他，她就满足了。
现在萧文晓也来了，显然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来示警的。
她该怎么办？
是支持萧文晓上位，把自己赐给苟活残喘的萧文歌，相伴他劫后余生；还是跟萧文晓撕破脸，支持萧文歌，占个从龙之功？
还没等她想明白，三人已经在待客室等着她了。
见到她出来，萧文晓忍不住赞叹“果然是皇祖父会养人，先前我只瞧着你清清冷冷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娇美的一面。”
巫启罡淡淡的看了一眼，又淡淡的转了回来。
萧文歌连眼皮都没抬。
卫玉凝忍住心中的不悦，略略颔首，将甄怡书库翻开，露出硕大的字样，率先递到萧文歌手边“三位为此而来吧。”这代表着什么，大家都知道。
萧文歌却在书到眼前的前一秒，扭脸端起茶杯，一手执杯一手执盖，品起茶来。
举着书，卫玉凝的心一点点沉到谷底，有些人你得让他痛，痛过之后他才知道当初失去了什么。
笑容却一点点多了起来，伴着桃花妆，娇媚无比，移步下一人，走到萧文晓面前“殿下请过目。”
微笑是萧文晓的招牌，此刻脸上的笑意却带了些许嘲讽，他也推开书“假的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一出，除了卫玉凝大惊失色之外，其余三个人表情毫无变化。
萧文晓笑容里多了些满意，自从得知甄怡书库是假的，他就到处查真的所在，查来查去想到赖茂才的一句话，在大巫祠。原本还不确定，看到巫启罡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看来消息是准确的了。
“没事，陛下不知道，朝堂那些老家伙也不知道。”他的话虽然轻柔，可里面的含义却像刀，直插卫玉凝的心口。
这是在提醒她，此时国之大巫的身份借的是这本书，若这是假书的消息传出去，那她会被朝堂上那些老家伙安上什么罪名，可想而知。
桃花妆也压不住她面上的惨白，挨到人都走了，连忙挥着手“快去看看，內侍来了没，我要传话给陛下。”她现在能抓住的只有萧元隆，她不会放手的。
*
出了大巫祠，萧文晓直奔卫府，他警告了卫玉凝，是要她明白自己随时都可以让她一无所有，并不代表真的放弃了卫家这条线。
卫睿晨连忙迎出来，凑到轿子旁，半弯着腰低着头听。这个姿势不上不上很不舒服，可卫睿晨丝毫没感觉到，弯了半晌脸上依旧笑容可掬。
萧文晓轿子都没下，隔着窗低声嘱咐了就走。
这是他的机会，也是对他的试探，如果办不好，只能说明他没这个本事成为自己的人，萧文晓不介意再换一个。
轿子走出去老远，卫睿晨才直起腰，缓缓的揉了揉，招呼管家备轿“再去给齐尚书府上递个帖子。”自己则乘轿进了宫。
自打卫玉凝当上国之大巫后，他进宫的次数比先前多了不少，只要他去门口通传一声，基本都能进去。等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半黑半白的羽毛形状的面具，只是中间的匣子里是空的。
齐锦鹏虽然不知道卫睿晨来的用意，还是客客气气的。毕竟他是皇上的宠臣，而他的闺女又入了皇上的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有一事还请大人帮忙。”卫睿晨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张”字，张寿龄走后，中书侍郎由宋瑞一并兼任，可都知道这是临时性的，所以盯着这块肥差的人不少，很多都来走了齐锦鹏的路子。
但是这事难度确实太高，毕竟进政事堂除了几个老家伙同意之外，最主要在皇上的意见。
“皇上那儿大人放心。”卫睿晨笑的很笃定“只要大人最后表示赞同就行。为了表示谢意，特意给大人备了一份礼物。”
他把面具从袖袋里掏出来，推到齐锦鹏面前“待她来京，我愿以此女之首级送给齐大人祭灵。”
齐锦鹏脸色大变，指着面具说不出话来。茅岭巫是他四弟的事情齐府都没几个人知道，而他四弟死于一个女人之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卫睿晨如何知晓的？
“惭愧，那个女人是卫宝瑞前妻的女儿，卫宝瑞是卫家在凌泉城那个不争气的堂弟。”卫睿晨敛了笑意，诚恳的看着他“说起来，我是那个女人的堂伯父，所以叫她来家小住，还是很容易的。她又不曾防备，自然容易得手。”
“好。”齐锦鹏也不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