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歌接到张寿龄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五六天，而他们一行人才出峂峪门没多远，离京城还远得很。
“你先回吧，柔娘还没到京城，我得慢些走。”卫长卿也不留他。
萧文歌正好低头，和她的视线对上，嘴角微微勾起，眉眼间的笑意也一起涌了出来。
“你放心，只要卫玉柔到京城，侧妃之位肯定是她的。”还有一句话他没说，萧文晓以后再也没有侧妃之位能随意空缺了。
她眼底的笑意也藏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总是有用不完的笑意，有时候莫名其妙就笑了起来，像两个傻子似的。可她却不觉得傻气，只觉得开心。
冬天的风有些大，吹的卫长卿碎发飘满脸，有些头发沾到唇上，随着她咧嘴笑，甚至有几根进到嘴里。
萧文歌看的眼睛有点发直，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这次一别，你不知道多久才能到京城……”像跟大人讨糖果的孩子。
卫长卿不明所以，歪着头看向他，突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凑近了嘱咐他“大巫祠没表面那么简单，你别乱闯，等我去了再说。”
她前世是国之大巫，好些年住在大巫祠，无意中发现里面有很多暗室夹道，莫名进去被困住可不是闹着玩的。
少女的馨香铺天盖地席卷过来，充斥鼻腔，直上脑海。
抱她一下香味会不会沾到自己身上，到了京城也能闻到。
突如其来的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心跳的像擂鼓，也没听清卫长卿刚才说什么，随意的“嗯”了一声。
四处瞟了瞟，洛鑫带着其他人站的老远，给他们留了话别的空间，没人关注这边。
他按捺住心中的狂跳，做贼一样帮她把头发理顺，挂在耳后，两手慢慢爬向卫长卿的肩头，轻轻拍了上去。
卫长卿眼里的光瞬间黯淡。
稽康言说过，拍肩膀或者压肩膀是兄弟姐妹间的表达方式，所以有一段时间他老撑着在自己肩头歇胳膊，美其名曰增加兄妹间感情。
不由自主浮现出卫玉婉缠绕在他脖子上的画面，那会儿他并没有推开她。可不是么，男人都喜欢蛇一样的妖娆的女人。对她，只是兄弟。
最重要的是前世他也说过，拿自己当兄弟。
所以有些话，自己说出来，总比听到耳朵里要好受些“兄弟，保重。”
巅峰和低谷只隔了两个字。
前一秒他还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生怕粗重的呼吸声、剧烈的心跳声出卖了小心思。后一秒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了所有的念想。
原来，她拿我做兄弟……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在卫长卿肩头又拍了拍，这次真的是兄弟式的拍肩头。
这些巴掌不仅拍在卫长卿肩头，更是拍到了自己心头，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
马车行驶在山路上，刚开春山风依旧很尖锐，针尖大的缝隙都跟拳头大的窟窿似的，处处透着冷风。洛鑫却丝毫没有觉得冷，笑的温润极了，将自己的汤婆子递给卫长卿。
卫长卿却没有接，许是打小被外祖母冻惯练惯了，比常人耐寒些，手里这个汤婆子还是洛鑫硬塞的，再加一个，汗要冒出来的。
“前面是商都，很多有名的商家都在那里有店。”洛鑫指着前面，那里有他家的铺子，正好去巡店，还能带卿娘逛一逛。
他家祖上就是商家，原先的铺子都在京城附近的州郡，去年因为卿娘的原因，倒是遍地开花。商都的铺子也是去年才开起来的，因质优物美，铺子的生意在商都倒是拔了尖。
“那家铺子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生意一落千丈，路过了要去看看。”说这话的时候洛鑫莫名有些心虚，他已经借着查店的名义，故意多绕不少路了。
如同她前几次的反应一样，卫长卿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哦，商都的面皮很好吃，你应该会喜欢，到时候带你去尝尝。”这话是对雨多说的，他每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卫长卿的目光的时候，就用美食诱拐雨多。
雨多立刻兴奋起来，盯着卫长卿，就差摇尾巴了。
“去吧，去吧。”卫长卿受不了雨多这个眼神，反正京城在哪儿也跑不了，就是晚几天到罢了。索性慢慢走慢慢看，让雨多把想吃的都尝个遍。
正说着，马车颠簸了下，突然狂奔起来。
三人被甩到墙壁上，卫长卿和雨多顺势抓住了后面，洛鑫却被弹了回去，让卫长卿眼疾手快，一把又拉了回来，固定在墙壁上。
洛鑫脸上难得露出惊慌，还不忘分神安抚卫长卿“别怕，外面有建树他们……”马车颠的话都断断续续“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护卫……不会有事的。”说话间手被颠开了，人眼看着就要甩出去。
车夫掉了下去，尖叫的声音被甩在后面，马没了约束，速度更快。
“雨多，你护好洛鑫，我出去看看。”卫长卿朝他笑了下，攀扯马车壁钻了出去。
一眼看到马外侧的屁股上被划出了血，疼的不管不顾的在疯跑，缰绳甩的上下飞舞。
周围的护卫们早就没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被甩在后面没追上来。
卫长卿探身试了好几次，根本抓不住。慢慢攀着马车壁站起来，看准位置，借力跳上马背，慢慢让马速度慢下来。
“没事吧，你没事吧？”洛鑫脸色发白的钻出马车，拉着卫长卿上下看“下次可别这样，多危险啊，建树会护着咱们的。建树他……”向后看去，山林静谧如常，除了风吹树梢的声音，其余什么声响都没有。
“上车，我们回去看看。”卫长卿把洛鑫推上马车。
“好。”洛鑫抢过缰绳“我、我来驾车，你去坐好，别怕。”冲卫长卿温和的笑了笑。又给自己鼓了鼓劲，毕竟看过车夫驾车那么多次，学也能学个**不离十。
雨多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越过他钻到车厢里，顺手把他也拽了进去，牢牢抓住马车壁上能使劲的地方“卿娘，好了！”
随着这句话，马车又开始狂奔起来。
路上捡了先前掉下去的车夫，跑了没多久，就见到了一群混战的人。
这边建树为首的侍卫有七人，而对方看着也是护卫打扮，却有十二三个。
所有人骑在马上混成一团，刀剑声、马嘶声、叫嚷声混成一团，谁也听不清谁在喊些什么。
洛鑫一下慌了，忙把卫长卿往身后挡“你快进去躲着，我喊你了再出来。”又怕自己的口吻吓着她，轻声补了句“别怕啊，有我在呢。”
“好。”卫长卿把缰绳递给车夫，先前车夫摔倒草窝子里了，没什么大碍。
卫长卿坐在马车里，撩起窗帘往外看，隔着混战的人群，她看见另一边也有一辆马车停着。
“大家有话好好说，和气生财嘛。”洛鑫用前所未有的声音喊着“我是洛记少东家……”
伴着这句话，混战中一柄剑不知道被谁脱了手，直直向他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