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娘子认真想了想，非要说与众不同的话，也不是没有，简直处处都有。
拿跑步来说，人家跑起来往前跑，她跑起来不光往前，还往后倒着跑。
拿打拳来说，人家打拳虎虎生风，她打的拳绵绵软软，也不好看，连花架势都算不上。
还有吃饭，她吃饭也很奇怪，每天米多少、菜多少、肉多少、汤多少，都订好量来吃的。
问她原因，她说自己挑食挑习惯了，可这是挑食吗？
还有她每天看书写字也很奇怪，看书不管看什么书，念出来的话永远听不懂，但绝对不是巫咒。
卫家的巫咒自己还是听过的，根本不是一种发音。
雨多问过，她说是思陇郡的方言，她外祖母教的，叫她读书的时候就用方言读，不要忘了家乡。
写字也很怪，不在纸上写，只让雨多给她弄了盘沙，用树枝在沙上写写画画。
那字丑的哦，简直了。
施娘子觉得自己写的都比她写得好，虽然自己只认得自己的名字。
这些奇怪的说给老夫人听，老夫人又怪她神经过敏，什么有的没的都乱说一通，还杵着拐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哎哟，真是冤死了。
这会儿听见卫长卿说要树个箭靶子，她就觉得眉头跳的更厉害了。
这算正常还是不正常，晚上去老夫人那儿该怎么说。
想来想去，还是开口劝劝卫长卿打消了念头吧。
“卿娘，说句不该说的……”
施娘子斟酌着开口，生怕引来雨多的关注，她闲的快发霉了，老盯着自己找茬。
“不该说就别说啊。”雨多诧异的回头看了眼施娘子。
怎么有这么奇怪的人，知道不该说，还偏要说。
施娘子……
卫长卿正在喝水，一口水差点喷雨多脸上“你个促狭鬼。”
“本来嘛，都知道不该说了，哪儿还那么多话呢。”雨多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压根不知道卿娘在笑什么。
卫长卿摇摇头，决定教雨多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一则给她找点事做，省得她逮着谁怼谁。
二则以后如果雨多以后嫁人，和自己分开，这些技能也够她傍身，能在夫家立住脚了。
施娘子憋了半天，转头不再看这主仆二人。
她怕多看一秒，就把自己活活憋死。
算了、算了，管你们干什么，反正只要卫长卿好端端的待在卫家就成，其他的她一律不管。
老夫人那里，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
卫家会客厅，柳彤语正在招待稽夫人许诗天。
卫家和稽家，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以往的生活交际圈子完全没有交集，柳彤语甚至都不知道稽夫人为何而来。
她笑容满脸的客套了半晌，稽夫人也不说出此行目的，只说想要见见卫家两个小娘子。
看着稽夫人满脸羞愧欲语还休的样子，柳彤语面上笑的如沐春风，心里却咬牙切齿。
暗自嘀咕道，难道看上我家小娘子了？
看上了也没这么不讲究的啊。
莫非稽老太爷从京城回家，稽家的行事风格都变了？
京里都兴这样的？
看上哪家小娘子，不差人先问问，直接让自己阿娘去说的？
稽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这都什么事啊。
怪也怪不到别人，谁让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是自己生的呢。
这卫家最近风声水起的，你说他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卫家的小娘子。
谁不知道卫家小娘子是将来的卫家巫，得罪她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卫家，赔礼还得自己这个娘亲自出马送。
可卫家小娘子也太不讲究，要什么赔礼不好，偏偏要毒蛇，这让人怎么送？
难不成拿着毒蛇直接给卫夫人，喏，我家儿子惹着你家姑娘了，这是赔礼？
哎哟哟，这个拿出来，哪里还是来赔礼的，分明是来结仇的。
会被打出去的吧？
还是等卫家小娘子来了，她自己亲眼看了，跟她阿娘解释去吧。
啧啧，真不愧是要当大巫的，喜好都与常人就是不同。
稽夫人神情复杂的看了卫夫人一眼，只见对方正在打量自己，撞了个脸对脸。
两人不由脸一红，略有些尴尬，但都又跟没事人似的，满面带笑。
“喝茶”“喝茶”
柳彤语又打探了一番稽夫人的来意。
稽夫人见她光答应就是不喊人，知道自己不说明来意，卫家小娘子是见不到了。
简单的把由头说了，再三强调，赔礼要亲自交到卫家小娘子手中。
好啊，有备无患啊。
柳彤语心中冷哼，她想起前天卫长沫刚出大门，就被人用竹竿子碰到头，原以为是走路不当心，现在看来，是早有预谋啊。
“不是预谋，真不是预谋。”稽夫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那天的事她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稽康言和京城的表亲回来后，和稽老太爷关在书房半晌，出来后就告诉她稽康言闯祸了，要她去赔礼道歉。
要是别人家，或许还问问为什么闯祸，可稽康言从小到大就让她头疼。
他就是个不服管教的，你越管他，他越闯祸给你看。
偷鸡撵狗、上房揭瓦的事没少干，所以一听赔礼道歉，她二话没说，熟门熟路准备了东西就要去。
临出门的时候，稽康言让自己的小厮欢喜带着一个竹篓子跟着她。
这才告诉她，对方真正想要的赔礼在这里面，并且只能见着小娘子的面才能给她看。
闻言稽夫人瞪大了双眼，往常不都是跟小子打架么，今儿怎么得罪上小娘子了？
再一看自己儿子，十六了，是该娶媳妇了。
或许有个媳妇管着，他就能长大了。难道这小子是找借口亲近人家小娘子？
稽夫人怀着异样心情看了眼儿子准备的赔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盘踞竹篓子底部。
吓得她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就此歇下了儿子看上人家小娘子的心，自己儿子再蠢，应该也知道不能给姑娘送毒蛇吧。
可儿子信誓旦旦的说，东西是卫家小娘子点名要的。
自己儿子自己知道，他混是混，可说谎是向来不屑的，她就不得不信，这还真是自己儿子赔礼用的。
此时见到卫夫人这么问，让她怎么解释呢？
除了反反复复说这绝对不是预谋之外，再也说不出其他分辨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