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亮拉着米米的手出了门,她低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不怕,有人问起就说摔到了玻璃上划伤的。”他把米米的手挽在自己的肘内紧紧夹着。
他们散步出了小区,宽阔的大道上植物不少,纵然有再多的车辆跑过,空气还是过滤得很干净。米米没有抬起过头,跟成亮也不想多说话,她彻头彻尾的变了一个人。
“米米,我明天就回店里上班去,这只是暂时的,我还要多赚些钱把你脸上的伤给彻底抚平,让它不留痕迹。”他是在给米米鼓励,可她还是一声不吭,也没看看成亮。
“真的不要紧,能治好,现在美容项目很成熟,这点小事没一点问题。”“那心里的、身体的怎么办?”她的这句问话还真难倒了成亮,他没办法骗她说这也能修复。
他想了想说:“米米,人生在世漫长得很,哪能没有意外相伴。只是看来得早还是来得晚。我坐牢几年也是个例子,我哪有想杀人的心,可偏偏遇上。不开心的事不要装在心里,扔得远远的,做回从前无拘无束的米米,我还想等你骂我呢。”
“亮哥,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放不下了,这件事永远成为了阴影,我连爱你的勇气都消失了。我现在内心只有不甘心、伤心和平静,我找不到爱的激情了……”
她还想说,成亮打断了她的话:“没有没有,只是一个过程,你需要时间。”“不,我很了解我自己,怕是再也不会好了。就像是被抽走了一半的血液……”
“不是你想的,人在情绪低落时是这样子,相信我会好的。我们都是会劝对方的人,却不知反过来劝劝自己,我要你彻底好起来。”成亮扶住她的双肩平视着她的眼睛:“你要做的就是快快恢复,我要娶你!”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动容过。但是很快就收住了感情的流露。
“你有这片心我已经很感动,可是,连我自己都觉得你跟云姐最合适,以前是不懂事,嫉妒她,参合到你们中间瞎闹。这些天我想得很明白,我对你只是崇拜和喜欢,还谈不上爱。”
她拨下成亮的手紧紧捏了两下:“还当我妹妹吧,真心的当我亲妹妹。”“不!我不同意。”成亮猛地将米米搂入怀中:“我们都不要清醒好吗?不要想太多好吗?我们相互体贴着过下去就行,哪里有那么多烦人的想法。”
两人在大道旁推着、退着。没有分出高下。没人评判他们谁说得更合情合理。只有艳羡的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这种注视是熟悉的,是来自道路对面的白色宝马上。崔云将车开得缓慢,在前方转过弯来停在他们身旁。
米米的脸面对路面,她看见了。成亮只顾紧紧的抱着,还闭着眼睛在,被米米推开时才发现状况。“云姐!”米米叫着崔云朝她走去,成亮拉住了她的手:“走吧,我们继续散步。”“我去打个招呼。”
米米见了这位昔日的情敌顿生好感,她越来越喜欢崔云,把她当作了姐姐。当然,崔云为她做的事也足以令她感激。她说着已经来到了宝马身边:“云姐是要去哪里呀?”“去你家里,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你。”
她只是像个朋友那样跟米米交谈。没有看边上的成亮。“那走吧。”“就不用了,在这里见到你是一样的。”她下车拿出来买给米米的东西交到成亮手中:“男人,帮忙拿着吧。”他有点窘迫,接过袋子说了谢谢。
崔云只对他们说了声‘再见’便疾驰而去,她在多停留一分钟都显得不合适。把空间留给彼此是最好的方式。米米开始觉得对不起崔云,从与她相识以来就没对她好过,反而是崔云一次又一次在为她奔跑,愧疚钻进了她身体的每个细胞,想想自己的作为有些无地自容。
其实,成亮的心里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只敢稍微的开一下小差,现在需要他的是米米。“走,还是回家吧,拎着东西不方便。”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部,米米直点他的要害:“是心情被扰乱了吧?”
“米米,这只是个小小片段,影响不了我们。”他话还未说完,米米摆脱开他的手独自走着。“怎么?吃醋了?”成亮赶紧跟上故意刺激下她。“不是吃醋,是可惜,你们郎才女貌不能被我这损人给耽误了。”她走得更快,看来身体素质不错,只是心里的伤怕是难治。
“米米,别再折磨我了,以前是我不好,我改,拼命地改。”他能够这样低三下四也足见对米米的情谊不一般。“你们能够重新复合才是我最想看到的,你还做我哥吧,这种关系另我们相处得十分融洽。我期待……”
“你在说什么?别放不下了,我们的关系已经改变了性质。”“那只是你认为的,我没变。”“现在不跟你撤这些,我先好好工作,赚够了钱你想拒绝也不行,必须嫁给我。”成亮一接触她的手就被甩开,散步变成了竞走比赛。
成亮重新回到了连锁店当他的大堂经理,所有员工热情的欢迎他。之前,店长告诉了他们牛经理只是感情上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这次,他们都懂得了收敛,收起了他们好奇的目光。
他一回来便融入了环境中,氛围还是那么温馨,靠勤劳的双手吃饭的人就是具备相当的亲和力,一声又一声的亲切呼喊叫醒了他渐渐麻木的灵魂。
米米还是告诉了崔云他回去上班的事,只不过这次是她主动说出来的。她给崔云的一通电话谈了很久,真诚说出了她的心意,说出了希望他们和好如初的心愿。
但,人就是很怪,你争我也要争,你谦让我反而不好意思揽入怀中。崔云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说随他,还说了一句关乎他们现状的话:“我们三人都成了陪衬品,已经搞不清楚主角是谁了,耗吧,我们随他去,他也未必知道自己在追寻什么。”
崔云再也没去找成亮,就如他的愿,让他安静的待着。米米也对他不冷不热,他们喜欢了这种煎熬,喜欢谦让,爱情也让来让去,以至谁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在爱里面。
最难耐的是成亮,他好不容易确定了目标却停滞不前。他也不敢多找米米,他已经掌握不了米米的性情,每次去看她陪她坐一会儿就匆忙的走了,因为米米传递给他的信息实在太压抑,他只能用拼命工作来舒缓内心的郁闷。
又一个下班的傍晚,他谁也不想见,不敢见,像那天一样独自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附近的公园。上次来时是晚饭前,他填饱了肚子过来的,今天已经快要天黑了,公园里人逐渐多了起来。
来到这个他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公园却有了较熟悉的感觉,他清晰的记得那天一个女孩子的风筝掉入了鲤鱼池中。想到这里才记起她的妈妈是柴娜,而且他们彼此之间还留了电话号码。
成亮随着记忆翻起手机里的通讯录,真的有柴娜在里面,不可思议,那般尴尬的相识却也能变得这么镇定。他循着记忆的足迹散步到鲤鱼池边,那里的一切不变,只是再没有风筝坠入其中。
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变了,想到那个女人之后才是名副其实的变。他在脑海中翻阅几年前见她时的整体形象,又拿出她现在的风格进行比对,那个差距他还是不敢相信。
成亮想给她拨个电话问候一声,看着那个名字他一直在犹豫,连个借口都找不到。他还从没这么纠结过,手机被他拿出来放进去,再次拿在手中时那个他想拨打的名字却出现在屏幕中央。
响了好几声他还没反应到是来电,直至电话铃音停止他才恍然大悟,正是对方拨过来的。他这次有了很好的说辞,那边第一时间就接听了,成亮使劲解释说是公园里太吵没听到。
那边问道:“是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个公园吗?”“是啊。”“我也在这里,你在哪边?”“太巧了,我还是在鲤鱼池边。”成亮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是柴娜看见了他才拨的电话。
他的犹豫动作她也都看见了,只是不知他之前几次拿手机所为何事。收到她打来的电话眼睁睁看着不接倒可以理解,毕竟从没通过话。“那你还是站那里吧,我就来。”“好的。”
成亮挂了电话心跳加快,他觉得太突然,没有任何见面的理由就要见面了,除了心慌还是心慌。柴娜就在离他很近的一座假山边坐着,她慢慢地往他那里靠近。
成亮像个傻帽似的一直朝一个方向看着没动过,柴娜轻轻地来到他身后:“嗨!你晚上好。”他头皮像被麻绳牵着一样转得僵硬:“你好!”
“虽然没有面对面碰上,但也很巧合了。”“是啊,太巧了,你应该就住附近吧?”“是的,我不说天天也基本是隔一天就来公园透透气。”她还是那么斯文,这种深刻的印象只要加点时间便可完全取代她以前的形象。“哦,我这才第二次来。”“百分百命中率,难得。”她的笑裹住了渐渐靠拢的夜色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