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深秋也是暖和的,天空有时坠落稀薄如豆大的雨点,一排排独院舍邸酣畅淋漓地吮吸着天赐琼液。李家上上下下一片欢喜,,虽然只有几个人,欣喜的气氛依然散发至屋脊。
天颖的怀孕给这个家庭注入了新的活力,三代单传的李家当然需要延绵子嗣。最高兴的要数达力,他期待的幸福才刚开始,竭力调动全身的热情来迎接新生活。
婆婆为天颖准备了安胎食谱,吩咐小厨每天照单做两三样。达力只管高兴,不知要做些什么,急得团团转。天颖躺在床上看着在房间走动的达力忍不住笑出来:“别猴急样,还早着呢?”“怎么能不急,我已经坐立不安了,我到底能干些什么?”他趴到天颖身边无助地问着。
天颖伸手摸了他的头发:“现在好好养着就行,看些育儿书籍,宝宝出生之后才会忙。”“我们去买点什么吧。”“过些时吧,我也不知道,妈妈整天忙着给我弄吃的,你的状态好像有点恐慌。”“我欣喜若狂,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我插不上手,急人哪。”“镇定、镇定。”天颖拍拍他的背部。
平常不怎么过问儿媳的李少尹也叮嘱儿子以家庭为重,工作上的事情可以交代下去,多抽空照顾家里。莫大的喜悦早已冲昏了达力的头脑,他哪里还记得有不快的存在,当下他的世界里只有美不胜收,把这份心情分享给了每一位认识他的人。
达力每天上午去公司处理一些重要的事,下午就在家陪爱妻。他向父亲建议几个月后的正式婚宴要提前了,李总一口就答应,他是没有想到。当然要提前,本身订婚宴就大过结婚宴,早点儿把这笔勾画完成也好了了他的心愿。
还是在海晨大饭店办的,相对简单,不需要仪式,亲朋好友聚拢吃顿饭就好了。最大看点倒是崔云、成亮和明杰,都到场了。为了避免尴尬局面,崔云离他们远远的一个人呆着。身旁的米米闲不住,屁股坐不热就跑开,好像谁她都认识,年长的她也能搭上腔。成亮那边她只打了招呼,可能因为崔云也在的缘故吧,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米米走开后明杰坐到了崔云的身边:“你真是轻轻松松就把我踢出了家门。”“现在说这些不合时宜。”崔云喝着面前的茶。“那你也总得给个机会说话呀,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你个大设计师说这种话不觉得寒颤了。”“一点也不,在你面前我可以低三下四,跟沈思在一起我是绝对的大男子主义。”“不要坐在我身边好吗?”“好,那就约个时间谈谈。”“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忘了我还有股份。”“那就今天。”“什么时候?”“饭后。”“好,我在家里等你。”“不去你家里,随便什么地方。”“哼,女人之心,我那方便说话,不会碰你的,我的女人多的是。我们的帐有点复杂,需要协商。”“我会去的。”明杰立马起身走开。这一切,成亮都看在眼里,他关注崔云,也密切注视明杰的一举一动。
用完餐,明杰第一个走的,崔云稍待片刻也出了门。她来到车边站住了:“你有什么事吗?”“我跟你一起去。”紧随其后的成亮回答道。崔云转过身:“我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不放心。”“你认为他会让你在场吗?”“那么别去他家,叫他去你那儿。”成亮的建议还是可以的,不差他多来一趟。
明杰来时喝到了崔云为他煮的苦咖啡。“人真的很有意思,追求时不惧千辛万苦;拥有时不觉爱不释手;失去了才去品味优雅。”“抛开浓情蜜意吧,生活很平淡,就像白水,你很需要,但是确实不高贵艳丽。”“你很干脆。看来你更重视跟成亮的感情,你会为了他痛不欲生,而我,连白水都赶不上。”“言归正传!”
明杰放下手中的杯子,“说简单也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说难,它肯定有难度。”“就说你想要的结果。”崔云单刀直入,不带一丝情面。“三条路:第一,直接拿回我的百分之四十股份该得到的;第二,变卖公司各得其所;第三,重归于好。”
崔云笑笑回答他:“你的三点要求我都做不到,首先,我拿不出那么多,这你是清楚的,我的底被你摸得清清楚楚,也被你挥霍掉不少。我的杂志社是盈利的,你注入资金后没翻倍,反而少了。其次,我的创业也不简单,我不可能卖,除非你跟我来真的。最后那一条更不实际,我还会要你吗?”
“说得好,那你就打算让我像泥鳅那样溜掉?”明杰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我还真舍不得这里,这里的装饰物还是新的。”他一一看过每个房间:“这床也给了我很多回忆,还有……”他走去阳台抚摸着吊椅,“还只坐过次。”最后拉开覆盖落地窗的淡紫色窗帘,视线到达之处有成亮的影子。
他转回头对跟过来的崔云说:“你见我也不忘带上他?”“不用多说啦,你的股份放在社里会让你产生利润的,好聚好散。”崔云用上了劝慰的口气。“本来还是好说的,现在我改变了主义。”明杰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你来跟我谈正事还三心二意,居然带上前男友,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明白吗?”被他这样一说崔云倒觉得理亏,不过还是咬紧牙关说了狠话:“叫他来又怎样,这是我的自由。”“你哪来那么多自由?他要看是吗?我偏要让你们不自由、不自在。”
人的行动取决于思想,或者更简单点,有时只取决于意识,一念之间,没经过繁复的脑细胞过滤,而妄为之。明杰也不是那么坏的人,但有时会偏激,他此刻就是被那一抹身影给激怒的。他爆瞪两眼看着崔云,用最猛烈地动作把她拽到落地窗上贴着。然后,附上他的嘴唇,他的肆意妄为的手,这一切,成亮看得清清楚楚,几乎没有距离。
他不能再迟疑,飞奔上楼,拿着崔云事先给他的钥匙开门。只要门一开他便冲了进去,钥匙还在门上晃荡,脚印留在地板上,猝不及防的明杰被摔到地上,惊得吊椅颤动。崔云像只受惊的小鸟,成亮赶紧拉上窗帘。那头愤怒的狮子摸起身边的大花瓶就砸向成亮,刚拉上窗帘的他转过身就被砸了个正着。
崔云不顾自己的狼狈样冲过去挡在他面前:“够了,住手。”成亮被砸得晕头转向,还好很快就恢复到清醒状态,只是头上在流血。明杰还没消气,像个疯子。“我们的事你别插手,搞烦了我弄死你。”他又对崔云说:“我们还没完,要么给钱,要么给人,我还是要你的。哈哈哈……”说完这些他才感到自己有了胜利的喜悦,他当着留着满脸鲜血的成亮的面吻别了崔云。
来不及细想什么,崔云换好衣服,扶着成亮去医院。他们的再聚首是这种场面,往日的安乐窝被搅得乌烟瘴气,不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