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世子爷过来看望您了。”如意的声音在罗秀逸的身后幽幽的响了起来,把正在照镜子的罗秀逸吓了一大跳,她啪嗒一声合上了镜子,猛的转过了身:“谁叫你进来的?!”
外面的光照了进来,落在了罗秀逸满是抓痕的脸上,让从前清秀可人的她看上去非常狰狞,更可怕的是她的声音,听上去沙哑破碎的好像是破布口袋,四处都在漏气,乍然一听,以为是个上了年岁的老欧。
如意叹息了一声:“小姐,您不如现在见见世子爷,叫世子爷帮忙去药铺抓了药回来,或许还能治好脸上的伤和这嗓子,要是在耽搁下去,以后怕就……”
“不用你来假好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的那些事情,时不时的就去夫人那里说我些什么话!”要是现在叫秦轩明看到她的模样,那她现在想要嫁给秦轩明都是妄想了!
如意目瞪口呆:“奴婢是夫人那里来的人,自然要去跟夫人说,但奴婢绝对没有说过任何有关于小姐任何不好的一个字!”
“够了!出去!我谁也不见!你只叫人看我哥哥回来了没有!”
如意退了出去,外面站在的秦轩明立刻走了过来,一脸的关心:“罗妹妹怎么样?”如意有些恍惚,顿了半响才道:“小姐不太好,世子一会再来吧。”
她说完就匆匆向前走去,她从来都不怕吃苦,后来决心跟着罗秀逸也是觉得自己这颗一心一意侍奉主子的心不受委屈,现在看,罗秀逸根本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相信过她,那她也就不必心中有愧疚和负担了。
楼夫人见了如意,如意垂眸道:“表小姐失踪了一夜,被不知名的强盗抓去了,回来之后脸上全都是抓痕,脖子上有个大洞,连声音也没有了,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她只是如实相告,因为她本来就是楼夫人的丫头。
楼夫人一心认为秦轩宇出家的罪魁祸首是罗秀逸,对罗秀逸现在简直是恨之入骨,正想着办法想把婚事退了,听见这话立刻站了起来:“世子呢?”
“去看表小姐,表小姐没见。”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子,楼夫人再清楚不过,她站了起来道:“叫世子过来,我亲自带她去见见这个罗秀逸。”
只要看一眼,这婚事必定就退了,等退了婚再看她怎么收拾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楼夫人心里想着,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丫头婆子一大堆人簇拥着楼夫人向罗秀逸的小院走去。
从前的时候这小院子里的一切动静总有如意看着,一有风吹草动罗秀逸就能知道消息,如今如意不再,珊瑚也匆忙走了,等罗秀逸反映过来,就看见屋子里呼啦啦的站了一大圈人,人太多,她甚至都没有看到这里面还有一脸惊恐的秦轩宇,她的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只粗略的处理过,因为擦了药的缘故就好像是白生生的猪肉上蘸了酱,滑稽可笑又格外的可怕。
楼夫人甚至根本不用询问跟前的这个儿子,就知道事情已经完全在她的掌控下,她坐了下来,冷漠的看着罗秀逸,就好像曾经看楚筱悠那样:“你昨天夜里去了哪里?”
罗秀逸看到这样的气势就知道楼夫人想做什么,她张了张嘴,脸上的伤和伤口上的药跟着一颤,秦轩明瞳孔猛的一缩,一股恶心从下向上涌出来,他转身快步向外走去,罗秀逸这才看到了秦轩宇,从前她不屑一顾的人,有一天也要她仰望哀求才行,她的眼瞪得大大的,连一丝光彩也没有。
楼夫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畅快:“你也不用说了,听说你伤了嗓子,话也不能说,我就替你说吧,你昨天夜里被人掳走,全身上下受了不少伤,名节也都毁了,要是现在你还妄想着嫁进我们家做世子妃,那可就真是太可笑了,念在我养了你一场,这话我亲自来和你说一声,该退的早退了,省的以后大家再难相见。”
“凭什么?!”这声音听上去破败不堪却有着说不出的阴森敢,楼夫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罗秀逸在说话,她眼里是毫不掩藏的嫌恶:“凭什么?你若以后还想嫁人,你哥哥的仕途还想要,你就最好答应了,把婚书交还回来,否则,”楼夫人冷哼了一声。
罗秀逸却转身上了床盖上了被子:“我哥哥在朝堂上也认识几个人,皇上也格外赏识我哥哥,朗朗乾坤也是看律法的,不是你们想怎样就怎样!”
楼夫人没想到罗秀逸这样难缠,这样难对付,但她不过是大发慈悲过来看看,罗秀逸答应不答应,这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她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罗秀逸躺在床上眼泪无声的滑落,伤口的地方疼的一直钻到了心底。
箫家的事情轰动了朝野,刘曦站在皇帝的下首看着满潮的文武,却多少还有些神游天外,巴掌大点的东西扔了下去,就炸出了一大片豁口,虽然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将箫家的一半夷为平地,但也将地下的暗卫放倒了不少,上面的箫宅自然也震坏了很多,他忽的想起司马有容评价楚靖瑜一个人顶两个世家,对楚靖瑜肃然起敬。
但刘曦不知道,楚靖瑜制造的时候一再降低了杀伤力,而且对外声称是从高人那里得来只有两个,否则以楚靖瑜对兵器的熟识和了解,以及他的权势和财力,他完全有可能将这个王朝直接终结在冷兵器时代。
现在所要议论的是箫家宅子下面发现的这个庞大负责的地下王国,到底该怎样过定罪,定谁的罪。
甚至还有人说:“箫家这次也可怜,死伤了那么多人,而且下面还无缘无故的出现了那样的地方,皇上要为箫家主持公道才行。”
白有光向看白痴一样看了过去:“这个人一看就是箫家暗卫的同党!”
众人立刻就再不敢随便开口。
刘子文脸上的神情十分的温和有耐心,他悠闲的看着跪在地上喊冤的箫家人,听着朝臣们议论纷纷,过了半响才道:“好了,去把太后请过来,听听太后是怎么说的。”
他要的是铲除暗卫,现在暗卫已除箫家就好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往后慢慢的收拾就行,不急于这一时半会,要是逼急了,箫家狗急跳墙,那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殿外匆忙进来个太监,焦急的道:“太后晕了过去!”
刘子文立刻站起来,大步向外走:“全部太医都去来仪殿!”
朝堂上安静的有些奇异,萧太后是箫家的顶梁柱,可毕竟岁月不饶人,现在身体有恙,往后的箫家,一言难尽啊!
太后紧咬着牙关,面色铁青,看上去气的不轻,刘子文坐了下来在太后的身边柔声道:“母后,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站在一旁侍候的萧贵妃从来没有见过刘子文在箫太后跟前这样温和过,但这种温和却叫她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家里从前的时候一直叫人觉得安静的可怕,但现在从里到外都闹哄哄的,莫名的透出一种哀伤的狼狈,父亲临走前在箫灵雁跟前说的话她觉得好像还在耳边:“箫家要因你而亡!”
她觉得非常可笑,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叫她这个无坚不摧的家就亡掉?然而现在听,外面是下人高声的说话声,主子们的咒骂声,嘻嘻索索的整理东西的声音,不少屋子都有破损,伤了很多人,但太医却叫不过来,镜子里的她看上去像个可怖的女鬼,这些都是拜罗秀逸所赐,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她不过是收拾了一个楚筱悠,怎么就把全家都牵扯了进来?
箫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嫌恶的看着呆呆坐在那里的箫灵雁:“你做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现在家里的人都来指责我,我是你母亲,没教导好你我有责任,这些我替你担着,但有一样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未来的太子妃楚小姐人家完好无损什么事情也没有,而且救她的和毁掉我们家的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太子!”
“怎么会?!”萧灵雁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她明明已经被杀死了!”
箫太太闭了闭眼,萧灵雁脸上的伤口实在太过触目惊心了,她向外吩咐了一声:“去找个大夫过来给小姐看看。”就转身走了。
门又重重的的关上了,还清晰的听到落锁的声音,萧灵雁忽然咆哮了一声:“这不可能!”
箫太太心里又恨又酸,擦了擦眼泪吩咐丫头:“快点去叫大夫!”
太医叫不来,总能有个外面的朗中能进来看看。
清河县主府上,严姑姑满脸的舒展,这是她自做了清河县主府的管事姑姑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惬意的神情,她淡淡的看着坐在床上的苏荷像看着一个垂死的人一样,苏荷忍不住向里缩了缩:“姑姑为什么这么看我?”
“因为拜你所赐,我很快就可以回老家颐养天年去了。”
“为什么?”苏荷的心里万分的惊恐。
“为什么?县主是真的不明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太子殿下的底线,你以为太子殿下能容忍你到什么时候去?”
“姑姑救我!”
严姑姑笑了笑:“我要是你,被人救离苦海,终于可以吃饱穿暖了,我一定乖乖听话,整日窝在我的小天地里吃喝玩乐,好好享受,偏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要不断作死,你既然不喜欢这个地方,那你就回去吧。”
苏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姑姑说什么?回去?回哪里去?”
严姑姑站了起来:“自然是回你的乞丐窝了。”一面向外走,一面说道。
苏荷尖叫了一声。
秦佳人穿着单薄的衣裳在花园里瑟瑟发抖的等着可能会途经此地的刘子文,萧贵妃答应帮她一把,叫皇上看见了她或许就会回心转意,其他的都要靠她自己,这些天刘子文都没有见她,那些人觉得她失宠了,对她百般欺辱,要不是萧贵妃护着,她可能早就死在这深宫里了,这样一想,她连冷也不觉得了,站的越发有姿态,远远的果然看见了刘子文的身影,她脸上有着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欣喜,她急忙拿着手中的锄头,一面挖坑一面浅唱。
谁家的姑娘呀,在这春尽头
落了一地的花呀,叫人心怜爱
谁家的姑娘呀,捡起落花来
叫这风和雨呀,在心上歇一歇
这身的打扮和这样葬花的姿态,叫她看起来格外的柔美好看,有种说不出的意境。
然而刘子文径直就从秦佳人身旁经过了,连看也没看一眼。
秦佳人有过片刻的慌乱,装作刚刚看到,着急慌忙的跪了下去,但她还没有开口,刘子文就转过了身,秦佳人心里一喜,就听得刘子文淡漠的道:“太后凤体欠安,你却在这宫中唱歌,是对太后的大不敬,来人,把秦昭仪带下去,贬为才人!”
秦佳人仰头看着这个冷漠又冷酷的男人,半响都没回过神,皇上的眼里是厌恶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