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知府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曾派人拦截,可那些家园被水淹没的民众如同丧失了理智的狂人般露出仇视的眼神,恶狠狠地说道:“我们的家园已经被水淹了,官府不让我们搬到别处是准备断我们的生路?”
差役不服气道:“怎么说话呢,官府提前通知你们搬离的时候,你们百般不配合,要不是你们死乞白赖地留在低洼处,怎会有人员伤亡?”
迁徙的人怎么会认错呢,他们反驳道:“搬到高地就没事了吗?你们能保证别的地方不会被淹吗?”
差役们无言,他们还真保证不了。
“别再拦着我们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们这么多人呢?去蜀地我们好得能挣条生路,留下来可就不一定了。”
说完,静止的大部队接着徒步前进。
衙差们还要再拦,这些人就拿出行囊中的榔头、耙子等物作出拼命的架势。
“你们是想当流民吗?没有官府派发的路引,就算到了蜀地你们也进不去。”
衙差说出这话本想动摇民众之心,不料他们满不在乎:“流民就流民,只要给饭吃,当啥民都行。”
跟着一群油盐不进的愚民沟通无果后,衙差们只得回去复命。
贵阳知府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如实和钦差大人回禀。
钦差大人早就见识过岭南民众的无知,听说他们准备投奔蜀地也没觉得有多意外,他只是对之前民众提到的堤坝之事心存疑虑,问道:“彭知府,你觉得堤坝有问题吗?”
贵阳知府吃不准钦差大人的心思,只得老实道:“下官不知,堤坝督建之事下官没有参与过,是工部派人过来做的。”
钦差大人对彭知府的回答并不满意,他道:“那些愚民难道能胡乱编排朝廷大员吗?他们一口一个堤坝有问题,要是纯属谣言,他们可是要下大狱的。”
彭知府急道:“可是堤坝已经决堤了呀,我们查不出工程有没有问题了呀!”
钦差大人想着和一个棒槌说话真费劲,绕了半天才绕到正题,他严肃道:“彭大人,你觉得我们给皇上上的奏折上写着贵阳决堤,民众流离,皆是你我之过,还是堤坝质量不佳导致决堤,民众恐慌迁徙蜀中?”
彭知府慢慢琢磨出味来了,原来钦差大人是打算找人背锅呀。想想也是,两位钦差南下,一位病倒休养,一位兢兢业业,动员民众聚集、搬离,可是没啥效果啊,百姓该受灾的还是受灾了,现在还引起民众恐慌,传出贵阳不安全的谣言。钦差大人现在地位好尴尬啊,当务之急是要树立威信,让百姓信服。这决堤之锅只能别人来背了。
于是,彭知府道:“大人,你可有把握,这事要是报予朝中肯定要彻查的,光凭我们两张嘴是说不清的,还要有证据。”“证据我们可以去大坝处寻寻,本官就不信他们建造堤坝时没有以次充好?我们现在要告诉贵阳百姓堤坝质量不好才造成决堤的,只要重新整修堤坝,贵阳就安全无疑了。这样,百姓就会安分一点,官府才能更好办事。”
“那下官和大人一起去查探一番,回来我们就写奏折发往朝中。”
“嗯,”钦差点头:“再多搭几个粥棚,不要让百姓饿死。”
“是。”
二人查探河堤周边时,恰巧捡到一块浮木,上面满是坑坑洼洼,正好可以充当证据送往京中。
两人满意回去写奏折了,顺便在府衙外张贴了告示,有些打算随大流前往蜀地的民众看后,心稍稍安定了,也不收拾行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