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朝堂上许多官员反对,但是石青瑜仍然执意推进此事,根本无人能够阻挡。提出的诸多理由,也都被石青瑜挡回。待儒生在宫门前静坐的人多了,石青瑜就以聚众谋反企图行刺的罪名将那些儒生收押。石青瑜不得不施以强硬手段,她若不强硬,若是发令不施,那她往后如何能够称帝?若是她连女子上朝为官都无法达成,她怎能做一个服众的女皇?
石青瑜用强硬的手段向朝臣证明着,任何发令,只要她想推行,就必须施行到位。石青瑜一改之前的行事方式,手段变得更加强硬,首次沾染上残暴之名。但此时的名声,仍然要比她上辈子好一些。石青瑜早有认知,推翻一个朝代,怎么可能不见血呢?
无论是扶住她的人,还是反对她的人,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都需要用命来争。
但此等强硬手段让朝堂的一些反对此事的官员更加激进,石青瑜才一上朝,就有官员跪下,说道:“太后,女子参加科举实在有违伦常天理。”
石青瑜皱眉反问道:“伦常天理?有哪个伦常天理是不允女子参加科考了?还是有人畏惧,怕在文才之上输于女子?”
朝堂之上一阵默然,但固有的观念在一些人的心里无法改变,仍有人要下跪建言。
石青瑜忍不住笑道:“几个小女子参加科举考试,就能乱了国家根本?国家根本就如此浅薄?值得朝中大员担忧至此?难不成是朝中政事不足以让各位烦忧?难道今时今日当真无更大的事忧心?”
随即,石青瑜一一质问那些企图制止女子参加科举考试官员政事,在那些官员被问得哑口无言之际,石青瑜笑了一声,问道:“可还有事禀报?”
朝上安静了一瞬,随即就有官员向石青瑜禀报起旁的政务。
虽然许多人阻碍此事,但多是文官儒生,到后来有几个机敏官员揣测出石青瑜允许女子参加科举的深意,更加不敢反对。允许女子参加科举的告令不过几日,就发布到各郡县。告令上同时对女子参加科举的条件进行了限制,除了如男子一般的限制着罪犯、或是尚在孝期之人不得参加科举,另外还要求女子若是考中,必须担任官职达五年,不得请辞。
此令一出,许多识字的女子多是官家女儿出身,束于家中规矩,都不敢赴考。可石青瑜早已料到这个状况,她之前就着人专门寻了几十个文才出众的女子加以劝导。这些女子都家世清白,不过因种种原因,家道中落。里面有些文才,又不愿意被家人随意嫁了换些聘礼的女子,经过劝说,已报考今年科举。
当这个消息传到田家,尚在病中的田甫之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撑起身子,推开正给他喂药的婢女,瞪大了眼睛,狠狠盯着窗外。他用力喘了几口气,想要说话,但话还说出口,就吐出一口黑血来。身边的婢女慌忙去通报田家如今的管家人田甫之的长子田有和。
田有和一听得此事,就连忙赶到田甫之面前。田甫之见到田有和就攥着他的手,说道:“那毒妇贼心不死,觊觎皇位,告诉……告诉肃王和皇亲们。”
田有和听过之后,立即皱起眉头,应道:“父亲,他们都该知晓此事。”
田甫之连连摇头:“他们若是知晓,怎会再三受那毒妇哄骗。她这是要逆天地伦常啊,不可以让她成事,否则我们田家……我们田家……”
田有和垂目说道:“父亲,如今我们田家再参与这些纷争中,才是真要灭门了。父亲,你之前不是说要忍……”
田甫之暴怒坐起,大声说道:“就是因为我说了要忍耐,才让她势力做大,如今不能再忍了,不然这天地就变了。”
田有和跪在田甫之面前,哭道:“父亲,天地更改又如何?只要田家人活着,将来终究有翻身的机会。父亲你看看隋家和仲家,他们是怎么个下场。即便朝堂易主,田家只要还在,就能有机会重掌权势。即便将来依旧是明家当政,但是若我们田家被灭门,那再复兴无望啊。而且,此时我们田家即便反对石氏,也不过以卵击石。非但不能反,还应该顺她心意,她无法生育,将来后患无穷,不如存蓄实力等她势弱那一天,我田家也能有力量匡扶明家皇权。”
田甫之听后,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软软的倒在了床榻上。他无力的吐出一口气,半天才转了转眼睛看向田有和,有气无力的说道:“以后田家……就是……是你管了,是啊,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明氏皇亲,甚至暂时不要与他们来往……免受他们牵连……她既有心为将来铺路,那就由她去吧。我就不信,再没人挡的住她……”
说着,田甫之重重咳了起来,连呕了好几口黑血。
田有和连忙出去,才准备让人去叫大夫,走出房门就脚步一顿,先是派人将田甫之身边伺候的婢女仆从都处死了,才敢去叫大夫。之前石青瑜对付旁的人家的时候,曾用利益驱使仆从告密,让告密之风生起,如今又设了什么建言日,那与告密有何不同,田有和不得不多加防范。只是这一耽误,待大夫赶过来的时候,田甫之已经撑不住了。
田甫之当夜就病死了,田族上下哀声痛苦之余,也都暗暗的松了口气。毕竟田甫之与石青瑜结怨太深,虽然她一时没有处置田家,但难保她心中没有记恨。如今田甫之一死,那田家与石青瑜就有缓和的余地。一是为了给石青瑜以示忠心,二是为了断绝借由此事再和明氏皇族有来往的机会。田甫之的葬礼是草草的就办完了,等他的死讯传到石青瑜那边的时候,田甫之已经下葬了。
石青瑜听到田甫之的死讯后,轻轻一笑,也未再多问,只嘱咐人安排好女子科考一事。石青瑜一点也没有遏制有些臣子在此事上的猜测,甚至有些默许她有觊觎皇位之心的传闻流传。男子处于她这样大权独揽的位置,他自然不必明示,就有很多人簇拥着他登上帝位。但她不同,若是她显露出她有此意的心思,那原本忠于她的臣子只会把她当做一时的依靠,不会真正效忠于她。
也许还会很多人等着,等到明峻长大那一天,成为扳倒她的力量。因为她是女人,她是太后,她的权势不过是昙花一现。但若是她成为皇帝,那就不同了,当她的权势可以延续,能保住效忠于她的人的长久富贵,那就换来更大的忠诚。当然,与忠诚同时而来的,还有激烈的反对声音。
才隐约猜测出石青瑜可能还有更大的野心后,最为兴奋的就是石家,甚至连日子过得混沌不堪的石勇,也费力起身参与了几次族中议事。之前已因为石青瑜这几年不重用石家,石姓族人原本对石青瑜颇有怨言,但石青瑜若是称帝,那他们石家就是皇族。而且石青瑜无法生育,将来若是她当真成事,那将来的继承人必然要从石家挑选,那样的话,这个孩子就有可能成为将来的皇帝。这种话流传着,连石铭都打起精神宠了几个美貌婢女,期望生下个儿子,将来能够继承皇位。
石青瑜的这个心意虽然在暗中流传着,但没有几个人敢提到明处。保皇派是怕提到明处激怒了石青瑜,而亲后派则是怕乱了石青瑜的满盘算计,至于中间派就更不愿意因多言几句就把自己至于险境。
一时间朝堂上弥漫着诡异的气氛,表面平和,但内里的各方势力却在紧绷拉锯。女子参与科举考试的事,因带上了石青瑜野心的揣测,到临开考前还有几个大臣奏请反对。拥护石青瑜的声势不小,有那些她亲手提拔的武将文官。反对石青瑜的声音也不若,有些被石青瑜提拔却反对她称帝的文官,有如芮远那样曾受明循栽培的官员,还有明氏皇亲和部分士族。
石青瑜一边留意着文官的动向,一边注意这一些看起来忠于她的武将。尤其是禁军和京城守备军还有她身边的护卫,她必须要把兵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有力量对付那些反对她的人们。
身在石青瑜身边的玉容也觉察到了这种紧绷氛围,之前护卫之间还有人会玩闹片刻,但如今不敢有一丝懈怠。不仅是要提防着有人来行刺石青瑜,还要提防着护卫内部被收买或是叛变。玉容不再回到玉府,他几乎不分昼夜的守在石青瑜身边,他想起石青瑜之前遭到的那些暗杀,不敢离开石青瑜身边半步。
但在宫外都已在为保皇还是拥后而互相对峙的时候,身处在皇宫中的明峻与惠太妃仍旧毫不知情,惠太妃在偷偷想着各种办法,想等着明峻再大上几岁,让他顺利理政。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