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尖叫猛然响起后,就是巨大的撕扯哭闹的声音。
桂嬷嬷听着这些声响,立时说道:“这明明就是二姑娘的声音。”
石青瑜皱紧眉头,:“竟然真是凤歌妹妹,那绿意呢?绿意在哪里?快找绿意过来!”
桂嬷嬷横了眼在她眼中不分轻重的石青瑜,冷声说道:“皇后,如今哪里是寻那宫女的时候?侧殿闹了起来,皇后还不让宫女进到内殿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那殿中,无论是明循伤了石凤歌,还是石凤歌伤了明循,对石青瑜都是一件好事。石青瑜怎会进到殿里阻止,石青瑜就先露出一下呆愣的表情,依旧一边哭着一边对桂嬷嬷低声说道:“这,这让我怎么与父亲母亲交代呢?”
如今这副怯懦不堪的样子,石青瑜做来十分顺手了,她在石家就一贯是这个窝囊样子,若非有这个窝囊样子做遮掩,石青瑜也不会在何氏眼皮子下面活到现在。在她掌握权势,真正有本事飞扬跋扈之前,她一直就是这么个窝囊样子。
桂嬷嬷见石青瑜这般怯懦不堪,心中愈加鄙夷,心道:这石青瑜果然如传闻一样,是个软弱愚钝之人。桂嬷嬷就冷声说道:“皇后娘娘是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石青瑜面上一片雪白,头发似因慌忙起身,并没有仔细梳理好,略微有些散乱,倒真似一副慌张失措的样子。
石青瑜连忙应下桂嬷嬷的话,才要吩咐人进到殿中。
就见石凤歌衣衫不整、踉踉跄跄的自宫殿中冲了出来。石凤歌一冲出宫殿,见到桂嬷嬷,就要扑到桂嬷嬷怀中哭道:“嬷嬷……嬷嬷救我……循哥哥他……他对我……”
石青瑜见到石凤歌从殿中冲了出来,就立即作出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倒退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语:“真是凤歌妹妹。”
桂嬷嬷自八岁就在宫中,见过多少人命丧宫中也见过不少人飞黄腾达,但却是头遭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一个女子刚被宠信过,就一身污秽的跑到大庭广众之下。桂嬷嬷低头瞧见石凤歌裙角沾染的血迹,闻着石凤歌身上带着的异味,就轻轻推开了石凤歌,转身命跟着她来的宫女:“还不伺候着二姑娘更衣?”
事情已然发生,自是要到太后面前回话,又是皇族中事,但总不能带着一身秽物衣衫不整的石凤歌冲到太后面前。桂嬷嬷只得先让石凤歌洗浴更衣,才能将石凤歌带到天后面前。
随后,桂嬷嬷看着石青瑜仍旧在慌张,就忍不住提醒:“皇后娘娘,还需处理一下侧殿事宜。”
石青瑜轻吸了一口气,一副以桂嬷嬷的话为准的样子,慌张说道:“啊,对,多谢嬷嬷提醒,本宫几乎忘了这事。快来人啊,快去殿内伺候陛下更衣,再清理下侧殿。”
宫女虽早就做惯此事,但今日之事实在与往常不同,见石凤歌先行冲出呼救,明循反而避而不出,不似以往妃子承欢的场景,心中都已有些发慌。此时听到石青瑜下令,宫女都先是略微一顿,才缓缓进入侧殿。
待石凤歌被桂嬷嬷带走后,石青瑜一直在门口等着,等着已换过衣衫的明循从殿中出来,看着明循脸上带着明显的抓伤,还有明循身后跪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宫女。明循的面上的表情和他的心思一样复杂,有些欣喜还有些疑惑还有些气恼。
石青瑜知道明循的欣喜,是源于石凤歌之前对他的主动迎合,这说明石凤歌是乐于伺候他的。这说明石凤歌真是宁死也不愿嫁给贤王,真是心中念得只有他。明循怎能不欣喜?
石青瑜知道明循的疑惑,是因为石凤歌方才的哭闹,似乎之前的迎合都非出于她的意思。既然并未处于她的意愿,但明明又是石凤歌主动缠住了他,明明是石凤歌之前说的明循若不理她,她就去死的话。明循怎能不疑惑?
石青瑜却不知道明循的气恼,不仅仅是因为石凤歌竟然伤了他的脸,还因为石凤歌在与他欢好的时候,一会儿叫着他的名字,一会儿喊着明律的名字……
石青瑜见明循面上不虞,仍旧上前一步提醒:“陛下,凤歌妹妹已去太后那里了。”
石青瑜在明循面前就不能演出她在桂嬷嬷面前的那副样子,不然让明循看出她太会做戏,好疑心她在他面前是否也是在做戏。
明循看都不看石青瑜一眼,就冷声说道:“你以往怎么说,去到太后跟前还怎么说就是!”
石青瑜听得明循这般说,就是要她按照计划行事。虽是石青瑜提了这事,但细细勾勒了整个计划的却是明循,石青瑜不过见缝插针帮衬着明循给石凤歌下了些药,再陪着做场戏罢了。毕竟如今这皇宫里,她除了能够威胁到的徐太医,旁的没有一个是她的人。石青瑜还不能张扬她那点儿小聪明,让明循先对她生了防备。
待石青瑜与明循走到太和殿时,石凤歌已换了衣衫,哭倒在石太后腿边。
石太后一直皱着眉头,脸上看向石凤歌的厌恶在看到石青瑜与明循走上殿后,才掩去了,换上一副怒容,怒气冲冲的对石青瑜与明循吼道:“你们一帝一后做下的好事!”
石太后心中十分恼怒,恼怒的是石凤歌先被明循占了身子,恼怒的是石凤歌若是不能嫁给贤王而归了明循,怕是石勇也要跟着倒戈向明循。
明循与石青瑜有帝后身份,即便面对石太后的斥责,也不需下跪。但石青瑜还是做出微微腿软,强靠意志支撑才勉强站立的样子。明循当她为今日的谋算而心虚害怕,石太后当她为今日的错事而慌张失措。
明循只对石太后微微躬身回道:“这一切都是误会,朕并未有意伤了石二姑娘。全是今日朕在周才人处喝多了几杯酒,回来将石家二姑娘当做了皇后身边的绿意……此事既出,朕会纳石家二姑娘为妃。”
说完,明循就看了石青瑜一眼,石青瑜才上前说道:“绿意是早先侄女儿从浣衣局提上来的,皇上本就中意,看着这些日子正备着准备伺候陛下,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绿意?那丫头……”
石太后想起了绿意是哪个,就冷下了眸光,冷声道:“确实与凤歌有几分相像。”
石凤歌原以为明循是气不过她嫁给明律,才强占了她,心中气恼之余还有些欢喜。可石凤歌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明循把她认作个宫女,才坐下这事。石凤歌心中自是不忿,立即站了,跺脚哭道:“循哥哥这般欺辱我,我要找律哥哥去……”
听得石凤歌的话,明循变了下脸色,还未说话,石太后已经冷声发话:“凤歌不要胡闹!”
贤王乃是石太后的亲生儿子,即便石凤歌归了谁,许能影响到石勇。但石太后也不允许,她儿子的正妃是个被毁去清白的女子。
石太后说完,冷冷的看向明循。石太后早从桂嬷嬷那里知道了大体事宜,此时已经猜出这一切都是明循有意安排,不然石青瑜一个才入宫的皇后,怎就知道那浣衣局有个绿意,怎么就有今天的这一出戏。这事必然是明循有意安排,但石青瑜有没有参与其中,石太后就无法确定了。
可石太后是女人,她若作为一个才入宫的年轻皇后,怎么会立即把容貌胜过自己许多,且被皇上放在心尖上的妹妹就送到皇上身边呢?石太后并不太信一直在石家唯唯诺诺的石青瑜敢做出这样的事。
石太后心中恼恨明循,话里就带着几分狠气:“但你们一个是天下之主,一个是后宫之主,难道连凤歌未出宫留于后宫都不清楚么?竟然让个未婚女子留宿宫中!这皇上皇后是怎么做的?”
石青瑜颤声说道:“后宫之事全是本宫之事,如今出此大错,错处也都在于本宫。是本宫今日里见妹妹烫伤心中惊怕,吃了一味安神的药,听得凤歌妹妹无碍,心中一安,就昏睡过去,就此疏忽了宫中的事。还请太后还请陛下责罚……”
石太后眯眼看了眼石青瑜又看了眼明循,心道:好啊,一个醉酒,一个不知,都推脱的干干净净啊!只她吃了个闷亏。只是事情既已出,且这丁点小事儿也不过毁上一毁明循的名声罢了,但身为一个帝王,哪里在意别人非议他强睡了哪个民女?若是石凤歌进入后宫,那石勇就不一定偏向哪边了,如此还不如石凤歌这时就因贞操被毁,碰死在当场,让石家一族记恨明循的好。
想至此,石太后就咬牙点了点头:“罚你们?罚你们有什么用?皇上是天子,自不在意这种小事,但让凤歌往后如何见人,即便入了宫,又如何再宫中立足?往后谁不说她是主动勾引的姐夫?主动奉媚于皇上,与姐姐争宠?她还有别的活路么?你们这不是要逼死她么?”
石太后一字一句,都似在为石凤歌说话,更似要逼死石凤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