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有很多种。
不是下雪的都叫雪花。
颗粒的,小碎的,不规则形状的,大大小小什么样都有。
关外下雪不用打伞,任由它往身上落就是,也不沾也不湿,太大了抖几下就好。
在大雪中漫步还是挺有感觉的,像童话世界。下大雪的时候基本都没有风,也不会太冷。
到是司机不喜欢,视线影响很大,路上雪一厚走起来也危险。
对公交和出租的影响比较大。
每当雪势过大的时候,出租车里的电台就会不停的提配司机小心,然后劝大家拼车,尽量把同方面的人带上,因为大雪会影响车速,造成打车不易。
雪太大的时候不比大雾差到哪里,十几米外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路上的车都打着双闪呜呜嗯嗯的按着喇叭。
最讨厌的是春时后的落雪,往往会夹着星星点点的小雨,又湿又重,透着阴寒,踩上去泥泞不堪。
裤腿鞋子尽数湿透不说,等雪停了隔几个小时,路面上到处是结冰,冻成歪歪扭扭的车辙形状,什么上去都得打滑,还伤胎。
绕到后面巷子里,张彦明用钥匙打开大门上的小门,几条大狗叫着扑过来,随即认出来是他,又哧哧哈哈的拼命摇着尾巴贴过来亲热。
左拦右推的,还是被它们在脸上『舔』了几下,湿漉漉的。
“谁?”王婶儿开了门探头出来看。
“我,婶儿。”张彦明一边安抚激动的大狗一边应了一声。
“不用理它们,快进屋来,外面冷。这又下上了。你给小辉打电话了没?”
“没,也没事儿,下班就回来了。我叔呢?”
“回蝎子沟了,有老邻居嫁闺女,回去当娘家且去了。”
张彦明挨个把大狗撸了几下,快步进到屋里。雪花太大了,落衣服上到是没事儿,落到头上脸上转瞬即化,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关键是这会儿的雪花比较脏,没有小时候那么透亮了,大烟囱太多,雪花里都沾着煤灰。
王婶儿去拿了『毛』巾过来帮张彦明掸身上的雪:“有热水,你把头发洗洗吧,这块儿雪可埋汰了,化了一干就是个黑印。”
“张小欢呢?”张彦明扭头看了看。
“红叶抱着呢,现在一点也不老实,不能离人。你把外套脱了,我去给你弄热水。”
这是个隔间,里外两个房间,外间当客厅用,吃饭看电视都在这屋。
王叔王婶的习惯还是原来那样一点也没变,屋里东西显得有点『乱』,但却很干净,『奶』孩子的东西这一堆那一片的,玩具衣服鞋袜包裹,也没特意收拾。
“婶儿,”孙红叶抱着一挣一挣活蹦『乱』跳的张小欢从里屋探出半个身子靠在门框上:“你让他自己弄吧,多大人了还用伺候啊?”
正不知道因为什么呲着大牙乐的张小欢突然看到张彦明,一怔,返手抱住孙红叶的脖子,乌黑的大眼睛打量着张彦明:“也--”
张彦明冲张小欢打了个响舌,脱下外套拨拉拨拉头发:“不用洗吧?我没走多远。”
“你洗一下吧,你头发短,都落头皮上了,等干了肯定刺挠。”孙红叶说了一句:“以后戴个帽子。现在鲁尔这边雪埋汰。”
张彦明就去找盆,王婶拎了暖壶过来:“给,这一壶够你用了。”
“不是有热水器吗?”张彦明接过暖壶。
“这是烧来喝的,晚上孩子冲点『奶』粉什么的,用习惯了。你把这些用了,正好我重烧一壶。”
“孩子没戒『奶』呀?”
“戒了,早就戒了,咱们都多大了。是不?”王婶挑着眉『毛』问了张小欢一句,小小子呲起大门牙在孙红叶身上蹦了几下,咯咯乐了两声。
“太沉了,难为婶儿你们天天这么抱着,我的妈呀,这是吃了什么了呀。”孙红叶两只手抱着张小欢,怕他掉了,有点吃力。
其实就是没抱习惯,一般当妈的从小抱到大,五六岁了抱起来就跑,纯粹是习惯了,胳膊力量练出来了。
张彦明曾经在巴蜀看到过一个小妈妈,顶多一米五,她孩子瞅着比她都壮实,一样抱着走的飞快。
“给我吧,”王婶擦了擦手伸手去接:“冷丁抱可累了,这孩子壮,还爱动弹。”
张小欢看着姥姥过来要抱自己,一扭头,紧紧的搂住孙红叶的脖子就往怀里钻。竟然喜欢上孙红叶抱了。
“这个小叛徒。”王婶笑着在张小欢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张彦明去边上茶水间把头洗了一下,也没感觉多脏,不过现在锅炉多,车辆多,鲁尔这边空气质量确实不太好,想来雪花也干净不哪去。
这两年从钢都过来到鲁尔,远远的在高速上就能看到鲁尔城市上空一个灰蒙蒙的罩子,像科幻小说里的防御能量罩似的。
像京城,申城,羊城都差不多,空气质量堪忧。不过国家也在重视了,这两年一直在强调空气质量问题。
张彦明感觉就是汽车多了,人也多,城市密度大引起的。
这会儿鲁尔的常驻人口可不比京城和申城少多少。
张彦明没进里屋,孙红叶是女的,抱着孩子进去没什么,他一个大老爷们进人家卧室感觉不太好,把沙发上张小欢的东西挪了挪坐下来。
“啊。”张小欢吼了一嗓子。
“啥意思?”张彦明没明白。
“看你碰他东西了呗,这小子才护食呢,像他爸一样一样的。”王婶儿笑着过来把东西规拢了一下:“平时家里也没人,我也懒得收拾。”
“用不着,这么大怎么收拾也是『乱』,得劲就行呗,等张小欢再大一大就好了。”
“那还不快,眨巴眼的功夫就大了。日子呀,不抗过哟,转眼佳慧都当妈了,想想小时候就像在眼巴前似的。”王婶感叹了一句。
张彦明理解这种感觉,点了点头。
“佳华有对像了没?”
“不知道,没问。那丫崽子和她姐不一样,心思多,有时候什么事问多了就不乐意,那,可能掉脸子了。大喽,管不了了,爱咋咋的吧。”
“你这心态可挺好,也确实用不着管,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等着当丈母娘就行了。”
“想管也管不了啊,谁听?我到是巴不得她赶紧找个差不多的结了,我和她爸也算了心事了。”
王婶规拢东西,孙红叶抱着张小欢,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外面雪越下越大,这会儿可以用鹅『毛』大雪来形容了,遮天蔽日的。
“哎哟,这雪,这是天漏啦?”
王婶儿看了看窗外,又去冰箱里看了看:“还行,今天够了,这天可不想出去买菜。这地方住着到是挺舒心,就是不那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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