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归来的叶素素依旧是一身白裙飘飘从‘门’外走了来,白皙‘精’致的脸蛋上戴了墨镜,一头秀发如云,遮住半张脸。看来她也是忌讳流言影响的,知道市政厅的人都知道了她在大会上当面承认是邹宗生情‘妇’身份的事,微微低着头,匆匆走过。
她来市政厅上班没多久,除了文艺晚会上对新上任的滕市长高歌一曲,平日里便没怎么与滕市长接触,都是出公差的时候,与滕睿哲在一起,行踪隐秘。
现在,她直奔滕睿哲的办公室,没有敲‘门’直接走进去。
“睿哲。”她轻喊一声,摘下墨镜的一双丽眸里含满柔情蜜意,主动扑进滕睿哲的怀里。
——
黛蔺来检察院上班,避免不了与人接触,用真面目示人。虽然她戴了警帽,差不多遮住她半张脸,但每日与古傲在检察院同进同出,也免不了流言蜚语。
于是好事的人都猜她是古傲的‘女’朋友,通过古傲的关系进检察院的,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黛蔺对此也不恼,每天照常上班,与同事们打招呼。
这天,古傲再次带她去看邹小涵,实施‘一府两院’的监督工作。
邹小涵由于长时间的禁锢与暴躁,病情已经开始微微恶化了,双手抓不住东西,双脚也随时会失去知觉,导致身体突然倾斜摔倒,神经失常。现在得知自己的父亲被纪检,情‘妇’的事也被抖出来了,身体一下子泄了气,怎么也嚣张不起来。
那‘女’人怎么会突然自己站出来承认是父亲的情‘妇’呢?难道这几年待在父亲身边,就是为了在今天报复父亲?
她烦躁的拔掉手腕上的针头,冷冷望着‘门’口正朝房里走进来的两位警务人员。
“又是你?”她冷冷瞪着古傲,想抓玻璃杯子朝他砸过去,奈何手指无力,只能用手腕去撞桌子上的东西,“滚出去!”她还看到他带了个‘女’警过来看她的笑话,简直无耻!
“这是我的职务。”古傲见她动气,情绪反应完全符合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动不动就大动肝火,玩味一笑,“在你身后默默帮助你的那个‘女’人,自己站出来认错了,承认是邹宗生的情‘妇’,这就表示,她与你邹家彻底翻脸了。呵呵,是不是邹小姐你没把她伺候好,还是她早有预谋,导致她今天叛变?”
“这不可能!”邹小涵拼命的摔东西,又声嘶力竭的砸‘床’,“她在我父亲身边的时候,就信誓旦旦保证只为我父亲卖命!因为她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父亲赐予她的!她心甘情愿做我父亲的小老婆,愿意把我当做她的亲妹妹,亲‘女’儿,她说过,只要她入了邹家‘门’,做了书记太太,就帮我扫除一切障碍,做我年轻的新妈妈……”
“你这个不孝‘女’!”瘦了一大圈的书记夫人突然冲进‘门’来,抬手就给了邹小涵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虚弱的‘女’儿打得嘴角流血,“原来你早就知道你爸在外面有了人!那为什么还瞒着我?我不是你妈吗?我所做的这些还比不上一个勾引你爸的狐狸‘精’?你狼心狗肺啊!”
邹小涵顿时被打懵了,捂住被打肿的脸,“妈,您怎么来了?”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伙同外面的那个‘女’人将你妈赶出邹家大‘门’,再迎接你这个新妈妈?”书记夫人几步上前,气得又想一巴掌甩过来,结果被旁边的‘女’警给拦住了,只能气得浑身发抖,“难怪我问你的时候,你支支吾吾,原来一切都是你与那个‘女’人串通好的,准备先帮你抢你的男人,再帮她抢她的男人,人老珠黄的你妈我则被你这个不孝‘女’一脚踢开!你太让人心寒了,竟然这样对待你妈!”
“妈,我……”邹小涵的‘私’心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母亲陡然撞破,一下子急了,慌了,哭嚎着朝这边扑过来,“妈,您听我解释,我不认识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事,都是爸帮我做的……”
“你给我滚开!”蓝氏一把挥开她,悔得肚烂肠子青,“你就是看那‘女’人与你爸翻脸,没有后台了,才在这里给你这个蠢妈妈解释!解释什么?解释我这个妈妈为‘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我当初为什么就要生下你这个没心肝的,为什么要抚养你长大让你在这里给你妈挖墙脚,给你爸找小三,当初怎么没把你这个祸害直接溺死!”
“妈!”失去一切依靠的邹小涵泪如雨下,爬过来又要往母亲怀里扑,却再次被恼怒中的蓝氏直接推到了地上,依旧不死心,爬起来继续纠缠,“妈,您原谅‘女’儿,‘女’儿知道错了……”
“滚!”蓝氏低着头,一颗疲累的心被这晴天霹雳‘揉’得支离破碎,暴怒之下,竟是一脚朝这自‘私’的‘女’儿踢过来,“你给我滚远一点,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父亲不是东西,你这小祸害也遗传了他!”
邹小涵被旁边的‘女’警及时拉开了,才没被那一脚踹在身体上,哭哭啼啼道:“妈,难道为了‘女’儿的幸福,您就不能牺牲点吗?我过的是什么生活,您都看到了,与我订婚结婚的睿哲被苏黛蔺无耻的横刀夺爱,好端端的孩子被换成了‘混’血儿,离了婚,我还要赔他滕家一百多万,现在我得病在‘床’,爸对我不管不问,就想着自己。叶素素也反咬一口……”
“所以你要让你妈给你垫背,任你利用?”蓝氏原本还后悔将那一脚踹出去了,怕把‘女’儿给踹散架了,现在见‘女’儿这么说,她忽然急出了泪,‘唇’抖了抖,连忙用手去覆额,痛苦的低下了头,不断的深深吸气,压住喉间的哽咽和眼里的泪水,“你别……再说了,是我将你教的这么自‘私’,是我宠你惯你,才让你今天这么任‘性’妄为、自‘私’自利!行,你邹小涵本事大,去找你那个新妈吧,我们从今天起,断绝母子关系,你是死是活我一概不管!”
她抬起头,似乎是把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咽下去了,从皮包里‘抽’出一叠钞票狠狠砸到邹小涵的脸上,“这是给你的最后一笔钱,拿去好好治你的病!若不幸不治身亡,又没有人给你收尸,再来通知我!”
她没有再看‘女’儿,转身推开身后的古傲和黛蔺,匆匆离去。
“妈!”邹小涵彻底慌了,追着要出来,但被‘女’警拖回了病‘床’上,双手被铐上手铐,服役期间不准跑出病房。她疯叫着,满脸涨红,“妈,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怎样对自己有利就怎样利用,现在又为什么要怪我?妈!”
古傲来到她面前,严肃问道:“杀人犯法的那些事,明明是你父亲的情‘妇’亲自派人做的,为什么刚才要说是你父亲帮你做?叶素素能变得这么心狠手辣,我也有点匪夷所思。”
“叶素素她原本就是这副恶毒模样,当初那把火,她自己还在‘花’店里浇了汽油!”几近崩溃的邹小涵嘶吼出声,白皙鬓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跳,可见那青‘色’血管,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狰狞,“她做了我爸的情‘妇’,不是照样在大会上反咬我爸一口,不要脸的承认自己是情‘妇’?那你以为她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年她故意‘激’怒苏黛蔺,让苏黛蔺找去她的‘花’店,自己却在‘花’店里浇了汽油,等着苏黛蔺来打她!她做我爸小老婆的这段时间,我是与她见过面,但她承诺过,她做的这些伤害苏黛蔺的事,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与我无关,她只是关照我,一旦出事,她一个人扛!这些事确实是她自己做的,没人‘逼’她,但今天她却反咬我爸一口,借用这次召开的十五届全国大会,直接让我爸被纪检!她是一个疯子,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滕睿哲!她无耻!”
她把‘床’上的棉被全蹬了,拼命的挣扎,竭力的嘶吼,将手腕扭出了血。
但她的一番话,却让在场的人震惊了,犹如一把利剑,猛然‘插’ru人的心脏,既突然又锋利,让人疼痛难忍。站在古傲身后的苏黛蔺,知道邹小涵没有看见她,说的也是真话。但正是邹小涵嘶吼的这些话,才让她如遭雷击!
她悄然退出这里,匆匆来到走廊上,越走越快,大步的奔跑起来。
当年的事过去很久了,久得有点模糊,但法院判决,确实是她泼油漆,打翻装饰蜡烛,烧了叶素素的整间‘花’店。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认为她烧了叶素素的店,爸爸这样认为,睿哲这样认为,连她自己也这样认为。
可是今天,邹小涵说叶素素在‘花’店泼了汽油,等着她来打她!
等着她来打?
她的眼前忽然模糊起来,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当年她还剪过叶素素的裙子,明明知道叶素素是睿哲的‘女’人,还往睿哲房里钻,缠着别人的男人……她笑起来,用手抹抹眼角,才知道是泪。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停下脚步,靠在墙边,将额头轻倚在墙上,低着头轻轻的哭轻轻的笑。当年她是多么的横行霸道,才让叶素素这么恨她。她抢别人的男人,不该被恨么?
她低着头,再也笑不起来,只是低垂着头,泪湿脸庞。
原来这就是咎由自取,追一个人的代价。唉。
古傲在远处望着她,没有走过来,陪她一起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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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傲将警车直接开去了市政fǔ,不顾市长秘书的阻拦,以检察官的身份直闯市长办公室。
此刻滕睿哲也在办公室,听到开‘门’声,剑眉一挑,锐眸不悦看着这位闯入者。
“这是邹小涵的原话,滕市长你‘抽’空听一听!”古傲将录音打开,直接丢到他办公桌上,观察他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通过这卷录音带,我可以直接向法院起诉叶素素,还原当时的火灾现场,帮苏黛蔺洗清冤屈,你意下如何?”
滕睿哲关掉录音带,抬眸,‘性’感薄‘唇’轻轻掀起,冷笑:“古傲你做事总是这样风风火火,为人打抱不平。但苏家的事我会处理,你可以多留一点时间给自己查另外的案子。”
“那你就是不相信叶素素会做这种事?”古傲收起录音带,无所谓一笑,在他办公室里转了转,望着窗外又道:“我知道你办事有自己的方式和原则,没有人可以阻挠你,但为什么听到邹小涵的这番话,你都没有反应?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爱叶素素爱到可以忽略她所有的污点,接纳她的一切?还是觉得无论你与叶素素是演戏还是真情,苏黛蔺都会等你一辈子?”
滕睿哲闻言表情稍稍一顿,霸气的眉峰微扬,利眸淡漠:“这一切,与你古傲并没有关系!”
“我准备起诉叶素素。”古傲回过头,走回他书桌前,冷冷盯着滕睿哲的双眼,“这一次叶素素主动承认是邹宗生情‘妇’,正好就是一个起诉她的好时机!她这么主动,我就成全她!这个‘女’人犯事太多,若是不法办,难以平息民愤!”
“起诉?!”滕睿哲的俊脸瞬息‘阴’霾,危险眯起双眸,“现在,谁也不许动她!”
“我若一定要动呢?”古傲冷笑回应她,“动了她,就是帮了苏黛蔺!”
“睿哲,我出去了。”两人对峙间,叶素素突然从办公室的资料室里走了出来,原来是一直待在这里,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一身白裙,秀发如墨,将颊边发丝勾到耳后,对滕睿哲点了点头,默契的相视一眼,走出去。
然后等她走出去,她却在‘门’外又碰到了一个人——只见一身警服的黛蔺正站在‘门’外,看来是跟古傲一起过来的,一脸苍白的与她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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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蔺与古傲一样,万万没想到叶素素就留在睿哲的办公室,两人不知共处了多久,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旧情复燃,公然在办公室里约会,她只看到,叶素素的脸光彩照人,正在对她粲然一笑。
“我们好久不见了。”叶素素在最初的惊讶过后,缓缓朝她走来,打量了她一眼,弯眸轻笑:“一年多不见,你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轻柔的声音,甜美的微笑,高人一等的开场白。
黛蔺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失陪了。”叶素素见她不说话,便又是娇媚一笑,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大大方方的离开。
黛蔺转头看着那素裙飘飘的背影,娇柔的脸蛋一片浮白,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几秒钟后,她站起身,没有进办公室找滕睿哲,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没有在这个地方留下痕迹,也没有让滕睿哲看见她,悄然的来,悄然的走,没有留下她的任何一丝气息。
而办公室内的古傲,早在叶素素突然从里间出来,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去,他就停止了和滕睿哲讲话。毕竟黛蔺是他带过来的,也是他让黛蔺站在外面,听着他们讲话。
原本他以为他把邹小涵的一番话录下来,拿给滕睿哲听,滕睿哲一定会有什么反应,但遗憾的是,滕睿哲非但没有反应,还将叶素素藏在他的办公室,两人‘私’下幽会,坦坦‘荡’‘荡’的眉来眼去,直接让黛蔺抓个正着!
这无疑是适得其反,让受尽打击的黛蔺雪上加霜,失去一切希望!
想到此,他忽然恼怒起来,微伏桌面,与滕睿哲视线平行,怒气冲冲盯着办公桌后的滕睿哲,冷厉道:“现在苏黛蔺就在外面,将你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全听进去了,并且与你的叶素素在‘门’口狭路相逢,不知道又要遭到什么样的挖苦!你滕睿哲若还算是男人,就不要让这些人这么肆无忌惮的糟践黛蔺,她爱你并没有错,可恶的是你这个伪君子明知她已属于你了,还脚踏两只船!”
“你带她过来了?”滕睿哲剑眉一皱,立即站起身,大步走向‘门’口,“古傲你真他妈多事!”
他走到‘门’口,发现叶素素已经离去了,黛蔺也不在,走廊上没有一个人。他眉心挤成一个川,长‘腿’迈大步,穿过走廊,来到严秘书的办公桌前,“刚才有个‘女’人一直站在我‘门’外?”
“是的,是古检察官带过来的,说是他的助手,看起来是个年轻的‘女’孩,年纪不大。”严秘书点点头,缓缓站起身,等待吩咐。
滕睿哲顿时沉脸,撇下秘书大步追向市政厅‘门’口,寻找苏黛蔺的身影。
但党院里没有黛蔺的身影,就算他开车去追,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他烦躁的叉腰遥望远方,低声骂了一句,俊美五官越发‘阴’霾,转身走回办公室。
此刻古傲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将那卷录音带又听了一遍,冷笑询问去而复返的滕睿哲:“既然你在乎黛蔺,那就起诉叶素素?‘女’人的心是水做的,如果对她太冷,她会凝结成冰,再也不会对你敞开,你信不信?”
滕睿哲面目‘阴’沉看他一眼,一双锐眸‘射’出寒芒,扫过他的脸,视线森冷,走到桌前直接按开电话:“严秘书,带法警过来请走这里的不速之客!以后若还是有人不经通报,直闯市政fǔ,直接让法警过来维护治安!”
古傲见他这么绝情,站起身把那卷录音带放他桌上:“这卷录音带送你了,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现在不管是为了谁,我一定会起诉叶素素,将她的恶行公布于众!你滕睿哲若执意维护她,那就不要怪我连你一起起诉!你身为新市长、政治家,位子还没坐稳就不要太滥情,绯闻丑闻能给你带来灭顶之灾,你不要不信!”
冷冷一笑,转身走向大‘门’口,快步离去。
他发誓,以后若没什么重大的鸟事,他绝不会想再看到这张脸!想必苏黛蔺也是不想再看到这张脸的,那他就不要再多事了,他滕睿哲有大能耐,目空一切,登峰造极,其他的人都是多余,谁能左右得了他?!呵呵,就让滕大少爷与叶素素一起过吧,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哪哪契合,珠联璧合自天成,黛蔺母子就是个多余!
他将车开出市政fǔ,疾驰而去,直奔古宅。
不出所料的,他在自己家里看到了黛蔺,看到她脱下了一身警服,正在抱孩子。
奇怪的是,他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伤心,看到的却是她在对宝宝笑,逗宝宝玩。宝宝挥舞着小手,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妈妈的嘴巴,在努力学习这个新世界的新事物。
“古傲叔叔回来了唷,我们去开饭。”黛蔺抱起宝宝,用鼻尖蹭了蹭宝宝的小鼻子,然后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示意午饭做好了。
她亲自去桌前摆碗筷,还给宝宝热牛‘奶’,先让孩子吃饱,然后自己吃饭。
古傲也不提刚才的事,坐桌前吃着,问古妤去哪了?
“早上她跟我说去办点事,可能要晚一点回来。”黛蔺能很正常的回答他,而且俏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刻意,非常自然,身上脸上散发一股柔柔的母‘性’光弧,“古傲,这一顿你洗碗,我带宝宝去院子里散步。”
她把孩子放进粉红‘色’推车里,自己披了件薄薄的披肩,走出大‘门’了。
外面日光正好,撑把遮阳伞,走在‘花’木扶疏的院子里,很是惬意。黛蔺推着宝宝车走到古宅的大楼前,望了望她房间的方向,不明白那一晚为什么要在阳台上吹一整晚的风。
虽然有一瞬间,她是想直接从那上面跳下来的,但也仅是一闪而过的杂念而已。她最后还是坐在上面吹风了,脑袋越吹越清醒,心也越吹越凉。
很多时候,她望着月亮,就会想起以前的萧梓;望着远山,就会想起滕睿哲;她忘不掉萧梓帮她在苏家大院用手拔草的那一晚,也忘不掉滕睿哲将她背上山顶,一起遥望壮丽河山的那一刻宁静……但让她更难受的是,这各种回忆‘交’杂在一起,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让她随时随刻都会成为被遗弃的那一个,时而快乐时而痛苦,冰火煎熬。
她幸福过,但总是很短暂,似流星划过天际,一闪即灭。于是次数多了,她才发现,原来是她太投入,永远把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
为什么是被遗弃呢?他滕睿哲没了她,可以有叶素素,让他们这段被人为拆散的感情更加浓烈的燃烧;可她没了他滕睿哲,她就只剩下伤心,让自己在阳台上吹风。这就是差别之处。
几个小时前,她从市政fǔ匆匆跑回来,不知为何,心忽然就不那么痛了,看着天上的阳光,她就觉得明朗。看着无辜的孩子,她恍然明白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咪。
泽谦在她肚子里就跟着妈妈受苦,她又为什么不能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让孩子快快乐乐的长大?
“等谦谦满月,妈妈就给谦谦办满月酒,请老辅导员、对妈妈有恩的江经理、还有古傲叔叔、torn阿姨去外面吃一顿。不过谦谦不要怪妈妈没有留住爸爸,妈妈现在没有能力,追不回一个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人,那就以后带宝宝周游世界。”她蹲在宝宝车旁,与好奇盯着她的宝宝说话,捏着孩子的小手,“妈妈跟在爸爸身边很累,已经不敢想象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所以等宝宝长大一些,想爷爷‘奶’‘奶’了,再将宝宝带回去见见‘奶’‘奶’。”
“黛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滕母走到宝宝车旁,愧疚的看着他们母子,“摆满月酒的时候,将泽谦接回滕家去摆吧。我现在对睿哲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当初我伤害了你们,所以一直愧对你和睿哲,只希望你们幸福,平平安安;但现在叶素素突然出现,我忽然不知如何来面对这个儿子?我希望睿哲幸福,但我不希望看到他伤害你,与叶素素幸福;叶素素当年也是一个受害者,但比起她,我更希望站在睿哲身边的那个人是你。”
“您抱抱孩子就离开这里吧。”黛蔺站起身,淡淡一笑:“今天我见过叶素素了,见到她与睿哲刚亲热完,大大方方的从办公室走出来,也听到睿哲说,先帮叶素素,再来解决我苏家的案子。”
她遥望湛蓝的天空,凝眸轻笑:“其实我也有想过他与叶素素接触,是为了帮我苏家翻案,找回一些证物;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当我在旅馆抱着泽谦等了一夜,没有等到他的电话,我就知道我的贸然出走,彻底‘激’怒了他。如果说叶素素是温柔聪明,那我就是任‘性’妄为;当叶素素的出现唤醒以前的记忆,我在睿哲心目中任‘性’刁钻的样子就重回他的脑海,一旦我有情绪反应,那就是孩子气、不懂事。而叶素素,一定有苦衷让他割舍不下。”
她轻叹一口气,看向滕母怀中的孩子,“伯母,您是不是也觉得当初的我刁蛮任‘性’,没有教养?我剪过叶素素的裙子,打过她,如果没有这些大小姐脾气,我也不会冲动的找去她的‘花’店,打翻那一排蜡烛,从而落下她的圈套……”
滕母沉默着,心疼的看着她。以前的黛蔺的确是这样的,可那时的她,还是个孩子。
“所以我尊重睿哲的选择,祝福他们。”黛蔺抒出一口气,微笑着,似是放下了心头的一个重担,“睿哲对她也有一份歉疚,如果不让他去还,他会一辈子记得。”
“睿哲对你就没有亏欠吗?”滕母听到这里,微微的‘激’动起来,“如果你现在选择放弃,那睿哲就铁定会与叶素素在一起。但如果你争取,睿哲就依旧是以前的那个睿哲。他不可能变化那么大,除非是有事拖住了……”
“但他与我商量过么?我对于他来说,到底算是什么?”黛蔺清冷一笑,终于说出了她一句心里话,“我争取他的结果,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拒之‘门’外,被当做一个外人!但如果我现在放弃了,我就不会过的这么痛苦,不会让孩子跟我一起痛!伯母,我现在有了泽谦,还需要什么?”
滕母无法驳斥,将小泽谦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孩子那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心疼的抱紧,“谦谦和妈妈不要伤心,‘奶’‘奶’会疼你们的,太爷爷和爷爷也会帮谦谦把爸爸找回来。我们是一家人,谁也分不开我们……”
下午,黛蔺倚在沙发上小憩,厅里的电话突然哗然作响,嘟嘟声在空‘荡’‘荡’的大客厅里回‘荡’,一声高过一声。
她睁开眼睛,发现头很痛,拿起话筒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声‘古宅’。
古傲为了让她清净,特意开车出去了,没有任何人在家;滕母抱了抱孩子,也立即离去了,没有再提某些事。这一天,应该是不会有人打搅她的,让她一个人待,但是现在,有人把电话打进了古家。
“我的车现在在古宅外面。”话筒里传来滕睿哲独有的磁‘性’嗓音,低沉浑厚,带着张力和沉沉的气息,“散心散够了,现在回来吧。”
“可是我已经放弃你了,睿哲。”黛蔺轻轻一笑,用手抹了抹脸,继续欢笑道:“如果我现在回去,说不定会再用一把火烧了叶素素的‘花’店,你不心疼她么?睿哲哥哥。”
她喊他睿哲哥哥,恢复她很多前年的模样,一直在笑,笑声脆脆的,却隐隐哽咽,然后挂断电话,躺在沙发上。
电话再次响起来,她没有接,静静躺卧在沙发上,闭着双眼,泪水悄然的流,听着电话的声音。为什么一直要这样?为什么要在伤害过后,才想起有一个她需要被他接回家?而且他不是来接她,而是让她自己回去。古傲,你回来吧,我现在害怕听到这样的声音。——
古傲开着自己的车,并没有离开这里太远,当他看到滕睿哲的车朝这边开过来,他就知道苏黛蔺的生活即将又不得安宁了。
他将车开回来,在外面等了一会,见黛蔺一直没有出来见滕睿哲,便将车开进院子里,进厅找苏黛蔺。
只见黛蔺睡在沙发上,无声无息,却在闭着眼睛哭,表情很痛苦。
他轻步走过去,没有喊她,而是给她盖了一件薄毯,黛蔺立即睁开眼睛,怔怔望着他,洁白‘精’致的脸蛋柔弱而又无助,却没有说话,两排长睫‘毛’下闪耀着泪光。
“如果你想见他,就出去与他把话说清楚。”他坐在她身边,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安慰她,“只有把事情讲清楚了,心里才会真正放下。你现在在哭,说明你还是受他影响。”
“你觉得有些事讲的清楚么?”黛蔺坐直身子,没有再流泪,忧伤望着他,“如果讲的清楚,我和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古傲,现在带我出去走走吧,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也不想见到他的人。”
“好。”古傲站起身,示意她去换衣服,“我会带着你从大‘门’口走出去,经过他的车旁,让这个男人知道,你已经不需要他了!他现在对于你来说,其实什么也不是!”
黛蔺没出声,拖着疲乏的娇弱身子,转身上楼了。
几分钟后,他们的车经过滕睿哲的车旁,与他擦身而过。车内的滕睿哲脸‘色’一黯,让司机立即跟上。
“准备把她带去哪?”他打通古傲的手机,厉声命令:“停车!”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滕市长你有什么问题?”古傲在电话里冷冷一笑,越发觉得这位滕大少爷不可一世,唯我独尊,不过很可惜,你越是张狂,他古傲就越不买账,道:“我早说过,‘女’人的心是水做的,一旦对她太冷,她就会凝固成冰,再也不会对你敞开。你现在追来有什么用?是为了接她回家,还是满足你男人的自尊心?然后再伤她一次?滕大少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她之间的症结到底在哪里?”
“这,不关你古傲的事!立即给我停车!”滕睿哲低声怒吼,耐‘性’在逐渐耗尽,“在‘插’手别人的事之前,先想想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又是黛蔺的什么人!让黛蔺接听电话,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那请问滕市长你又是她的什么人?娶她了,还是给她任何身份了?”古傲淡淡一笑,将电话拿给旁边的黛蔺,“他要与你通话,你有话可以在现在给他讲清楚。”
黛蔺望着窗外,没有接电话。古傲便把电话挂断了,让司机将车围着这个城市转,兜风绕圈子。
他觉得滕睿哲就算再霸道,也要顾及自己的市长身份,凡事不可做的太过;现在黛蔺不再躲躲藏藏,终于敢出现在公众面前,以苏黛蔺的身份活着,那他滕睿哲敢不敢?
他滕睿哲保护‘女’人的方式,就是一直让她等,等,而不是活在当下,与自己的‘女’人同心协力。黛蔺也许一直在期待与他幸福的那一天,但如果等待的过程太痛苦漫长,她可能更愿意在刀尖上生活,痛并快乐着。
加上现在叶素素的卷土重来,离间计,美人计,苦情计,什么计都使上了,一步步入侵,目的昭然若揭,让滕睿哲自身的问题更大,更明显。但很可惜这个男人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依旧一意孤行,自尊自大,或者说他变心了,早在心里做了抉择,放弃了这一边。
不过这个男人有一句话他不赞同,是谁说他与苏黛蔺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就不能‘插’手她的事?苏黛蔺现在算是你滕睿哲老婆,还是情人?有了孩子又怎样?你没给她身份和安全感,其他任何男人都有机会,都可以当现成爹!你滕大少也不想想苏黛蔺在你的身后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你非得把她‘逼’疯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她又是多么的痛苦!
所以这事他管定了,决定将苏黛蔺当妹妹,将小泽谦当干儿子,与他们兄妹仨是一家人!
“去海边的‘露’天茶座坐坐吧,那里临海,视野很好。”他给黛蔺做决定,让司机把车往海边开,并看了看后面跟着他的官车。滕睿哲你好样的,开着政fǔ的车就敢跟过来了,小心明天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
黛蔺举目眺望远方,看到前面的茶社是一排排木房子,廊下则是一张张圆桌长木椅,坐落在湛蓝的海边很有格调,很适合在这里喝茶看书观海。
她抱着宝宝下车,给宝宝把帽戴上,坐在最靠近海的圆桌旁。而木板下,就是扑腾冲刷的海水,俨如坐在大海中,非常惬意。
她把宝宝抱起来,捏着他的小手手,让他也看看海,听海‘浪’歌唱的声音。
奇的是,宝宝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小手手直动,与妈妈一样喜欢大海。他是妈咪的乖宝宝,妈咪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他也想抱着小雪球坐在妈咪的怀里,与妈咪一起数海面上的船只,玩狗狗,可惜他太小了,还不会动。
“先生、太太,这是本店为酬谢新老顾客,特意赠送的冰淇淋鸳鸯火锅,请慢用。”茶座的服务生给他们端来一份‘精’美的冰淇淋,只有一个勺,把她和古傲当做夫妻了,笑道:“今天一家三口过来这里,最适合吃这种锅了,喻意甜甜蜜蜜、和和美美。请慢用。”
黛蔺对此回以一笑,没做解释,淡淡看着对面的古傲。
古傲笑着耸耸肩,也没当回事,双眸定定看着她的身后,呵呵一笑,忽然说道:“只有一把勺,看来这茶座是让我们‘夫妻’一人吃一口,增进‘夫妻感情’。真是好点子,我们不妨试一试。来,张嘴。”
原来黛蔺身后的那一桌坐了一个人,魁伟健硕的身躯穿了一身正装,贵气天成;利落清爽的短发下一双‘阴’鸷的眼,五官俊美绝伦,‘精’致西装‘裤’‘裤’管下一双长‘腿’修长有力,弯成一个王者的弧度,程亮高贵的皮鞋,凸显成熟男‘性’的刚毅与硬朗,‘精’神气十足,却一身霸气与怒气,正冷冷盯着这边。
他也是过来喝茶的,但他的大驾光临却在这里引起了轰动,使得服务生纷纷尖叫暴走,赶去叫他们的老板。原因是,他们锦城市新上任的市长过来这里喝茶了,既不点餐,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吹风,似乎在等人。
当然,滕睿哲不是在等人,而是一个人坐在这里,锐眸‘阴’冷,两片‘性’感的薄‘唇’轻抿,若有所思看着隔壁这一桌。他自然知道古傲在做戏,故意在气他,所以他倒要看看黛蔺怎么回应这个既非朋友又非亲人的古检察官!
他对黛蔺的忠贞是很有信心的,黛蔺只爱他,心里只装得下他,古傲这样自导自演,在他看来,就像小丑跳大梁,自以为是!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不可笑么?!
他嘲讽的注视着这一边,发现黛蔺果然没有配合的张开嘴让古傲喂冰淇淋,尴尬的把头扭开了,说现在身子不好不能吃冰;但她让古傲抱孩子,让小泽谦跟古傲亲近,温柔的跟宝宝依依呀呀说话,介绍这是古傲叔叔。
小宝宝虽然还不能大幅度的动,但也听着妈妈的声音,用小手手跟叔叔打招呼,动了动,一双纯净的眼睛一直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大人,小粉嘴抿了抿。这位不会是我的新爸爸吧,来打个招呼先~
一会后,宝宝‘尿’湿了,两人抱宝宝去卫生间换‘尿’不湿,黛蔺给小家伙宽衣解带,古傲在旁边帮忙拿‘尿’片,结果抬头的时候,两人的额头一下子撞上了,这才发现两人靠得很近,差一点脸贴脸了。
黛蔺捂着被撞疼的额头不觉得有什么,低下头继续给宝宝穿衣,反倒是古傲,‘摸’‘摸’自己的额头,想了想,俊脸上突然有些羞涩。
刚才他可没有做戏,而是看着这小娃娃被放在洗手台上换‘尿’片的样子真可爱,胳膊、‘腿’、手、脚都是小小的,完全就是滕睿哲的缩小版,虎父无犬子啊,然后再放到苏黛蔺这位小妈咪的小手中,觉得更有意思。苏黛蔺照顾孩子的样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生涩呢?孩子一瘪嘴,她就急了,丝毫不淡定了,抱不是,放也不是,一张俏丽的小脸在面对孩子的时候,还是透着一丝细微的稚气,急得团团转,把孩子看得无与伦比的重要。
于是他把纸‘尿’片拿过来,帮她换,结果情急之下,两人没注意距离,一下子撞上了,撞得他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他记得以前苏黛蔺是不是也这样撞过他一次?那一次她被卖早餐的阿斌下了‘药’,跑到他家里,像一只软趴趴的小白兔,与追过来的滕睿哲把他家一楼的浴室差一点给拆了。
哎,果然是撞不得啊,感觉怪怪的。他‘摸’‘摸’自己的心房,无语望天。
但是当他抬头看到一双跳动着怒火的眸子,他又觉得该撞了。因为此刻滕睿哲就站在洗手间的‘门’口,身后带着两个保镖,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俊美的脸庞布满了平静,但一双‘阴’暗的眸子里,分明卷着噬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