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宋健雄夫妇磕完三个头,星宇和佳兰才站起身来。
佳兰把衣服交给佳明:“把衣服放到我房里去。”
佳明去帮佳兰放衣服,宋健宏指着堂屋里的一大堆糖果对星宇说道:“星宇,这些糖果是为你认亲戚而准备的。我在前面给你介绍,你捧着糖果跟在我后面。给你介绍一个亲戚,你就递糖果给那个亲戚。”说着,喊过两个侄子交代:“小飞,你和阿红跟在在后面,将那些糖果递给你姐夫。”
小飞和阿红答应着走过来站在糖果堆旁。
“我介绍一个亲戚,你们就递一份糖果给你姐夫。”宋健宏又吩咐小飞和阿红:“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飞和阿红点了点头。
震耳欲聋的一串鞭炮响过,认亲开始。
星宇和佳兰双双跟在宋健宏后面,星宇手里捧着糖果。
宋健宏指了指宋健雄,对星宇道:“这是你二叔,不用我介绍你也知道了。”
星宇双手把糖果捧到宋健雄面前,和佳兰一起喊了:“二叔。”
宋健雄应了一声,拿出六百块钱给星宇和佳兰分发:“这是二叔的一点心意,你俩收下吧。”
星宇犹豫着要不要接钱,佳兰碰了碰他的胳膊,悄声说道:“赶紧接过,这是礼节。”
星宇怀着复杂的心情和佳兰一起接过了宋健雄递过的钱:“谢谢二叔!”
宋健雄点了点头:“祝你们白头到老。”
星宇、佳兰:“谢谢二叔。”
认亲一个接一个的进行了下去,宋健宏又指了指佳兰的大舅,道:“这是你大舅。”
“大舅。”星宇恭恭敬敬地将糖果递给佳兰的大舅。
……
宋健宏:“这是二舅。”
……
星宇和佳兰异口同声的喊道:“二舅”
……
认亲结束,帮忙的邻里乡亲从厨房里端出主菜:红烧羊肉。
众人重归席位,晚饭再次开始。
星宇和佳兰双双给客人斟酒。
斟完一巡,宋健宏端起酒杯,大声说道:“今天,我女儿和星宇正式订亲,感谢各位同仁朋友前来助兴捧场,感谢各位亲人的厚爱,我宋健宏最后敬大家一杯。来,干了!”
男客人们都起立碰杯,向宋健宏祝贺。
接下来是宋健雄向客人敬酒……
再接下来是佳兰的大舅、二舅……
长辈们都向客人敬完了,接下来,就轮到星宇向在场的所有客人敬酒了。
按彝家风俗,敬平辈或是晚辈,可以举杯向所有的人敬,以一敬十甚至可以以一敬百;但晚辈向长辈敬酒就必须一个人敬一次,不能举杯通敬。
星宇拿着杯子走在前面,佳兰提着酒壶跟在后面。
星宇走到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郭支书跟前,佳兰为郭支书和星宇斟酒。郭支书微笑着点头。
佳兰斟满两杯酒,星宇举杯对郭支书说道:“郭叔,这里除了我岳父岳母等一干人外,您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您老对我的关心。小侄先干为敬,”说着,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
郭支书见星宇将酒喝得一滴不剩,也豪气的饮尽了杯中酒。
两人都把杯口往下倒,里面没有一滴酒流下。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星宇逐一向客人敬酒,有几个好事的年轻人都等待着看星宇喝醉后的笑话,但酒劲渐渐上来,还没等星宇敬到自己,自己就变得头昏眼花难以支撑。
原来,先前宋健雄等人敬客人的是五十多度的高度酒,而现在星宇敬客人的却是二十多度的低度酒,这就是郭支书和星宇喝了酒后相视大笑的原因。
星宇虽然从不喝酒,但仗着年轻,接连喝下四十多杯酒后依然谈笑风生,丝毫不见醉意。号称千杯不醉的郭支书见了暗暗称奇。
敬完客人,最后敬到宋健宏夫妇,从不喝酒的丈母娘也饮了一小杯女婿敬来的酒。
敬完酒,星宇和佳兰回归座位。
为了关照星宇,这时席上所放的全换成了低度酒。
几个酒量好的年轻朋友相邀,向星宇所坐的席上走来。
他们每人端着一个大碗,向星宇挑衅:“新姑爷,我们祝贺你,祝贺你抢走了我们江外的一枝花。是汉子的话就跟我们喝一碗。”说话的就是那个身材魁梧的金海。
星宇微笑着站了起来,示意佳兰倒满两大碗酒,然后端起大碗酒对金海说道:“很高兴认识你这个豪爽的彝家汉子,干了!”说完,“咕咚咕咚”的把一大碗酒一口气喝干,然后碗口朝下,示意自己碗里已经没有一滴酒。
金海也不示弱,仰头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酒。
星宇又陪那几个找事的喝了几大碗,渐渐的开始觉得浑身燥热,伸手把领结松了松,感觉舒服了些。
“醉了吗?”佳兰轻声问他。
“没有。”星宇摇了摇头,趁着酒意大声说道:“谁想再喝?我还可以陪他喝。”
这时,又有两个村干部来向星宇回敬:“星宇,我们是初识,图个高兴,我们喝一口。”
佳兰又倒了三杯酒,星宇端起其中一杯,对两个村干部说道:“承蒙两位领导看得起,干了!”说完,又喝了一杯。
两个村干部也举杯喝干了酒。
这时,有几个客人已经忍不住跑出大门狂吐,金海还想和星宇再拼一碗,但他那装了两种酒的胃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刚跑到大门口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在座的男人中,喝酒喝得最多的是星宇,虽然宋健宏等长辈向客人敬酒的时候佳兰坚执不让他喝,但星宇向所有客人逐一敬酒的时候喝了四十七杯,后来又跟金海等人拼了几大碗。
这时的星宇神智开始模糊,觉得头颅好重好重,好像已经竖不起来,渐渐地,沉重的头颅靠在了佳兰的肩上。
见星宇已醉得不行,佳兰侧过身,让星宇的头枕在自己的胸前。
看到好多人都开始呕吐,那些醉意朦胧、还想再向星宇挑战的客人只好打消了再拼一杯的念头。
女客人们已经吃好了饭,开始陆续收拾席间的瓶瓶罐罐和狼藉不堪的杯盘碗碟。
男人们东倒西歪的坐在饭桌旁的凳子上,口齿不清的说着清醒的时候不敢说的牢骚话。
太阳渐渐地从西边山头坠了下去,很多客人趴在桌上打呼噜。
女人们都加快动作收拾桌上的剩菜剩饭,洗刷碗碟。
星宇坐在凳子上,感觉头重得厉害,迷糊中,感到内急,勉力挣扎了几次,没能站起来。
佳兰问道;“你想去哪儿?”
“我……我想去撒尿。”星宇口齿不清的说道。
事已至此,佳兰也顾不上害羞,全力搀起星宇往门外走去。
佳兰搀着星宇进了男厕,星宇也不知道佳兰在搀扶自己,掏出鸡鸡就飞流直下三千尺。
撒完尿,星宇面对着墙壁嘿嘿傻笑。
“你没事吧?”佳兰涨红着脸轻声问星宇。
“没事!”星宇挥舞着软绵绵的右手:“呵呵,没事。”
瞧那样儿,星宇根本就没想起自己在撒尿。
佳兰闭着眼替星宇扣上裤钮。
佳兰搀着星宇走出男厕,星宇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未及蹲下,“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哎呀,”佳兰连忙帮星宇捶背,心疼的说道:“还说没事,都喝吐了。”
星宇蹲在地上狂吐了一阵,感觉舒服了些。
佳兰扶着他进入客房上9床躺下,又去打来一杯水让他漱口。
漱过口,星宇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口干舌燥的一夜,神志混乱的一夜,梦话不断的一夜……
待他一觉醒来,刺眼的阳光已从窗**了进来。
星宇翻身起床,摇了摇头,觉得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看了看周围,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裤放在床头柜上;再看另一张床,被褥整整齐齐,床下是佳兰昨晚穿过的高跟皮鞋。
他勉力穿好衣服走出客房,佳明正往他的房间走来,笑着道:“我正要来看你呢,你倒自个起床了。好点没有?”
“好点了。”星宇点了点头:“只是头还有些发昏。”
“真佩服你,”佳明笑道:“竟然喝了近两公斤的白酒。”
星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什么可佩服的?都喝吐了。”说着,转身向门外的厕所走去。
上完厕所,走向门口的一道高处四下张望。
昨天到今天,宛如做了一场梦,事情来得那么突然,那么不可思议。似乎这一切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读一本小说,自己走进了情节的幻境里。
可自己身上确实穿着米黄色的西裤和黑亮的皮鞋,这一切,说明绝不是在做梦。
昨晚的一场大醉,冻结了他的思维,虚虚一晃翻过了空白的一页。深深印在脑海中的只有自己和佳兰一起向祖宗牌位磕头的一幕。
没有风花雪月,没有海誓山盟,毫无思想准备,就进入了庄严神圣却又像演戏的婚姻前奏。
银芦寨子和金盘寨子一样,方圆十几里都是一个平坝,所不同的是这里山清水秀,山脚下的那两弯月牙湖是银芦坝子的明珠,这里所有的一切生灵都依赖这两泓清澈的湖水繁衍生息。
对于现在的星宇来说,宋健宏夫妇就是那两泓清澈的月牙湖。
命运之神常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跟你开个玩笑,无论这个玩笑会给你带来好运或是厄运,往往都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这也许就是会有那么多人相信命运的缘故。
未知的人生,变幻莫测的命运,谁也无法预料自己以后会走什么样的路。
现在,上天赐予星宇的是一个橄榄作馅的馍馍,既酸又甜。
远在SH的郭萌媛也许在期待着那场樵夫与公主的浪漫婚礼,自己却在这里闪电般跟其他女孩订了亲。
看着远处胧的群山,星宇心里一阵感伤:“萌媛知道自己跟佳兰订亲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肯定伤心欲绝……”
既然作出了抉择,无论对错与否,就要为这个抉择负责到底。
昨天已然过去,现在必须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