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卫延居后,三人立即上马车,苏其洛把白骨旗横放在膝上,一遍遍的细,十几年前,他还是少年时被轩辕如夜中,吸收成为江山卫,这些年为江山卫的信念奔走四地,也执行了无数次出生入死的任务,但一直遗憾未能一睹江山卫的旗帜白骨大旗,今日心愿得遂,心头激动简直无可名状,恨不得把头伸出窗外,向着街上往来人群发出自豪的大叫。【文字首发书】
轩辕如夜和忠源都很了解的着苏其洛脸上一时狂喜一时激动的神情,因为这后进俊杰此时的心情,他们年轻时也曾有过,这种随岁月流转的激情,只是掩藏,却未褪去。
苏其洛激动了好一阵才想起身在何处,他了四周,赧然问道:“宗主,我们现在是出城么?”
“不,去太守府,护龙兄弟里,我还想再见一个人。”轩辕如夜低声道:“见过这个人,我们此行也算了无遗憾了。”
“是猛么…”苏其洛了然,“是该见见他,尤其该让猛知道,他是谁的孙子。”
“不能让猛知道他的真正身世,也不能让除我们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他是谁的孙子,绝不能!”轩辕如夜却沉下声音,“猛和他的生父黄敛源,都是我们誓死保护之人,如果泄露了猛的身世,就会引来有心人对猛的利用,其洛,我们万不能做下可能危害到猛的任何事,知道么?”
苏其洛转念便想清其中关系,重重点头,“其洛明白。”
马车行出数里,苏其洛想起件要紧事,忙又道:“宗主,前几日我无意中发现,智手中有一块和我们一样的古玉。”
“怎么可能?”忠源吃了一惊,“那江山如玉是只有我们江山卫才有的信物,且每人只得一块,玉碎如身死,智身上怎么会有这玉?”
苏其洛郑重道:“我肯定没有错,那就是我们江山卫才会有的江山如玉。”
“其洛没有错,智手中的确实是江山如玉。”轩辕如夜淡淡的予以肯定,“说穿了并不奇怪,忠源,还记得江南望族鹤家么?”
“当然记得!”忠源道:“鹤家这一任的家主鹤凌羽是将军的老友,若无鹤凌羽一直在暗中罄尽家财的资助,我们也不能一边做这亡命生意,一边培养江山卫新血,可惜的是,我们江山卫虽得保星火,鹤家这些年却败落下来了。”他说着忽然一愣,“将军,你不会是说,这护龙智和鹤家有什么关系吧?”
“智就是鹤凌羽当年丢失的儿子。”轩辕如夜淡淡道:“或者该说,智其实是江南望族鹤家的庶出长子。”
“智是鹤凌羽的儿子?”这个消息不异在忠源耳边炸响一个惊雷,“那他怎么会到辽国来的?鹤家再没落,也不至于连个儿子都养不起啊?”
“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轩辕如夜道:“智是侍妾生的庶出子,当年智出生时,鹤凌羽的正妻还无子嗣,所以智的生母为免遭鹤家正妻迫害,才带着儿子逃出鹤家,远来辽疆,这样你该明白,智手中为什么会块江山如玉了吧?”
“是鹤凌羽给智…不对!”忠源摇头,“智那时还年幼,鹤凌羽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应该是给了他的侍妾,然后这侍妾再传给智的。”
苏其洛对江南鹤家这望族的事情并不熟知,只知道鹤家与江山卫颇有交情,听说智居然是鹤家庶子,他半信半疑,心想世事怎会这么凑巧,护龙七王中除了猛,连智也和江山卫有些渊源,遂问道:“宗主,相隔十几年,人海茫茫,又是辽汉两地,当年人事早已两非,此事您真的查翔实了?”
“不会错的。”轩辕如夜很肯定的道:“十几年前的事情查找起来确实有如大海捞针,但我想辽皇如此疼爱这七个儿子,那他从前一定曾派人去中原查访他们的身世,所以我派出去的人就四处查找这些年有无辽人在中原打听离散孤儿一事,然后顺迹追寻,这才查到了智的身世。”
轩辕如夜知苏其洛对鹤家之事不甚了了,便从头解释道:“鹤家与我们江山卫素有渊源,尤其是到了鹤凌羽这一代,早在明宗陛下还是白身时,他和鹤凌羽就交情匪浅,鹤凌羽本人也很想加入江山卫,但当时的老宗主在对他考校后却婉拒了他的请求,因为鹤凌羽身后系着整个望族大家,注定牵挂极多,而我们江山卫却不能有这许多身外羁绊,但碍于鹤凌羽数次援手之德,且他入江山卫心意极坚,甚至愿为此放弃家主之位,老宗主便破例赠了他一块江山如玉,又允诺只要等鹤凌羽把家主之位传给族中俊杰,便把他收入江山卫,可鹤家人才寥寥,鹤凌羽几次想让出家主之位,都找不到可托之人,只能一次次延缓,再后来…”
轩辕如夜叹了口气,“我们江山卫代代守护中原,其间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劫数,到明宗陛下接任宗主之位后,江山卫曾达辉煌之颠峰,甚至还破除一贯隐匿救世的前例,从立了横冲都一军,可那些年蒙受的劫难之多之难也是历代罕见,好几次江山卫险些灭种,明宗陛下不愿鹤凌羽牵连进来,后来便拒绝了鹤凌羽加入江山卫的请求,但那块江山如玉,却也一直留在了鹤凌羽手中。”
“原来我们与鹤家还有这一段渊源。”苏其洛听罢后心内存疑,“宗主,我还是有些不解,智手中这块江山如玉既然是得自他娘亲,那鹤凌羽心里应该很重这个侍妾,否则不会把江山如玉给她,既如此,这侍妾为什么还要害怕被正妻加害,远远逃来辽国?”
轩辕如夜道:“这事我打听过,智出生后,鹤凌羽心里虽极高兴,但为防正妻暗中加害智母子,所以鹤凌羽表面上故意对他母子冷落起来,望族家为争地位和名分,手段凶狠处其实一点都不亚于宫廷争斗,智的生母无法理解鹤凌羽的苦心,误以为丈夫心变,更担心儿子性命,所以偷偷逃离,不过我认为,鹤凌羽是故意纵容智母子离开,因为当时中原乱象已生,把唯一的儿子送出去,也算是为家族留下一条根,但鹤凌羽的正妻早有杀智母子之心,暗中派出杀手追杀,护送智母子的家丁都被杀死,智母子也在逃难途中失散,后来那侍妾侥幸被鹤凌羽的人救回中原,但直到现在,鹤家一族还都以为,当年那个庶出子早已夭折。”
“鹤凌羽怎么也想不到,他这儿子会被辽皇收养,还在十几年后成为了挽救辽国国祚的护龙智。”忠源笑了笑,“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智跟他老子倒是一点都不象,我跟鹤凌羽当年有些交情,他是性情中人,也算是个人才,但并不以谋略见长,反而还有点意气用事,可生下来的儿子居然是这么个以心计见称的厉害角色。”
苏其洛心思细密,往深处想去,“耶律德光既然已经查到了智的身世,那以他对智的疼爱,也一定早告诉了智,可智这些年一次都未回过中原,我想在智心里,对鹤家或许是有些怨恨的。”
“有些怨恨又如何?”忠源插口道:“猛初见黄敛源时也是一肚子怨气,最后还不是父子相认了么?骨血亲情岂能轻易割断?”
苏其洛点点头,又问:“宗主,您说智知不知道他手中那块玉是我们江山卫的信物?”
轩辕如夜道:“应该不知,更不会对这块玉的来历抱有任何好奇,我想对智来讲,这块玉只是他思念娘亲的旧物而已。”
“怪不得当日到我手中有块一模一样的玉,智视若无睹,连一句探知究竟的话都不问。”苏其洛随即想到了此事或有可为,“宗主,智不打听,但我们可以主动告诉他,既然知道智的身世,何不利用鹤家和江山卫的渊源,做些事情出来?”
“你想怎么做?”轩辕如夜似笑非笑的着苏其洛,“难道要把鹤凌羽也叫来幽州?如果告诉他早年失散夭折的儿子就是如今的护龙智,鹤凌羽一定会立即来辽国找智,但上次黄敛源被耶律明凰寻得,贸然来到幽州已使我们措手不及,幸亏智爱惜猛,及时把黄敛源送回中原,否则黄敛源留在幽州战火中,我们就可能铸下大憾,这次你又要寻鹤凌羽来,幽州如今的时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江山卫可以自蹈险地,但这时候去告诉智这种事情,真正是多此一举,除了在战前扰乱他的心思,别无益处。”
苏其洛急切道:“不必鹤凌羽前来,我们只需要告诉智,他的生父就在中原,再把我们与鹤家的渊源告诉他即可。智是个能分清事态轻重之人,又早知自己身世,大敌当前,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乱了心志。我想告诉他的,只是他与我们的渊源。”
轩辕如夜一点头:“明白了,你是想预留余地,在最坏的时刻做好最好的打算,是么?”
“是。”苏其洛道:“如果耶律明凰能复国,而我们又得到了护龙七王这样的强援,那对我们守护中原将会大有益处。
“万一耶律明凰不能复国呢?”轩辕如夜笑了笑,“耶律明凰和智暂时还都不知道拓拔战手中到底有多少人马,但我们安排在上京城的密探已把消息传来,这一次,拓拔战将带着一百万黑甲席卷而来,一百万人,那是何等的声势?就算明宗陛下再世,当年的三万横冲都重现人间,也不敢保证此战必胜,你又怎么担保,耶律明凰一定能够复国呢?”
“我不在乎耶律明凰能不能复国。”苏其洛低声道:“宗主,我们江山卫此次罄尽实力而来,也不是真要助这个野心崭露的女人复国,但我希望,我们这一次的豪赌,至少能为中原赌多一份希望。”
“其洛,你很用心,想事很透彻,也比我当年多出一分决断心,不过我希望,你能把事情想得再深透点儿!”轩辕如夜向这自己一手栽培,也是最好的后辈道:“你说的事情我也曾经反复想过,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从长计议。”
苏其洛不解:“为什么?”
“因为在智心里,鹤凌羽永远无法与耶律德光比较,而他此生最无法割断的也是与辽皇非是血亲,胜似血亲的亲情,在辽人眼里,耶律德光是位明君,在我们眼里,耶律德光是名曾侵犯过中原的敌国皇帝,但在智眼里,耶律德光却是他愿意用性命去守护的义父,因为那十八年的父慈子孝,没有参杂一点心计,所以智如今的所想所谋都只是为他的义父夺回江山,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把鹤家的事告诉他,只是弄巧成拙。”
见苏其洛面现迷茫,轩辕如夜叹了口气,问道:“其洛,你与智也打过几次交道,你觉得,若比心机城府,你和智谁能更胜一筹?”
“智远胜于我。”苏其洛也叹了口气,“我从前也算自负才智,可遇见智之后,才知天外有天。”
“这就是了,智的聪明不但胜于你,也远胜于我。”轩辕如夜微笑道:“从前有位很聪明的人告诉我,如果遇见一位才智高绝的人,最蠢的事就是和他比心计,初见智时,我也曾百般试探于他,结果呢?反被智识破了我的打算,所以我们不要在这个时候试图去帷幄智的心思。”
苏其洛有些不甘,“可惜了,向智这样的人,能拉拢过来有利无害。”
“是有利无害,但不能强求,尤其是智这种心志坚忍之人,不过…”轩辕如夜笑笑,“我虽不如智聪明,但上次见面之后,据我判断,智对中原很有香火之情,否则这些年里,他们七兄弟也不会一直在暗中帮助辽境汉人,以此推断,若辽国能够平复内乱,我想智肯为中原做的事情,远比我们料想的要多,既如此,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苏其洛这才醒悟过来,“宗主是要顺其自然,而非拔苗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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