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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五十六章:子换父尸(二)
幽州城,太守府。【】
厅堂内已是坐满了人,不但公主耶律明凰和护龙七王几兄弟都在,太守张砺也和窟哥成贤,萧成,曲古,夏侯战,秦璃,关山月等将领一起坐于堂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压抑着不安的神情,焦急而又无奈的商议着如何取回皇上遗体的对策,片刻前飞带来的这一消息让所有人都为之失色。
“你们别皱着眉头叹气了,怕什么,我去!”猛的大叫声让正苦思对策的人全都一惊,将立刻喝道:“小七你胡说什么!有五哥在就轮不到你去!”
“不行!五哥你有老婆了,我去!”猛跳脚叫道:“我除了有几斤蛮力外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是我去最合适……”
错不等猛说完就把他按回了椅中,低斥道:“小七别胡闹,老五说得对,就算真要派人去也轮不到你!”
将道:“依我说你们都别去,就让我带上几千人去把义父的遗体抢回来!”
张砺忙拦道:“将王千万不可造次,要提防耶律灵风毁了皇上的尸骨,各位先别急,我已派唐庭絮去耶律灵风的大营外打探消息,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没用的,我们要的不是军情,而且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午时了。”一旁把头深埋在膝中的飞神色痛苦,听到兄弟们抢着要去敌营,他突然很恨自己为什么要把这消息告诉大家。“为什么,为什么耶律灵风不让我去换回义父的尸首!”
智黯然道,“因为耶律灵风要把这一步棋分成两步走,他还藏着更歹毒的后招!”
当智听到飞带来的这个消息后就一直默然无语,心里最担忧的事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发生了,望着满脸焦急的兄弟们,智的神情抑郁得如同被燃完的灰烬,“即使我们能杀光耶律灵风手下所有军士,可是却无法担保义父的尸身不遭他们的残害,无论是率军奇袭还是派人盗尸,都没有可薄义父尸身的万全之策,此刻耶律灵风必然派人围在义父的灵柩旁,只要我们一动手,就会玉石俱焚!他这一手就是盯准了我们的要害!”
张砺皱眉道:“要不我们假意答允耶律灵风,然后把大军隐伏在营外,等你们一拿到皇上的遗体就立刻攻营!”
错连连摇头:“耶律灵风号称草原狡狐,他不会不防着这一手的,而且大白天的我们又怎么藏伏兵?他的大营外都是空旷之地,还未等你们冲近就先被他发现了,这种事绝不能拿义父的遗体来冒险。”
说话间,被派去打探消息的汉军统领唐庭絮已走了进来,望着众人期盼的眼神,唐廷絮一脸无奈:“我还未走近耶律灵风的大营就被他手下的黑甲骑军拦住,他们还说,只要在午时之前到我们幽州兵马越过北门外的草原,他们就砍下┉砍下皇上的一只手┉”
“畜生!”将顿时跳起,破口骂道:“耶律灵风这个畜生,我要剐了他,他┉他┉”将话未说完,心中已是一阵凄惶,就算是千军万马立于眼前他也丝毫不惧,可一想到义父的遗体会被人迫害,连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不敢造次。
错几兄弟听了唐庭絮的话都是大吃一惊,耶律明凰脸上一阵煞白,既想夺回父皇的遗体,又不敢让人步入陷阱,心里乱成一团,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紧紧盯着智。
猛呆呆望着智,连声追问:“四哥,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义父!我要义父!”
“只有一个办法了!”智颓然一叹,低声道:“我去换回义父的遗体,这个陷阱我们踩定了!”
耶律明凰立时花容失色,“智,你不能去,你们都不能去,我┉我比你们更想取回父皇的遗体,可是你们不能中了耶律灵风的圈套┉”
“如果连我们都不管义父的遗体,那我们跟那些袖手旁观的上京军臣又有何分别?”智抬眼着满脸惊恐的公主,温言道:“我们在此就是要夺回义父的江山,也正是要以此唤醒辽人的忠义之心,若您无法取回皇上的遗体,或者让皇上的遗体被反贼凌辱,那又会如何被辽人们待?殿下,您此刻心乱如麻,此事就让我们来办吧!”
智话音一落,将,飞,猛三人就一齐道:“四哥,你不能去,还是让我去!”
将推开两个弟弟,大声道:“我去,等我拿到义父的遗体后就杀出一条血路,你们再派人来冲营,兄弟们放心,我一定会撑到你们来接应我!”
“不行!五哥,你撑不了这么久,让我去!”
“六哥你别去,耶律灵风说了不要你的命,还是我去,我杀了他们的夜尽天,他们一定很想见到我!”
大堂内的诸将望着争先恐后要去敌营赴死的几位兄弟,心中忍不住涌上一阵辛酸,大家都知道,无论谁去敌营,一定是必死无疑,可护龙七王都会心甘情愿的踏入死地,因为耶律灵风手中捏的正是这几兄弟宁愿牺牲一切也要换回的皇上遗体。
“弟弟们别吵了,”错忽然上前止住了弟弟们的吵闹,大声道:“此刻纵有千条计策,可若不能把义父的遗体安然带回,我们又怎敢冒一丝风险,我既然是你们的二哥,你们就得听我的,就由我去换回义父的遗体。”
几兄弟几乎是一起跳了起来,“二哥你不能去!你要是有个闪失,二嫂怎么办?”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要是耶律灵风等你们入了敌营后突然反悔,拒不交出义父的遗体,那你们又该怎么办?还是我去吧,我有对付耶律灵风的妙计。”错温和的目光从弟弟们的脸上缓缓掠过,怜惜的一笑:“好弟弟们,听二哥的,你们都不能去,因为你们都要留下来辅佐公主,四弟,你是我们的军师,公主身边不能没有你,五弟,日后我们还要与拓拔战展开连场血战,又怎能少了你这位猛将,六弟,你一直都在蹬为我们四处奔走打探军情的重任,少了你我们就好比少了耳目,而小七,你就更不能去了┉”
错微笑着把幼弟搂入怀中:“有哥哥们在,又怎肯让你受一丝伤害,这世上又哪有亲手把弟弟送入虎穴的哥哥?小七乖,让二哥去吧,二哥除了会造几样小玩意外就只会偷懒,耶律灵风要我这条命也没用,而且二哥最相信你们,就算二哥不在了,你们也一定会帮着公主重回上京,夺回义父的江山,是不是?”
“二哥,你不能去┉”几兄弟一起围住了错,望着一脸笑容的二哥,泪水不由自主的流淌而下。
错悠然一笑,“别闹了,一群臭小子围着我哭,多丢人啊,午时就快到了,不能再耽误时辰!我还得先去挑两个为义父抬棺的军士!”又望向了一旁的张砺,“张大人,还要烦劳你去选两个精明的军士出来陪我走一趟,要挑两个胆大的!”
“错王,我陪你去!”萧成与曲古二人同时站起,大声道:“错王,迎接皇上灵柩的事就交给我了!”
错着这自告奋勇的两人,赞许的一点头,萧成本是赫连络的部下,被他在平定阿古只叛乱时收服,曲古原是北营的统领,被智选出后就一直跟着错,成了他的亲信。
“不错,难怪古人说近墨者黑,跟了我这么久,你俩也和我一样皮厚了。”错含笑一拍他俩的肩头,“好,就咱哥仨去溜达一趟,你俩都记住,真要有什么事,可别忘了让我先逃啊!”
萧成与曲古二人苦笑点头,他俩与错私交颇深,对他这吊儿郎当的脾气也是最为熟知,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
将等人见二哥去意已决,心中慌乱,忍不住挡在了错的身后,智手足心切,此刻也乱了分寸,拉着二哥的衣袖只是摇头。
“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最怕的是做事武断,最恨的就是优柔寡断,象你们这样当断不断,想怎么办!”错狠狠瞪着几个弟弟,随即微微一笑:“别的,二哥答应你们,一定会活着回来,早去早回,好不好?”他笑着对飞道:“六弟,我听军士们说,今早上耶律灵风和他手下那群人猖狂得很,居然敢给你脸色,放心,这口气二哥去帮你出!”
错又对满脸苍白的智笑道:“老四,怎么你也这涅了,二哥知道,虽然你智计百出,可你也不敢拿义父的遗体来冒险,没事的,等拿回义父的遗体后,你就可以再无顾忌,放手一搏,来,听二哥话,别再拉拉扯扯了!”
“二哥你别去,别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智急得冷汗直流:“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午时快到了,再好的计策也奈不住光阴流逝。”错拍了拍智的肩膀,见几个弟弟仍是围着他不肯退开,就连耶律明凰也已走了过来,忙用力推开了弟弟们,不耐烦的斥道:“快走开,一个个都扯着我,多烦人!明凰,你是公主,你来压压这群混小子,噫!怎么连你也不肯走开,是不是想乘机让我把你往老四怀里推,快让开,别误了时辰!”
错大力推开几个弟弟,转头就往外跑,可他刚冲到门口就已怔住,只见在厅外,一脸惶急之色的燕若霞正软软的斜倚在门口,痴痴着他。
望见她眼中的哀苦,错心中一阵酸楚,默默走上前,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心爱之人,对视着,错忽然想起,这些日子来,无论她有多忙碌,燕若霞都不曾有一句怨言,却总会在他一身疲倦的踏入府时,立刻送上一杯解渴的清茶,一条拭汗的毛巾,一盘可口的饭菜,用少女的温柔珍惜着两人能够相处的每一分时光。
几句说笑,一缕柔情,就已足够把她系紧在这危城之中。
错想说什么,忽然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此刻,纵有千言万语都不能抚平面前女子的伤心,而燕若霞也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挽回错的去意,也许,自从她对面前男子动心的那一刻起,这场别离就早已注定。
燕若霞迎着错疼惜的眼神,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拼命的摇着头,可除了摇头外,她也再说不出一句话。
“我一定回来。”错温柔的眼神游弋在燕若霞的泪水中,两人的十指紧紧相扣,仿佛要扣住这片刻光阴,轻柔的耳语划入燕若霞的耳鬓,“等我回来就和你拜堂成亲,等我┉”
“值得吗?你此去若是要冲锋杀敌,我不会阻你,因为我明白你的复仇之心,可是┉只是为了一具尸首,你却要搭上性命?值得吗?”
若是旁人说出这等话,堂上诸人必会喝斥,因为大家都知道辽皇遗体所代表的庄严,即便只是一具尸首,又岂能容人轻觑?
可这番话从这样一位少女口中问出,竟令他们都不忍制止,因为他们也知道,在这少女心里,又有什么能比得上眼前男子?堂上的人大半都是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幽州,有的是为忠诚,有的是为复国,只有这位少女,所为所有的都是这即将离去的男子。
男子却是一笑,如往日般玩世不恭的笑意,这样的笑很懒散,也很真诚,轻抚着想挽回他的双手在自己的心口轻轻一点:“知道吗?这里,都是你的,装着的,也只有你┉”
手指随即上移,点于男子额头:“可你也要知道,这里的性命,却是我义父的,我要做的┉不只是报恩,而是不负给我性命的人┉你说,值得吗?若我不去,这样的我又怎值得你再陪伴?”
燕若霞无言,痴痴着错。
“我等你┉”她再不阻拦,因为她已知爱人心意,但她也要爱人明白她的心意,凄楚的声音带着海枯石烂般的誓约,却不知上天是否会容纳这段情缘,“我等你┉”
“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弟弟们,照顾好你们的二嫂!”
草原上,错与萧成,曲古三骑并辔而行。
仰首望天的错任由满天艳阳洒于脸上,刺眼的阳光不但未能使他闭眼,反倒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淡金,带起一抹懒洋洋的笑意。
忧心忡忡的萧成一脸苦笑的着错,错脸上的神情他是太熟悉了,当日阿古只谋反时,这位错王就是带着这漫不在乎的笑容闯进了他藏有两千铁骑的驻地。
萧成忍不住问道:“错王,你怎么象个没事儿人似的?难道你心里一点都不害怕?”
“怕?我为什么要怕?高兴还来不及呢!终于┉可以见到我的义父了,没能见到他老人家最后一面,一直是我心中大憾。”错的脸上现出难得的肃然之色,缓缓道:“正如四弟说得那样,这个陷阱我们兄弟是踩定了,也只有等取回义父的遗体后,我们才能心无忌惮,尽情报仇!而且,这件事必须要由我来做,拓拔战最想杀的人就是四弟,因此四弟绝不能去,五弟性如烈火,六弟外柔内刚,小七又年幼冲动,若让他们去,只怕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枉送性命,所以此事只能由我来做,也只有我这种无耻之徒能做完这笔买卖,把义父的遗体平安送回幽州!”
“错王,你┉”萧成与曲古二人动容的望着错,不约而同的喟然一叹,这几位少年,不愧是皇上视如己出,爱若性命的护龙七王。
“怎么,都是一副苦瓜脸,两位老兄,放我一马吧,我好不容易才劝住几个宝贝弟弟不哭,刚才那情景你们又不是没见,怎么你们又给我脸色?”错忽然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捧瓜子,硬是塞到了他俩手中,“来!尝尝,这是我自个炒的瓜子,甜中带咸,入口生津,堪称天下绝品,千万别错过这美味啊!”
萧成与曲古哭笑不得的接过瓜子,却怎有这个心思尝上一尝。
“居然不给我面子,这等美味都食不下咽,好!记住你们此刻的神情,片刻之后,让那些反贼和你们一个涅!”错长声一笑,马鞭一指前方敌营,漫不在乎的曼声道:“走,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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