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对付玛璜的法子,无非是让人在河中船上,大量投放海盐入水,两岸则着苦力营与土著,铺洒厚厚一层石灰,隔上百米左右空档,又用麻袋捆缚干草,多半入水飘留了部分固定在岸上。
马玉涛与县里各主事的,分别各带了几名官兵,在各处投放点,紧张着沿岸观察着成效。
投放进行了一个时辰左右,负责看守着飘浮在水面的草料处,苦力们带着恐惧,将在水里浮了半天的草料,拉回了岸上,自有人又匆匆将备用草料齐力甩入河里……
刘永被众人强行劝了,留在营地中坐镇,也不由得来回走动着等候消息。
马玉涛亲眼观察了草料,里面蠕动着密密麻麻黑色小虫,忍着恶心的不适感,看着苦力们泼着油,将这带水的草料费力燃烧起来,河边一时飘起浓浓的黑烟,随风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扬了开来……
“这法子可行!”马玉涛面色露出些喜意,匆匆进了营帐对着期待的众人拱手道:“草料上聚满了蚂蟥,河里也能眼见得有虫飘上水面,土著们来报,上游处在河边能看到蚂蟥向上逃窜,河边也有上岸的……”
马玉涛有些激动,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营帐中等候的众人,齐齐长出一口气,都是受刘振的命,要好好追随刘永者,自然希望他能将这功给立劳了。
“不知其它点进行的如何了?”刘永神情并不轻松,皱了下眉认真说:“这次投放后待水里盐没了,再引水看效果,还得长久的治啊,只怕还是只能用得暂时的,河水再上游的山里没法治理,好生看着河里水几时能用,要赶在上游的虫再下来前引水入田了。”
县丞是从岭南过来的,年约近五十对地方上倒有些经验。在马玉涛身侧拱身道:“永公子!这虫是没完清个干净的,只要不太多就无妨,其它地方的水田都生得有这东西,农夫们并不畏惧!”
刘永挑了下眉头:“这么说只要这河里不再密布,就算还有一些也不碍事么?”
马玉涛想着点头:“下官也听移民们说过,他们原来所在处,田里也是有蚂蟥的。而且永公子不是还有后着么?接下来水能用了,再加上后面的办法。想来应该是无碍了。”
刘永自然底气十足,点头笑道:“那么赶快在各处准备人手,让女营赶工,将水道也赶快用石灰清理出来……”
马玉涛等人自是匆匆领命出去,安排人手在各处挖好的水道,细细洒了薄薄的石灰,开始引了水来将水沟先泡了。
河水毕竟是流动的,三天后看水质的农部人员,就来报可以引水入田了,这边匆匆着又派了人往下游各处传信。要他们也看好河水,随时准备着要引水泡田。
这个点的青壮百姓被召集了二十人,苦力营中又抽调了二十人,一起在营地门口排列站好,好奇着偷偷看面前大车上用油布盖着的东西。
刘永当众领头。亲手将盖物的油布掀开,车里装着用厚实油布缝起,长长的袜状般物品。
刘永亲手取了一对出来,对站得最前面的一名男子道:“将这个套在脚上。”
那人听了躬身应了,上前双手恭敬接了下来,有些胆怯的偷看了下众人。
“赶紧穿上看看!”刘永有些不耐的挥手,还娇情了?人家不过是在怕会不会失礼,这货想得多了。
那人惊慌着点头,拍了下自己光脚上的泥土,忙乱着套进脚里去……
众人看着他套好后,心里奇怪着这袜子般的东西有什么用,无非是长到大腿处……
刘永淡定着看这人的样子:“拿根绳,将上面口子绑起来。”
“去沟里走走试试!”刘永指着旁边不远处的水沟道。
那人弯着腰,跑过水沟里,来回走着不知道又该如何……
“回来吧!”刘永点了下头招呼道:“这样下田可有碍?”
那人动了动脚趾,小心翼翼着深弯了腰:“只是有些不习惯……”
“永公子!”马玉涛看着面带异色的众人,拱手清声问了出来:“蚂蟥从衣服里也能钻进去的,用上这个能防着么?”
“这是油布!”刘永面色平淡着认真说:“而且用的是最厚最密实的,平铺了水都渗不透,衣服有缝隙,怎么能相比呢?”
要下水的众人,听了面色稍许松动,刘永接着对众人含笑道:“大家放心!虽说穿着还是会从针脚处渗水,但女营缝得极为严密,那蚂蟥也不至于从针眼处就能钻进去,只是你们要注意其它露在外面的地方。”
“黄智已经将山民用的药泥准备好了,其它无遮掩处就抹上药泥!”马玉涛也温和笑着说。
刘永笑着点头:“让大家穿上绑好,抹了药泥去水边看看吧!放心,有情况马上就上岸来,医官在旁边候着的!”
旁边的官兵自是听命,给众人分发了下去,一众人原地匆忙穿上这油布袜,黄智带人,挨个帮他们在手脸等露在外面的地方,涂抹了褐黑带着刺鼻气味的药泥……
看准备好了,大群人匆匆来得河边,马玉涛在众人面前指了指:“苦力营的站一边!你们!前面十人出来,到这边泡好的田里去走走,再去十人,去后面那块田……”
百姓中抽出的二十人,脸上抹了泥看不出来表情,抬脚就分别下了两块田去,在田里来回走动着……
“你们准备在河边浅处下水!”马玉涛转头沉声说,苦力营这二十人,流露出些恐惧情绪……
“第一次五人,回头直接在桂县落良籍!”马玉涛声音平淡。
众人相互看看,立马有一半的人抬头挺胸站了出来,带着些许赴死般壮声道:“卑奴愿意!”
马玉涛看了下刘永,刘永含笑点头挥手:“多几个也无妨!事后全给脱籍就是!”
一时没立马站出来的人立马悔了,毕竟苦力营脱籍可得看表现,虽说管饱,干的活着实全是重活累活,也纷纷跟着躬身愿往。
刘永淡定着摆手:“其它人么!等下一拨再说,不过记功是跑不了的!”
先前站出来的人看后出来的悔了,这下也忘了害怕了,人不都是这么奇怪么,没人争的时候不见得愿意,一下见别人想争了就觉得是好事了……
马玉涛轻点了下头示意,旁边有校尉上前,引了这近十人,来得河边浅滩处,这些人也纷纷试探着走下水,两名医官一队官兵则在旁边瞪眼细细观察着。
众人来回看着在河边与水田里走动的人,大部分还是关注河边浅处。
过得好半晌,刘永偏头对马玉涛轻点头,马玉涛回身与旁边的人吩咐了,将最近这块田的人召了回来,一群人蹲在旁边,细细观察起他们沾泥的腿来。
“没有!”“这泥里有一条……”众人的声音都带着欣喜。
“让他们脱掉看看,可有钻进去咬到腿!”刘永也面带喜色,高声着吩咐。
从田里上来的众人,也是个个欢喜着,听得刘永的说话,就赶忙着解开绑在最上面的绳子,小心的将油布袜从腿上慢慢除下来,看着慢慢露出的腿部高声欢叫:“没有被咬……”
“没有钻进来的……”一个个欢声高叫起来。
这十人相互看了后,兴奋得不顾得在官家面前,个个感慨道:“往年老家时,下田多少也会有人被咬那么一下两下……”
“王子真历害,大家都没办法,偏王子就能想到法子……”一人拍着自己小腿,兴奋着忘了顾忌,说出口才想起来不由白了脸,惶恐偷看刘永这边众人。
“永公子!百姓说得对,多亏你想到办法!”马玉涛眼神安抚了下有些怕的百姓,笑着回身对刘永深躬了下去。
“永公子大恩!下官替桂县百姓多谢了!”
“多谢永公子!”旁边的人都反应过来,齐齐高声跟着躬身行礼。
刘永自是得意非凡,笑着摆手道:“都是炎国子民,谢什么的说早了,还是赶紧将其它人叫回来看看!”
旁边立马有人跑去另一块田叫人,河边的也被纷纷叫了回来。
再一通检查后,在场人都更是兴奋无比,这办法好啊!河里就算还有残留的,想必也不足以像以前,被一条腿都咬得全是血孔,血淋淋的吓人无比……
“你们!”刘永对没下水的十来个苦力营道:“也去河边,再走得深些看看,不过不必让水淹了油布袜!”
没下水的十几人,这才追悔莫及,早知道第一个站出来好了,现在要冒的风险可比前面的大多了。
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干脆心一横动作快快的奔向河边,最少还能记功不是,将来脱籍时间自然会早得多……
“哎!你们两个回来,不用走到太深处……”河边观察着的一名医官,指着河里两名往深处走去的苦力叫道。
见那两人所处的水,早淹过了油布袜,医官不悦着大声叫道:“你们两个上来!”
两人心里发苦,本想着是不是英勇点,结果看这样子反被指责了,无奈着从水里上了岸边,医官赶忙查看了后不悦道:“还好没事!没听大人吩咐,水不要淹过油布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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