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遁之术,说来也不难,山石大地之中,同样充斥着土行元气。土遁的核心,就是通过咒语和法诀来沟通体内和大地里面的土元气,当二者达到平衡,自然就如同鱼游水中。”
不得不承认,金棒大圣的见识确实不凡,讲解道法深入浅出。几句咒语和手上施展的印诀变化,小欢子很快就牢记在心,不过只能回去之后在修炼了,现在大庭广众的,可不能显摆。
等到几个月之后,小欢子对修真界的大致情况了解之后,这才知道,五行遁法那是只限于传说中的东西,现在早就失传了。他能得到土遁术,是何等的幸运。
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就此过去,等到晚霞在天,何长老这才宣布解散。众弟子听了一天,都是鸭子听雷。小欢子想想自己当初“练气功”的时候,足足三个月,才能引气入体,看来这入门第一关,就不是那么容易的,诸位师兄,还得多加努力,嘿嘿——
在回去的路上,小欢子又跟金棒大圣沟通起来:“棒哥,你说都活了一万多年,那练到啥修为,莫不是化神了?”
修真者的寿元,要比凡人长很多,而且修为越高,寿元越长。凝气期的修为,基本跟普通人差不多;但是炼穴这一步,最少就可活到百岁;如果顺利筑基,活上二百岁没问题;一旦结成内丹,寿元就可以达到五百岁;如果进一步孕育出元婴,寿可千载;只有踏入到化神的境界,才能长生不老。
当然,长生不老并不是说长生不死,实际上,化神期的修真者,还是可以被同级或者更厉害的修真者杀死的。
“哼哼,老——俺已经一只脚踏进悟道的境界。”金棒大圣的声音中也透出几分得意。
“厉害!”小欢子真心实意地称赞一声,据说金剑门的开山祖师,就是化神而去,把道统留在这一界。其后的万余年,金剑门就几乎没有出过化神以上的高手,可见难度之大。
渐渐的,小欢子的眉头皱起来,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棒哥你化神期的修为,都被那几个家伙打败,他们是什么修为?”
“不过运气好,孕育出元婴罢了,不值一提。”金棒大圣的语气十分不屑。
小欢子却不这么认为,放眼金剑门,连一个育婴期的修士都扒拉不出来,由此可见,育婴绝对不是大白菜,也是一个很难达到的境界。
转转眼珠,小欢子就觉得棒哥话里有问题,于是嘿嘿两声:“棒哥,不待这么忽悠人的,几个育婴期的修士,怎么能把你——嘿嘿——”
金棒大圣的声音忽然又一下子拔高:“还不是为了这个乾坤圈,老子好不容易搞到手,不料惹人眼红,被他邀了帮手,打成重伤。本来想回老家休养生息,却被那几个小辈趁火打劫,着实可恼,等老子恢复修为,一棒一个,管教他们形神俱灭!”
“棒哥你消消气,这回咱哥俩找到共同语言了,以后并肩战斗,报仇雪恨!”小欢子顺杆往上爬,先结成同盟再说。
“好,俺这此受创太重,想要复原,只怕旷日持久——且先弄些灵石来,聊胜于无,要是有纯阳法宝就更好了——”金棒大圣倒是很快平和下来,估计这几年也把他的性子磨平不少,在他的心里,这个猪头小子就是一块磨刀石啊。
小欢子抓抓后脑勺:“棒哥,你也知道,俺现在也穷得叮当响,咱们哥俩先想法子弄点灵石花差花差,才是正理——那啥,这个乾坤圈有何奇妙之处,能不能——”
金棒大圣轻叹一声:“此物来历太大,而且需要乾坤诀才能运用自如——我且引导你进来瞧瞧,切莫抗拒。”
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小欢子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金棒大圣慢慢给他讲解灵识运用的方法。小欢子头脑机灵,很快就随着金棒大圣,将灵识投入到乾坤圈之中。小欢子心里美滋滋:想不到啊,原来哥的身体里面还藏着这么多的宝藏啊!
就像一滴水落进大海,小欢子感觉他忽然飘荡在一个无比广阔的天地:周围的灵气浓郁如水,天上团团白云,似乎都是灵气凝结。地面上更是广阔无边,山峦河流,花草树木,无一不有。
“那个飞得是金翅大鹏?还有河里的那个,怎么好像是乌角龙——这个不会是麒麟吧,那个是金毛犼!还有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俺咱们好像都在述异志里面见过!”小欢子都看傻眼啦:“棒哥,咱们发了,随便弄出去一个灵兽,那灵石还不哗哗流来啊!”
小欢子的财迷本色尽显无疑,当年柳夫子传的述异志,这几年早就被他看得烂熟,所以他才能看出来,这个乾坤圈,简直就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宝藏。
远处飘来一朵白云,金棒大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省省吧,没有乾坤诀,就别想真正拥有乾坤圈,这里面的东西,你一样也别想带出去。”
对于一个财迷来说,最大的痛苦是什么?答案很简单,就是向小欢子现在这样,真想一头在那朵白云上撞死算了。
怀着无比的悲愤,小欢子的灵识退出乾坤圈,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宁可眼不见心不烦。
“猪头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啊!”对面传来一声吆喝,小欢子抬头一瞧,对面是一个瘦小枯干的家伙,猴头猴脑,一双大眼睛贼溜溜的,相貌十分猥琐。
“猴头小子,说话客气点!”小欢子也照方抓药。
对面那家伙眨巴两下眼睛,仔细打量一番小欢子,然后抓抓腮帮子,挠挠耳朵,面露喜色:“你是新入门的弟子朱欢吧,久闻大名,本来打算瞧瞧你呢,想不到在这里遇见,幸会幸会。我叫侯喜,入门三年,算你的师兄吧。”
“俺这么有名吗?”小欢子有些自嘲地问了一句,不过人家客气,他也就恭维一句:“原来是猴师兄,久仰久仰。”
他们俩站在一起,互相打量,然后一起噗嗤乐出声。一个胖,一个瘦,一个像猪,一个像猴,还真够怪的。
侯喜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朱师弟啊,自打你来了之后,就夺走了师兄我‘金剑第一怪’的名头,是不是得补偿一下?嘿嘿嘿——”
小欢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原来如此,俺说这家伙咋这么高兴呢。
拍拍小欢子的肩膀,侯喜大咧咧地说:“师弟啊,我主要负责豢养灵兽,以后有事找我,咱们金剑二怪,志趣相投,一定要同心同德,师兄我还有点事,养的独角白犀闹病,得找门派中的长老看看去。”
目送着这位师兄远去,小欢子嘴里嘟囔一声:“金剑二怪——这个名头好像比金山五剑还响亮一些——”
回到住处,却发现屋里有人,只见小青蛙正坐在床上,无聊地摆弄着手指头,看到小欢子,大眼睛一亮:“猪头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我叫小猫抓鱼去了,一会咱们烤鱼吃好不好?”
叫小猫抓鱼,这个好像有点难度吧?小欢子拍拍她的小脑瓜:“行,抓回来就烤。”然后,就往蒲团上一坐,开始练习土遁。
“真没劲,你们每个人都这样,就知道自己修炼——”小青蛙嘴里嘟嘟囔囔,小脸写满了失望。
小欢子心里一颤:“哥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
“好啊——”小青蛙从床上蹦下来,乐得直拍小巴掌。
把土遁术的要领在心里温习几遍,小欢子扇呼两下耳朵,心中默念咒语,同时,手指在空中飞快地划动起来。
还真别说,随着他手指的变幻,丝丝土黄色的灵气在空中结成一个法阵,阵法玄妙难测,澎湃的土元力涌动其中,和大地竟然形成一种难以名状的联系。
小欢子心中尤其欢喜,现在的感觉很美妙,心神跃跃,恨不得一下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神圣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小欢子迎着夕阳,庄严地吐出两个字:“哥遁!”
手中的法阵没入地下,小欢子也紧随其后,身体一点点消失在土里:双脚,两腿,前胸……那种感觉,就像脚下不是大地,而是一片水池。
“猪头哥哥真棒——”小青蛙把两个小手心都拍红了。不过最高兴的当然还是小欢子:这土遁太神奇了,现在虽然还上不了天,但是可以入地啦!
心情激荡之下,那种和大地水乳jiao融的感觉忽然被切断,身子也停止下潜,正好卡在脖子上,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出地面——可怜的小欢子被活埋了。
“猪头哥哥快变啊?”小青蛙催促着,她哪里知道,小欢子现在都喘不上气来,手脚更是一动不能动。
“你这猪头还真够笨的。”金棒大圣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小欢子虽然不能张嘴说话,但是却不妨碍跟他交流:“这是什么破法术啊,简直就是自杀!”
“法术也需要一个练习的过程嘛——”金棒大圣嘻嘻两声,看猪头吃瘪,他心里特别痛快。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吆喝,听声音正是侯喜:“朱师弟啊,师兄我来看你啦——咦,师弟,你这是练啥呢——别是想不开要把自个活埋吧?哎呀呀,都怪师兄不好,不该打击你的自尊心,要不以后还是师兄当一怪,你当二怪——”
侯喜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这才把小欢子拉出来。小青蛙也看出来猪头哥哥憋得脸蛋zi发青,心里很是自责:“猪头哥哥,以后我再也不缠着变戏法了。”
“没事,等哥再熟悉熟悉就好了。”小欢子倒是没有受到太大打击,活动一下胳膊腿,然后向侯喜拱拱手:“多谢猴哥搭救。”
“一世人,两兄弟,嘿嘿,说实话吧,以前没人待见咱,兄弟你一来,哥哥我也有伴了。”侯喜笑得还是那么猥琐。
小欢子心里却涌起一股感动,于是问道:“猴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提这事,侯喜立刻耷拉脑袋:“这次恐怕麻烦大了,马长老说,那只独角白犀活不成了,我恐怕也得受罚,以后三年的灵石别想领喽——”
侯喜一脸落寂,虽然一直很努力,可是交给他豢养的那些灵兽,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就拿这只独角白犀来说,先天不足,能将就到现在,还是因为侯喜尽心竭力的缘故。
他拍拍腰间的灵兽袋,地上就多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犀牛,它趴在那里,目光无神,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不过还是伸出苍白的小舌头,有气无力地舔舔侯喜的手掌。
这下差点把侯喜和小青蛙的眼泪舔出来,侯喜嘴里喃喃着:“小白,我一定能把你医好,还记得我发的誓言吗,你的主人,一定要成为灵兽之王!”
小欢子拍拍他的肩膀,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无形之间,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不少。只是他一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小青蛙也感觉到这种压抑的气氛,于是眨眨大眼睛:“笨小猫还不回来,猪头哥哥,猴哥,我们去找找它吧?”
“好,散心去!”侯喜收了小白犀,拉着小欢子出门,小欢子把小青蛙扛在肩膀上,一起往河边溜达。
等到烤鱼的香气散发出来,所有的烦恼也似乎都飘散干净,两大一小三个人盘坐在火堆旁边,嘴角脸蛋都抹黑了。只有小猫在一边抖落着湿淋淋的长毛:虎爷好可怜啊——
吃饱喝足,小欢子和侯喜并排躺在草地上,他嘴里叼着根草棍:“猴哥,把你的小犀牛先给俺养两天吧,反正是死牛当活牛医?”
“你有法子?”侯喜骨碌一下爬起来。
“试试吧——”小欢子用手摸摸脖子上的乾坤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