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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配做妖尊。()”霖张狂而得意的看着面前的人:“你对不起苍茫大山千万年的努力,也对不起世代妖王殚精竭虑的谋划!”

“在其位某其政。”苏魔蛇的声音依旧甜媚如骨,她的身体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摇晃,窈窕的身姿精妙无双,站立不动,也像一帧动态的画面。“为了一个女人背弃我等信条,罔顾我等血汗的人,根本不配统领我们。”

重夜依旧靠在石榻上,眼神是冰冷却空洞的。她清楚自己的处境,但对此并不上心。如果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那此刻透过她的眼睛观察到的她的内心也是荒芜如冰原的。苏醒之后的重夜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的隔膜和疏离感。这不是,不是她的世界。

这个世界上同样有月轮圆缺有桃花开落,有龙盘虎踞有高山深潭。可是她找不到当初和月华同眠的山石,也找不到当初两人赤足踏过的草地。甚至看不到当初立下誓言的海洋看不到两人并肩登临的绝顶。瞧着月亮的时候,她会想起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她冷艳而骄傲,只对上她的时候,才会笑的如春水一般荡漾。可是后来她很快明白,月华就是外冷内热的性子,看起来不好相处,其实内心盛着一碗酥糖稀。她为她的行动感到可笑,却默认她一次次干涉妖兽人类的攻伐。()

那个时候,她一直在想月华,那个伴侣,她的心里一定装着一个世外桃源,那里面,人和妖兽可以和睦共处,没有杀戮,没有弱肉强食,能者多劳强者慈敏,你爱我我爱它,妖兽和人类一家亲,每天都和和美美。可是后来性质就变了,一开始是开凿了河道指望着有一天可以通向汪洋大海,从此吹着海风春暖花开,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要竞争就是要蚕食。因为从来没有绝对的真理,也没有通用的法则。就像真理只存在于子弹的射程之内,仁慈永远是强者吃饱之后扣扣牙缝的施舍。

她曾一度佩服月华的雄心,也感慨她的耐心和执着,可是当她一次次夜不能寐,一次次提着沾血的长剑满身疲惫的归来的时候,重夜发现自己错了。她终于忍不住出手教训冥顽不灵的妖兽,就如同长久被不可雕的朽木考验着的雕刻大师,有一天终于到了极限,或许是过度疲累,或许是追求极致的完美因而崩溃,她终于放下了刻刀拿起了斧头,打算将朽木投入火炉付之一炬。

一开始默认她的工作,就如同一般人宠溺的看着自己织布绣花的妻子的重夜,出手了。她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但是强者就要有强者的觉悟,人类和妖兽的冲突就像两个小孩子打架,.可是月华永远坚定不移的站在弱者那一方。她曾问过:如果处于绝对下风的是妖兽,而不是现在几乎灭绝的人类,你会帮谁?月华沉默了很久才告诉她:强者是因为弱者才存在的。

得了。完了。价值观不同怎么谈恋爱?当初的重夜同样年轻气盛,她瞬间脑子一转得出一个结论:我擦!阻碍姐抱美人的,是这个世界!

当然,想归想,重夜不会做什么毁灭世界这种搞笑的事情。只是她有了一个心思,试图驳倒月华的心思,她心里装着整个世界,可这个世界里却没有重夜的位置。她跟她的交流越来越少,而且十句中有九句半与自己无关,与重夜无关,更与两人感情无关。只剩下那半句,是因为月华总会说一句:重夜,你不觉得无聊吗?自己为什么活着?

重夜很想说,我怎么会无聊呢?我眼睛里看着你脑子里想着你心里面满满都是你,我有聊的不得了,可是你总是不跟我聊。后来,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重夜终于想明白一件事情。月华在忙着改造世界顺便跟重夜谈恋爱,重夜在忙着跟月华谈恋爱顺便看月华改造世界。一开始就道不同,道不同如何同归?

她跟月华走到了一起看似理所当然其实匪夷所思。()因为两人是当初世界上唯二的强者,就像站到了很高很高的山峰上,四下什么都没有,只剩苍茫一片,可是忽然有一天眼睛一亮:天,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就如同只有两片云在同一高度相遇才能下起一阵雨,两个像而不同的人一定会彼此吸引。可是重夜的感情是火山爆发式的,如同熬着一锅子味浓味厚的牛肉汤,月华的性情却是小泉水滑式的,如同文火慢炖的一小盅银耳莲子羹。当两者真的混合在一起的时候,那一锅子食物简直搅的一塌糊涂。

得了,完了。节奏不同怎么谈恋爱?当初的重夜没有明白这一点,在深层次的价值观分歧终于通过日常琐事体现出来而且越来越无法忽略之后,在听了妖兽一次次又一次请命之后,重夜最终还是从袖手旁观开始粉墨登场。

或许,她还存在一丝斗气心理:告诉月华,她才是对的,为什么我要总迁就着你?

至于后来的事情,那就像本来月华挖的河道因为她的插手而出现缺口,结果流水改道泛滥的一片汪洋,根本不受控制。强者可以制定规则,可规则成型的同时,制定者也会被涵盖进去,最终谁都逃不掉。

重夜不甘心。()临死时的重夜想着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跟你好好在一起,世界什么的,我从来不关心,权势地位我更没有在乎过。再次苏醒之后,她也曾反省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折腾来折腾去终于幡然醒悟,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时光倒流也没有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重新来过。

更何况现在,她在,而月华不在。

萧落波不是月华,那是两个不同质的灵魂。重夜曾一度感慨,那个姑娘若真是月华转世,又何来那一腔子贞烈情爱。那明显就是一个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爱恋和牵绊。出于那仅存的一点点希望,她不愿意放弃,可是她的理性又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那个人不是。月华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将萧落波软禁在一个山洞里,强大的禁制可以护她周全,毕竟一个人类出现了妖兽窝里就像一块羊肉抛进了犬堆。云绯烟的强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忽视了一个问题,也是刚发现不久的问题。世界在变化,如今的天下已不是她的天下。云绯烟有一个称号:最接近神的女人。她冷静,理性,强大,从不为小我考虑问题,对牺牲无怨言对荣耀无动心,不多做事但绝对服从,几乎拥有了神格。在她试图带走萧落波的时候,重夜的第一个感觉是: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她的对手是月华,可是现在敢跟她动手的竟然是月华的仆人。而这个仆人还是追随着月华的意愿,也就是说,月华竟然派了自己的奴仆来应付她重夜!

可是敢挑战就是因为有挑战的实力。禁制的固守和冲击,肉眼不可见的拉锯严重消耗了她的力量,当然云绯烟的代价更沉重一些。

血色的酒液倾倒在地上,山洞内蒸腾着香气馥郁的雾气,雾气弥漫的越来越快,重夜感觉到自己神智越来越昏沉。一切都是长久预谋的,苏魔蛇的毒越来越厉害了。她无需下毒,因为她本身就是毒,润物细无声的施毒过程贯穿于每一次温柔触摸每一次呵气如兰。她今天仍旧用一袭宽大的碧绿绸子包裹着自己美妙的躯体,浓郁厚重的绿色,在水分子过多的空气里缓缓移动,几乎洇出了一个个碧绿的影子。多么梦幻的美丽?

再次苏醒,这个世界已不是她的世界。妖兽也不是那群曾对她谄媚讨好的妖兽。月华啊,若是你也再次醒来了,你可会重新看到对你毕恭毕敬的人类?刚苏醒的她曾有过一腔热血,想要弥补想要挽回想要重新开始。可是时间越长她就越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一部重生追爱曲还未奏响便终结,这无聊的独角戏,也可以落幕了。重夜看着张狂的霖和甜魅的苏魔蛇,细微的勾了勾唇,冷淡又死寂。

萧落波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苍茫大山的边缘地界,想来云绯烟也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可以将她直接送到隆安京城。雪鸾没有跟她在一起,在她抱着必死的信念进入苍茫大山的时候,强行制止并赶走了送她一程又一程,又试图陪她一起去找妖王的鸟儿。现在,她稍微辨识了一下方向,便踏上了归程。

心情很复杂,复杂的说不出。她总感觉她周围的人都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她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想的太多,心里却有一道声音在召唤她。红莲池,曾经萧家祭祀的圣地,现在归了女帝。据说,当初女神的长剑就落在那里。可是这么长时间了,红莲依旧是红莲,除了开的格外绚烂,也没什么神奇的地方。那里竟然有神器?

她活动了一□体,不算很吃惊的发现自己行动自如。或许是担心对她孱弱**的附加伤害,重夜没有封印她的能力,而是将禁制设在了整个山洞,只要身处其间,就绝对无法随意运功,可是离开了就没啥影响。

身形如风,百里不过过隙,可是约过了不出一个钟点,她便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她感受到了一个熟悉,却格外冷冽的气息。

“萧落雪?”萧落波打量着一片紫光烘托出的美艳人影,她没什么变化,只是愈发的消瘦。“我以为决战的时候,你会号召整个天下的人来围观。”

“我原本这样想。”萧落雪冷淡的摘掉了束发的簪子,泼墨青丝陡然散下:“可是我的耐心耗尽了。原本想让你死而无憾,可你的麻烦事总是处理不完。”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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