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为人滴水不漏,见陆茵这么说只是笑道:“既然你没有觉得怎样,那也没什么,我不过是多提醒一句,你自己当心就是了。”
陆茵的汤勺含在了嘴里,不知所措。要怎么当心?她其实并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喜欢这个职位,这无关工作内容,其他现金与贸易跟她的专业更相符,况且她在这里已经半年了,对于TAB在这一块的流程已经清楚了,与同事相处得也不错。
可是,她就是想离梁傲伦近一点。
这是一个节骨眼,半年前梁傲伦在迎接Gupta的酒会上曾经邀请过她去他家住。但是最终由于这半年来他自己的空中飞人状态而不了了之。
但是现在他们都即将由动荡转为安稳——她将要确定最终的岗位和部门,他的私人银行部也已经趋于成熟,在TAB所有的市场中以第二快的速度收支平衡了。
她是觉得,时机比过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成熟。
Iris已经开始逐个找陆茵他们五个人谈话,了解大家的意向以便为大家的定岗做安排——当然,说是这么说,基本上HR的作用只是一个办手续而已,倘若自己跟部门没有说好,HR的话各个牛哄哄的业务部门老大们怎么会听?
Iris原以为跟陆茵的谈话最是轻松,不过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就完事了——也难怪她这么想,现金与贸易部就是TAB大热的部门,又赚钱又有话语权,何况大中华区老板的缘故,是全然没有想到陆茵竟然会说她希望定岗到私人银行部。
Iris睁大眼睛,即便她竭力维持着HR应有的素养,仍然掩不住一声惊呼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陆茵觉得自己没法回答,难道她要说因为爱情?
她只好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个人兴趣的问题,说到最后都觉得无法自圆其说——本来就是,私人银行于她来说,一来专业不对口,二来老板现在不得势,三来没有经验,四来她的资历去了捞不到好头衔,她是疯了呢还是疯了呢还是疯了呢,一意孤行要去私人银行部?
Iris眨了眨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道:“你知道VincentShao已经通知了HR给你预留了Headcount吗?”
“啊?”陆茵显然也没有想到,她知道自己在现金与贸易部表现得不错,可是邵翌文……难道不是看了她就有气的那种吗?怎么会给她留headcount呢?
“所以,你还是坚持去放弃这个offer去私人银行部吗?”Iris心中飞速盘算着陆茵做出这个选择后她的利弊。
“我……”她定了定神,她一向觉得自己优点不多,但是有决心是数得上的一个。一件事如果说要做,一条路如果说要走,就绝不存在半途而废。
“我要去,我觉得这是我的兴趣所在。”陆茵微笑着看着Iris说,但是她能感觉得到自己嘴唇的颤抖。
“好,我们HR对于定岗的安排当然还是以本人的意愿为主,我会去跟私人银行部那边Allen接洽的,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Iris十分职业地做了结束语,因为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她心中已经打算好了,陆茵这个傻瓜不留现金与贸易部也好,这样的话芭比就可以进去了,本来芭比也想去她正发愁怎么才能找到solid的理由去说服Vincent呢,毕竟她已经收了芭比送的兰蔻套盒。
Iris走后,陆茵的心里也像是风雨交加,上下飘摇。这到底怎么回事啊?Vincent会给她留headcount?
她在总行历练了一年多,自然知道老板亲自留headcount的可贵,基本就是向外宣告,这是我的人了,别人使唤起来要有点眼色啊!
可是……Vincent不是……一向跟她有仇么?直到昨天,她在电梯间遇到邵翌文,还没来得及狗腿子一把,人家邵就横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用气场占领了整个电梯。陆茵觉得自己是个烧饼——死命贴在电梯轿厢的壁上,到了一楼邵翌文出去了之后陆茵花了半分钟来检讨自己到底又是哪里做得惹了老板不高兴,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长得不够好,除此之外哭死也想不到了。
***
调动工作这种事,想进热门的部门难,想从热门的部门出来可是分分钟就能办妥的事——想进去的人多了。
最终公布定岗去向的时候,私底下又请芭比吃了餐饭,以弥补那个兰蔻的套盒——她实在是尽力了,问题是Vincent那个人脾气坏极了,饶是Iris把芭比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只是冷笑了一声道:“我们部门headcount紧张,来的都要能做事,你也是有经验的HR了,难道不知道我们部门忙得很实在没精力再去培养新人吗?倒是这么久了也没帮我招一个合适的人来,总是说要业务部门支持HR的工作,HR难道不应该支持业务部门的工作?”
Iris被他哽得一口气上不来,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有道理,当初陆茵过来轮岗,虽然是帮他的忙,但是也是帮HR的忙——更加丰富管培的项目,为企业未来人才的培养做了贡献。
Iris一面往口中塞一块牛油果一面对芭比道:“哎,这事真是要怪就怪Yina,本来Vincent对管培的印象挺好的,对这个项目也很支持,不然的话她能去现金与贸易部轮岗?结果呢,人家老板给了offer,她牛气哄哄地拒了,你说Vincent脸上能过得去?倒还害得我也挨了一顿骂,你这事就不说了,我看明年能不能有人去得成他的部门都悬。”
芭比咬紧了嘴唇,半晌才漏出一丝冷笑道:“呵,我跟陆茵从一进来就不对付,她简直处处跟我过不去,我真是没法再忍了,有时候恨不得辞职不在TAB干了。”;
“你要是为了这个辞职,不知道谁偷着高兴呢?”Iris想是吃完了,双手交叠托着下巴,指点道:“在这个圈子,你讨厌谁不是你走,而是想办法让那个人走。”
“我倒是想把她弄走,可是人家在几个老板面前都是红人,怎么会走?”芭比狠狠地把手中的玻璃杯敲在桌上。
“你就没有想想,为什么这些老板都喜欢她?论毕业的学校,Yina不如你,论相貌家世,更不如你,英文也没你流利,为什么Allen和Vincent都喜欢她?你想过没有,这两个老板的共同点是什么?”Iris的表情高深莫测,倒叫芭比踌躇起来。
“共同点?”这两个人能有什么共同点,国籍不一样,梁傲伦是澳籍华人,而邵翌文是北京人。其余的实在想不出什么共同点,业务方向不一样,一个对公一个对私;年龄也不一样,一个34,一个32;平时为人也不一样,梁傲伦优雅迷人,从来不骂人,邵翌文冷若冰霜,对谁都没个好脸色,芭比艰难地挣扎一番后道:“我觉得,除了他们两个都是男人之外,实在找不到共同点。”
Iris双掌一拍,笑道:“你恰恰getthepoint,就是因为他们都是男人。”她的目光闪烁,芭比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在TAB待了快两年,这个觉悟是有的,不由得惊讶得合不拢嘴:“你说真的?Yina跟他们——”
Iris不置可否道:“这个么,你想不到吗?不然凭Yina的资质,为什么能在两个部门都得到赏识?”
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把绯闻的种子埋在别人的心里。
绯闻这种东西,永远是为了需要的人而存在的。
芭比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接下来都没吃什么,一直都在放空状态。
却说梁傲伦得知陆茵放弃了现金与贸易部的offer后,头一次对她发了脾气。
“你为什么会这么任性?Yina,你知道这样对你意味着什么吗?”两人是在电话里说起这件事的,电话的距离也没有将他语气中的生气降低一分。
陆茵真是觉得又委屈又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这么任性?好,爱他就是这么任性,他不知道吗?反而来问她?
无话可说。
呵,只能硬邦邦回道:“如果你认为我是想在你这里是想依赖你,那好,我认了,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