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幽听罢,无奈轻叹一口气,似乎有些埋怨他不早透口风,“哥哥觉得,安沁公主的身份,还不至于让小妹吃惊吗?”
“安沁公主、荣宁公主,都早是过往了,我早都忘了,自然不需话下。”绒幻轻笑一声,轻松无碍道。
这样看上去,轻幽不觉想起多年以前,与夙雪的一次说话,还记得那时,向夙雪那样性子的人竟能松口去称赞这位安沁公主,那时她还觉得好奇诧异,可是如今自己看上去,果真,配得上夙雪的每一字句。
再看这面前的夫妻二人,说话对视一目,那样温柔平淡,实在好不令人羡慕。
汪斐龄片刻目光从绒幻身上移开,笑对轻幽道:“说着也都是前朝公主了,如今自然没有随意招摇的理,何况于我,她不过是这是上属于我的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公主之尊,身份之云,又岂会重要?阄”
一句话,解释的那样明白,在他心里,她只是个女人,只是那个他视若瑰宝的女人,这一切,与她前朝公主的身份无关,故此如今亦不在乎这个女子可能会带给他的一切厄运与未知,这样的感情,平淡,动容。
轻幽心中想到自己,却不禁又是艳羡又是酸涩,恍惚说道:“话是这话,理亦是这理,只是哥哥还该早说,如此我竟只剩吃惊的份儿了。”
“不怪他,”只见绒幻灿若朝霞的一笑,美得实在俏皮之中又带那么些的温文,“从幼时到了宋国,那时当今皇帝还是太子,我便是在当时的太子府中长大。那时起我就再不是公主了,想来已经多少年了,若非时而忆起姐姐,我只怕早忘了这世上还曾有一位公主,早忘了南越朝的最后一位公主,封号安沁。哦”
说这番话时,她神色十分的悠然,全然只是像在叙述旁人的故事一般,毫无波澜。
正说在这里,却见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家奴,径直到了面前屈膝先行了礼,随即便道:“大人,宫里来人传召,圣上知道大人回都,宣大人纯德宫觐见。”
听了这话,只见商绒幻蹙了蹙眉,眸光中看不懂是喜是忧还是一些撒娇之意,只是淡淡的撇出一句话来,“消息传的这样快。”
汪斐龄也不如何,只是抚了抚她的发丝,像是安抚一般,便笑着起身,“天子脚下,若是宫中消息慢了,那才是不对!”
说罢,转而对轻幽道:“宫中传唤,我须得先过去一趟,也不知耽搁多少时候,你只跟着幻儿就是。”
轻幽低眉轻笑,“哥哥放心,小妹也不是三岁孩子了。”
如是这般,汪斐龄又将绒幻叫到一边嘱咐了两句,方才匆匆起行往安宁帝宫中去了,未免耽搁,竟是连朝服都未换上,只着了一身便装,也不顾忌。
“轻幽,”待他走后,绒幻依旧遣走了家奴,后花园中不过这两个姑娘罢了,她轻灵的唤了轻幽一句,等她看向自己,方才问道:“我这样叫你可好?”
轻幽笑道:“随嫂子的意,甚好。”
绒幻见此,笑意更深了一层,又执起茶壶,为两人各自添了一杯茶,时而说道:“你不知道,当年听说七哥娶了亲,我还在纳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方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娶了,虽说你的名声在外,也是响彻了云霄的,可我还总是不放心,生怕你是徒有虚名,配不上他的。”
轻幽心里一酸,不知该做如何的表现,思忖片刻问道:“嫂子可否容我问一句,哥哥说的,他对我与夜栩之间的事情也还算清楚,今见嫂子说话如此直白,难道竟是不知荣王府中这些年的变数?”
她淡淡一笑,从容不迫道:“我知道,亦是一清二楚。”顿了顿,不等轻幽接着问,便接着道:“我这样说,绝无让你伤心之意,只是你要明白,我对七哥、对北夏的感情,即便那是灭我家国的王朝,即便他是帝王最宠的皇子,即便他毫不留情的让他父皇将我送到了宋国,但是我心里依然感激他,依然将那里当做对我来说最亲切的地方。我生在盛京,那是就我的故里,如今见你更多是种亲切,很难叫我不去提那些故人,更何况……”她拉长了语气,半晌狡黠一笑,“我相信,你们总会在一起的。”
轻幽怔了一怔,继而竟失笑出声,那笑意之中包含了辛酸与无奈,问道:“你因何如此确定?”
她眉目一耸,故作出一番无可奈何,说出的话也是那般的不可思议,“七哥对我不仁不义,却不意味着他对每个女子均是如此,他的性格,一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对天下如是,对你亦如是,不然,他早就会对天下说荣王妃已死,而不是吃斋念佛,暂住佛门了。”
“那你姐姐呢?”说话到此,直呼你我,轻幽早放下了‘嫂子’的那一层关系,只是这样平常的与她对话。
或许是有些惊讶,在轻幽问及商柔盏之后,绒幻竟是不住颔首,笑道:“果然是七哥看上的女人,不等我问姐姐,你竟然能直接与我提她。”
她无奈的苦笑,怅惘道:“终是没什么可避的,当年我尚在盛京时,她是太子妃,他是荣王殿下,什么家宴朝宴,总也少不得相见,早在成婚那日我就知道他心里有人,后来几日功夫,也知道了那人便是前朝荣宁公主,当朝太子妃,那又能如何呢?难道我还能避到天边去不成?”
听罢,绒幻也不觉一笑,说话之间,眉目间又多几分温和,少了一些俏皮,“七哥对姐姐,说到底也是错误,只是这一个错误成就了一些人,也毁了一些人。”
“成就了一些人?……也毁了一些人?”她细细思量,却到底没有头绪,终究,有太多太多的过往,自己都是不了解的。
“说不得,说不清,像我是被成就的,若非他心里当时有姐姐,也不会留下的是荣宁公主,到宋国来的是安沁公主,那么其后,我也不可能遇到斐龄,至于被毁的……数不胜数。”她的容色渐渐轻稳,忆怀这些之时,轻幽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曾与斐龄说过,若不是因为他们的感情,若不是对于姐姐,四哥也有同样深的情爱,或者即便今日北夏有梁孝王之乱,也不会在他们兄弟之间也分出个三帮五派来对峙。”
“他们爱的……有多深呢?”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在想些什么,这个问题,即便当年在她和他很好的时候她都不曾问过自己的夫君,可今日,听着安沁公主的第三方的叙述,她突然很想知道,在旁观者眼里,夜栩与商柔盏之间的情,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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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算不得深,算不得浅。”意料之外的答案,她说的却是这样安稳,“我想那三年,除了为复仇的韬光养晦之外,他做的更重要的事,便是尽己所能的放下姐姐,把她流放出自己的心里。”
“你可知道,当年商柔盏为何会嫁给夜栈?”这个疑惑,多年间若有若无的存在于她的心里,总让她很好奇,却是夜栩都不能给她一个答案。
不想,商绒幻却说得很是平常。
“很简单的原因,当年七哥正与我们交战,北夏宫中政变,前线粮草告急,夜栈带姐姐到了粮仓,只说了一句。”她淡淡的说,似乎亦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千金粮草是留是焚,只看公主是否甘心变作太子妃。”
原来,那个总是对她言辞相逼的女子,当年竟是这样的情况下才不得不委身他人,只为了换他行军顺利安好。
而他,却无论如何都不再原谅她,都要忘了她。
“夜栩若是今日知道,或许会后悔娶我进府罢……”想着说着,心里竟不觉一阵心酸浓郁。
泪水,仿佛已经要从眼眶中倾巢而出。
商绒幻见此,只是微微一笑,安之若素道:“他知道。”
“知道?!”听到这几个字,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七哥是知道的。”她轻轻颔首,娓娓道来,“他闭门不出的第二年,我曾与斐龄同回过盛京,自从姐姐成婚之后,那还是我唯一一次回去,就落住在英王府中,你知道七哥、九哥走得近,在英王府见了七哥,闲聊之时,我告诉过他的。”说到这,她有意的看了看轻幽的神情目光,顿了片刻方道:“他的反应,也不过是微微一笑而已,片刻只云,‘俱往矣’。”
“俱往矣……”轻幽轻轻一喃,嘴角苦涩一勾,“他心里,终世不变的,只有弄权罢。”
她笑着摇头,分明不赞同她的话,“可是那年,算算是长安之战后的第三年,很巧很巧,仍是三年,他亲自到了临安,亦是在这里,琳琅满目的辛夷花开得正好,终究也是为寻你而来,我干干脆脆的问他,那位荣王妃在他心里的分量,问他若是此生再不见,他要如何。”她看着轻幽的神情,避讳之中,掩不掉那么些的希冀,“他却说,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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