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内监宣读皇帝册封诏书,苏琉璃盛装跪在宋嫔身后,魏御女等跪在她后面,太监宣读完,宋嫔已成为德妃,授金册、金印,苏琉璃已是充容,嫔位授金册,余者魏御女,已是常在,余等无金册、金印。
然后,一干人等朝帝后行大礼,苏琉璃垂头,直觉一道热热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伏在地上的双手,攥紧拳头,她不敢抬头,怕一抬头,什么都可以伪装,但眼睛瞒不了人,她只要看那人一眼,便会泄露心底恨意,苏琉璃垂着眼帘,一排蝶翼般的睫毛遮挡她眼底的怨毒。
众妃嫔投射过来嫉妒的目光,这目光基本是投在苏琉璃身上的,宋嫔此次小产,大伤元气,日后生子无望,已剔除争宠之列,一个女人不能孕育子嗣,已失宠,皇帝不过念及旧情,给她一个妃的位份,不会浪费心思在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女人身上。
皇帝紧接着又一道恩旨下来,凡嫔以上的皆可归宁,出宫省亲,嫔位以后的妃子们兴奋得什么似的,有的妃子进宫有些年头,从未归母家省亲,这样的恩典多少年有一回,享受这一待遇的妃子,接到圣旨,便开始准备回家的穿戴,给家人的礼物,一班低位的妃嫔只有干眼热的份。
敏秀宫西偏殿里最高兴的要数金钗,自接到圣旨一刻起,开始忙活打点东西,回家拿的衣裳,苏琉璃看她脚不沾地,道;“共总回去一日,不用带太多东西。”
明日即回苏府,对苏琉璃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桑春和许顺是赵曜的心腹,出宫省亲决计不能带二人去,小六子目前看,不是能做出背主的行为,想好,遂命小顺子招呼许顺上来,对许顺和桑春道;“本宫这次出宫省亲,不能带太多人去,以免动静太大,你二人留下看家,桑春一向谨慎,年下注意烛火,许公公连日辛苦,趁着节下歇息两日,本宫出宫自有侍卫,不消担心。”
苏琉璃不能连小六子留下,那样就太明显了,赵曜精明,看透这一层,日后自己行动更加不便。
自宫里的太监传圣上旨意到苏府,苏老爷和夫人得知女儿升了嫔位,又蒙圣恩归宁,高兴得一宿没睡,苏夫人慌忙命人打扫小姐住的院子,里外全部换上新的,屋里的摆设也把压箱底的东西悉数拿出来,苏府内,忙得人仰马翻,苏夫人埋怨苏老爷,“老爷在朝中一点信没听见,临时现抱佛脚,准备不齐整,我儿现在是娘娘,怎么也要过得去才行。”
“要是忙不过来,出去顾些人手,娘娘回府准备的菜肴,把福泰楼大厨子请到家里来,说娘娘回母家省亲,他们还不是乐不得侍候。”
苏老爷高兴得直搓手,“没想到琉璃我儿竟然这样争气,先头病了一场,回宫这才多久,一个秀女直接升上嫔位,皇上多大的恩宠,看看同届秀女,连高皇亲家的姑娘都只封了个三品婕妤而已,这次也没见皇上丝毫恩典。”
苏老爷得意,还是自家女儿争气,看自家夫人从心里喜爱起来,夫人年轻时出了名的美貌,生下的女儿,艳压群芳,笑得合不拢嘴,“这都是夫人的功劳。”
几个得宠小妾在旁,心里不是滋味,夫人有皇妃女儿依仗,日后,更加磋磨一干妾室,老爷这两日连着歇在夫人屋里,连最宠爱的四姨奶屋里都不去。
苏琉璃收拾妥当,年初四这日,苏琉璃乘着鎏金华盖马车,前头依仗开路,宫女太监簇拥着离开皇宫,一路迤逦往京城西的苏府而来。
苏府几个小厮,跑出一里地朝皇宫方向张望,看见自家小姐的车架,立刻飞跑回去禀报。
苏老爷和夫人慌得互相搀扶着去苏府二门迎接,苏琉璃撩起车帘,看眼前苏府大门顿开,苏琉璃车架直接驶入苏府,撵车停下,苏琉璃搭着金钗的手下御撵,看眼前跪着黑压压的人群,父母打头跪着,父亲洪亮的声音道;“臣等恭迎娘娘。”
苏琉璃快走几步搀扶起父母,“不用多礼。”
扶着母亲花厅叙话,苏夫人抹着眼泪,絮絮道:“儿呀!自上次分别,以为再也见不到女儿,没想到母女还有相见的一日。”
苏老爷咳了一声,“女儿回家,是高兴的事,妇道人家总哭哭啼啼的。”
苏夫人忙擦干眼泪,一家人进花厅,苏琉璃请苏老爷和夫人上座受礼,苏老爷和夫人推辞不过,只好勉强受了苏琉璃一拜,苏老爷忙让夫人扶起女儿,请娘娘上座。
众人刚落座,就听帷幔后一个娇滴滴的声,“我要见皇妃姐姐。”苏夫人顿时面色微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