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大桥西侧有不少张着伞的摊贩,货摊上摆有刀、剪、钗环、首饰,零碎针头线脑等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骑马的、挑担的、赶毛驴运货的、推独轮车的。

苏琉璃被货摊上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吸引,有女儿家戴的头花、珠钗,她拿起一个珠串,戴在手腕,端详。

又眼睛一亮,一件翡翠貔貅挂件,晶莹剔透,绿油油的,煞是喜人,她伸手去抓那挂件,指尖将碰到,一只修剪整齐戴着碧玉扳指的大手,把翡翠貔貅抓在手掌,“东家,这挂件多少钱,我要了。”

“这位公子,那是我家少爷先看中的。”金钗扬起小脸,蛮横地道。

“你家少爷先看见,我还说我家公子昨日就看中了。”说话的是个小厮。

苏琉璃侧头,是方才饭馆争桌子的年轻公子,往旁一站,不发一言,颇有气势,苏琉璃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转动,谄笑,“幸会,我家下小厮无礼,公子莫怪。”

朝金钗压着嗓音呵斥,“没有规矩,这般眼浅,公子先拿到手,东西就是这位公子的。”

那年轻公子吩咐小厮付钱,转头,把握拳的手伸向苏琉璃,;轻轻舒展,“这件东西我送姑娘如何?”

苏琉璃尽管喜欢,还是摇摇头,“我不能夺人之美,公子喜欢自己留着吧!”

“送姑娘不收,那就算我卖给姑娘。”

货摊上灯火,照见他面堂微黑,五官英俊,苏琉璃可断定此人非纨绔子弟。

小六子给银子,金钗把东西接过,苏琉璃福一福,告辞走了。

苏琉璃三人沿河边,上石桥,站在桥中央看河船,运河上管笛声萧,细细袅袅,夜风习习,歌女婉转低吟,随着河水飘送来,河上一派迤逦风光。

苏琉璃几个看了一会,恋恋回转,不敢耽搁时候长了,万一有事,吴安一个人,不能应付。

苏琉璃下桥来,走到转弯时,无意间回头,借着河上通亮的灯火,看见几个人影,像是方才那几个人,苏琉璃小声对小六子和金钗道;“有人跟踪我们,把他们甩掉,附近哪里最热闹?”

小六子耳语道:“这一带鼓楼天桥有唱戏的,哪里热闹人多。”

小六子引着二人,往京城鼓楼一带,这一带晚间上灯时,最繁华热闹,说书的、唱戏的、杂耍班子,几个人竟往人多的地方钻,钻来钻去,苏琉璃往身后望望,没了那几个人的身影,叫了一辆车,上车回去。

马车离开鼓楼街,上了官道,车多行人多,马车不紧不慢行进,苏琉璃把后车窗帘掀起一线缝隙,鼓楼上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看见那年轻公子站在亮处,东张西望,苏琉璃撂下纱帘,兀自笑了。

三人回到恩禄寺正街,街上行人渐稀少,三人站在恩禄寺西墙胡同口,看左近无人,闪身溜进胡同,西墙洞口的木板小门朝外面,涂画成墙砖模样,跟四周颜色相同,不仔细辨认,粗粗一看,看不出破绽。

苏琉璃做了小小的记号,轻轻叩了几下,门从里面打开,吴安才声道;“奴才等有时候了,小主才回来。”

苏琉璃爬过去,站起身,掸去衣裳上的土,“家里没事吧!”

“没事,小主。”

苏琉璃几个回屋,小六子跟吴安讲述今晚遭遇,自鸣得意地道;“想跟踪小主,门都没有,甩他到姥姥家。”

苏琉璃道:“今晚侥幸脱身,万一出了岔子,让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小六子,你这阵子也别出去了。”

过几日,倒也无事,小六子隔长不短的出去一趟,弄些吃食回来,每次出去都非常谨慎,买了东西不敢耽搁,确定却是无人跟踪,趁人不备,溜进胡同,吴安在里面接着。

这日,末伏天,闷热难耐,苏琉璃捧着冰碗吃,一个小尼领着一位妇人,丫鬟扶着,进了小院,来到门前,“宝林小主,苏夫人来给小主请安。”

金钗喜道;“夫人来了。”急忙迎了出去,苏宝林就知道苏府来人,是自己这世的母亲。

苏夫人由两个丫鬟搀扶进来,“臣妾给宝林小主请安。”

苏琉璃看进门的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太太,徐娘半老,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她记忆有些模糊,这个中年妇人就是原身的母亲,忙上前扶着,“母亲不用多礼,这是宫外,俗礼免了。”

苏琉璃拉母亲坐在炕上,跪下行礼,“女儿拜见母亲。”苏夫人疼爱地伸手扶起她。

金钗走上前拜见,“奴婢给夫人磕头。”

苏琉璃命小六子道;“把井水里湃着的果子给夫人拿来。”又拿起炕上的纨扇替苏夫人扇风,

苏夫人上下打量站在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儿,“儿呀!你的病好了吗?”

苏琉璃闪眼,垂头,怯怯小声道,“时好时坏,头几日身上的红点子消了,过几日又复发。”

“你被送出宫,你爹当日就得了信,气得什么似的,我要来看你,你爹拦着不让,你爹怪我没教养好你,说你不成器,有财有貌,差啥不受宠,让人挤兑。”

苏琉璃站在炕沿边,一脸委屈,“母亲,女儿不中用,连累娘亲被父亲责骂,都是女儿不好。”

苏夫人咳声,蹙眉责问金钗,“你这丫头,进宫前我是怎样嘱咐你的,小姐刚入宫半年,就染上恶疾遣送出宫,你这死丫头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金钗吓得咕咚跪下,“奴婢该死,没侍候好小主。”

“母亲,这丫头照顾女儿尽心,女儿染病也是没法子的事。”苏琉璃转头,朝金钗眨眨眼,“出去,别在这里惹夫人不高兴。”

金钗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苏夫人看眼屋里的吴安、小六子,苏琉璃明白,道;“你们去门口看着人,我跟夫人说几句话,别让人打扰。”把吴安和小六子支出去,苏夫人带来的丫鬟一并退下去,母女好说话。

房门关上,苏夫人愁眉不展,叹气,“儿呀!你父亲那日得知你出宫,在家里暴跳如雷,说糟蹋银子事小,等你一年半载养好病回宫,皇上早就把你忘到脑后,何谈宠爱,为苏家争脸。”

苏琉璃看苏夫人心疼女儿的样子,遂小心试探道;“母亲,女儿进宫后,才知道我等之人乃井底之蛙,皇上三宫六院,妃嫔各个貌比天仙,论家世、才貌,女儿相形见绌,女儿回宫也是给人垫脚,又何苦拼着性命去争,女儿愿意留在寺庙里,镇日吃斋念佛,保佑父母身体康泰。”

苏夫人嗔道:“儿呀,你竟说傻话,你怎么能在寺庙里呆一辈子,就是你愿意,你爹他也不答应。”

“你爹说了,等你病好回宫,若能给苏家争脸,自然好,如若是你败下阵,还有你妹妹,你妹妹过年及笈,你爹说了,三年一次选秀,过一二年,送你妹妹进宫。”

苏夫人愤愤地,“你是没看见,那贱人有多得意,老爷花钱请师傅教习你妹妹琴棋书画女红,花大价钱请了宫里的嬷嬷,教习宫里的规矩,把那贱人母女捧上了天。”

苏夫人生下女儿,便没在生养,苏老爷借口抬进几房妾,苏夫人嘴里说的贱人是夫人房中的丫鬟唤作阑香,苏夫人怀孕期间收房。

阑香肚皮争气,一年便生下儿子,苏琉璃的异母弟弟,苏家庶长子苏贵宝,养在夫人房中,阑香母凭子贵,抬了姨娘,深得苏老爷喜爱,她这个妹妹苏琉珠就是这澜香姨娘生的。

“那贱人表面对我恭敬,骨子里目中无人,仗着你父亲护着,你这一出事,那贱人得了意,在我面前寻常应景而已,哪有什么真心,真是狼心狗肺,当初看她本分老实,谨小慎微,我才抬举她,谁知道是白眼狼,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还想跟我比肩,府里那几个妖精也镇日不省心。”

苏夫人当着女儿诉苦,她在苏家的日子不遂心,小妾得宠嚣张,庶子顽劣,庶女心大。

苏琉璃劝道;“母亲,小妾再大,能越过您去,母亲平常少理她们,母亲是正室,凭她们怎么闹,在母亲面前,还不是规规矩矩,不敢逾礼,宝弟还小,母亲对他好,大了他自然明白,小孩子谁养跟谁亲。”

苏夫人经女儿这么一说,点头,“这倒是,她儿子在我手里,她不能不顾忌,就那几个小妾,掀不起多大波澜。”

苏琉璃暗想,母亲乃当家主母,地位稳固,庶长子养在夫人名下,几房小妾翻不出天来,那个丫鬟出身的澜香姨娘,不过平常多得父亲去屋里几回,色衰爱弛。

果然,她母亲又道:“你父亲又纳了个小妾,往她屋里去的时候少了,这男人靠不住,还是钱财牢靠。”

又小声道:“娘跟你说,娘体己钱存下不少,都给你留着,你以后回宫也好,不回宫也好,有银子傍身,谁人不靠,一辈子吃穿不愁。”

苏琉璃感动,这世的娘,心疼自己,于是拉着她母亲的手,撒娇,“娘,女儿的嫁妆都花不完,体己钱母亲自己留着花,别总惦记女儿。”

苏夫人拍拍她的手,“我就你这么一个亲骨肉,等我死了,这些东西不给你给谁,宝哥长大不知什么样?”

苏琉璃依偎在母亲身边,蹭蹭,“娘,您对女儿最好!”

苏夫人想起,坐正身子,道:“琉璃,你父亲让我带话给你,说找了一位名医,明儿带来给你瞧病,这个大夫医好不少疑难杂症,绰号叫赛华佗。”

苏琉璃头大,好容易出宫,打死不回去,当然,这话不能跟她母亲说。

母亲前脚一走,苏琉璃在地上直打转,金钗哭丧着脸,“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蒋政说过,苏琉璃身上的红点,若不用解药,不出十日,自行消退,果真半月后,症状彻底消失,别说是名医,就是普通江湖郎中来了,一看她光滑如脂的肌肤,不就露馅了。

苏琉璃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突然停下来,对金钗道:“你去太医院一趟,找蒋政,就说我身子有痒,让他速来。”

慈宁宫

赵曜一早下朝,便往慈宁宫里给太后请安。

孝敬太后看见皇帝进来,慈爱地笑着道;“皇上这么早下朝了。”又吩咐左右,“今天热,快侍候皇上宽衣,我们娘们说说话。”

赵曜行礼毕,一旁落座,笑着问,“母后近日身子可好?”

孝敬太后慈祥地笑着,“好,哀家镇日闲着,倒是皇上要注意身子,皇上龙体康泰,是万民之福。”

“母后身体健硕,儿子就放心了。”

众宫人看在眼里的是一幅母慈子孝温馨画面。

孝敬太后又道:“皇上,哀家这阵子听见风言风语,恩禄寺的女尼□□,不知是真是假?若真有此事,皇家体统何在?颜面何存?”

赵曜凤眸一抹冷戾,“母后放心,儿子也听说了,待儿子查实,恩禄寺里的人,除了皇妹德阳公主,一个不留,悉数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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