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兰发现白净的肌肤上成片的小红点,吓得忙穿上衣服,抓过窗台上的菱花小圆镜照,幸好脸上没长红点,她把衣衫扣子系严实,生恐有人看出来。
宫女患病,没资格传太医,患病的宫人,都是私下里弄土方子,吃点小药,若得了重疾患,总管太监知道,就要送宫里的寿安堂,寿安堂与外界隔绝,任由其自生自灭,里面住的大多是老弱病残,重病或患传染疾病的宫人,蕙兰想到哪里,浑身哆嗦。
她穿好衣衫,刚一推门,一头撞进来个人,原来是金钗,大声大气地问;“姐姐,你在屋里洗澡,怎么不叫妹妹给你搓背?”
蕙兰的心咕咚直跳,掩饰道;“我昨儿刚洗过了,天热,出一身汗,冲冲凉快。”
金钗盯着她项下,“姐姐,这大热天衣衫捂得这么严实,天快黑了,领口松松。”
说着,就要动手替她解领口盘扣,吓得蕙兰忙掩住怀,“我刚洗了澡,浑身发冷。”
说完,急忙端盆出去倒水,金钗瞅着她背影冷笑。
蕙兰和金钗住一个屋,金钗值夜,蕙兰晚间脱衣仔细看,出红点的地方比白日还多,不免着慌,次日,捡了早膳后主子去正殿,去找宫里的一个老嬷嬷。
这老嬷嬷一辈子呆在宫里,略通医术,常给宫女太监瞧病,宫女太监染病,如果不是什么大病,去内务府药局弄点药吃吃,靠自身抵抗力,宫女太监常年做活,又年轻,多半吃点药就好了。
老嬷嬷凑近她胸前,瞧了半天,道:“八成是起什么东西了,我这里有药膏你拿回去抹抹,上次有宫女吃东西过敏,抹几次就消了。”
蕙兰给她些银两,千恩万谢走了。
回到下处,趁着金钗在上头侍候,屋里没人,把浑身上下出红点的皮肤用药膏涂抹,一小盒药膏去了半盒,听见外面正殿嚷着要摆饭,主子该下来了,急忙穿好衣衫,去西偏殿侍候。
金钗心里有鬼,不敢靠前,怕主子眼尖发现,苏琉璃吃过午膳,嚷着热,命金钗和蕙兰打扇。
金钗浑身涂抹药膏,怕沾到外衣上,里面穿了一层小衣,三伏天,呆着不动都嫌热,寝殿里镇的冰块没了,吴安和小六子去内务府领冰块,还没回来,蕙兰和金钗一左一右站在主子身旁,用力摇扇,蕙兰不敢偷懒,怕被苏琉璃看穿,自从上次入了主子布下的局,她镇日里战战兢兢,明知道主人早晚对她下手,她度日如年,如今又添了病症,主子知道,她便死无葬身之地。
苏琉璃悠闲地品茗,一偏头,看见蕙兰,惊讶地问;“屋里有那么热吗?你怎么满脸淌汗。”
“蕙兰姐是穿多了吧?奴婢怎么不热?”金钗盯着她看。
蕙兰连热带紧张,汗珠子顺着脸颊流下,听主子一问,慌忙抽出绣帕,抹脸,“奴婢今儿不知怎么了。”
蕙兰尴尬地笑笑,苏琉璃左一眼右一眼上下打量她,把蕙兰看得心里直发毛,勉强挤出笑,“小主,奴婢有何不妥吗?”
苏琉璃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依我看,不会是有什么心事吧?是我这庙小容不下大佛?”
蕙兰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敢不敢的,你心里明白,起来吧!”苏琉璃唇边一抹冷笑。
蕙兰哆哆嗦嗦爬起身,卖力地摇扇。
次日一早起来,蕙兰揭开中衣查看,身上的红点不但没减少,涂抹药膏的地方,颜色变深。
苏琉璃吃完早膳过正殿,宋嫔自有身孕,跟前除了侍候的贴身宫人,其他人不得随意出入寝宫,对苏琉璃先前还戒备,怕苏琉璃夺宠,借她上位,发现苏琉璃心无城府,跟她一心,指望她提携。
宋嫔心里暗笑,这宫里就是亲姊妹也没有把皇帝推给别人的,皇帝三千嫔妃,算上宫女女官,璟帝后宫共总一万宫人,皇帝一天轮一个,轮二十年都轮不完,得宠的宫妃不过一个月一两次,皇帝年轻,勤于政务,不好女色,尤其这半年来,鲜少踏足后宫,璟帝的脾气秉性,连亲近的妃子都摸不透。
一个太监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娘娘,这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御膳房用鲜桂花做的桂花糕,皇后娘娘说送来给娘娘先尝尝,八月十五,御膳房还要做桂花酿,这个桂花糕跟往年的不一样,加了料。”
“放哪里吧!就说本宫谢皇后娘娘赏。”
张皇后现在不管有什么好东西,宋嫔都是头一份,就是两位贵妃都且靠后,苏琉璃暗想,张皇后真对宋嫔好,还是把她捧得高高的,再让她从高处摔下,只怕后者居多,张皇后做法,既博得贤惠大度名声,又为宋嫔招灾,后宫一干女人,各怀心思,难保有那么一两个因妒生恨。
苏琉璃看一眼宋嫔的肚子,宋嫔小腹尚不凸显,宋嫔喝太医院开的止吐的汤药,孕期反应减轻,精神头十足,抚摸小腹,看着桌案上堆着的人参、灵芝、燕窝,还有冬虫夏草等名贵中药材,面带得色,“太后皇上皇后镇日送东西过来,小库房都堆满了,妹妹若喜欢什么,尽管拿。”
“这是太后皇上爱重姐姐,姐姐的心意,妹妹领了,妹妹福薄,不敢领受。”
宋嫔入宫几年,宫里的龌蹉事,也有耳闻,但是人的通病,众星捧月,难免忘乎所以,苏琉璃隐隐不安,宋嫔不知收敛,得意过了头,削弱防备之心,离危险就近了。
苏琉璃借口回宫换件衣裳,走回寝殿,金钗和蕙兰看主子回来,忙端茶倒水,苏琉璃道:“出了一身汗,潮潮的,不舒服,拿一身干爽的衣衫我换上。”
金钗赶忙取一套凉快通透的衣裙,帮主子换上,苏琉璃换衣裳时,忍不住在玉颈上抓了几下,身子乱动,嚷着,“这么痒。”吩咐金钗,“帮我看看。”
金钗替主子脱下衣衫,突然,大声惊呼,“小……小主,小主身上全是红点子。”
蕙兰惊见,紧忙一手掩住领口,瞪眼,吓傻了。
“小主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起了一身红点子。”金钗带着哭腔道。
苏琉璃急忙走去穿衣镜前,短促,‘啊’一声,掩嘴,娇躯乱颤。
金钗跑出门,招呼小六子去回皇后娘娘,召御医来敏秀宫。
半个时辰后,蒋政带着女医来到敏秀宫西偏殿,苏宝林玉体有恙,御医是男人,不方便瞧看,蒋政吩咐女医近前细看。
女医官进寝殿,金钗撩起主子的衣襟,女医官看前胸后背都起了成片的红点,把看到的出去回蒋政。
蒋政隔着帘子,躬身道;“宝林小主,医官形容的病情,微臣心里大概有个谱,为准确断病,微臣冒犯,想看看小主的手臂。”
“蒋大人,病不避医,医者父母,但看无妨。”苏琉璃里面说道。
蒋政迈步入内,金钗早已把苏琉璃的手臂从帷幔里拿出来,金钗卷起一段衣袖,蒋政低头看视,点头,让金钗把手臂放回去。
一拱手,“回宝林小主,此病乃毒症,微臣怀疑小主宫里有人染病,传染给小主。”
蕙兰吓得差点跌倒,哆哆嗦嗦站在一旁,苏琉璃冷哼声,道:“金钗,请大人外殿喝茶,把宫里人叫进来,关上宫门,挨个查看,是那个可恶的奴才,成心害主子。”
吴安和小六子不明所以,听见里面苏琉璃口口声声说有人要害主子的话,唬得跑进去,也不避讳,当场脱下衣服。
苏琉璃早已掀起帷幔,扫眼两个太监白漂漂的光身子,忙闭眼,吴安和小六子身下空无一物,没有男人的玩意。
金钗看一眼,羞红脸,背身,赶紧道:“快穿上,脱衣裳这么快。”
苏琉璃朝金钗递了个眼色,金钗对正穿衣裳的吴安和小六子道;“你们俩先去外间,不许偷看。”
小六子脱了干系,方有心调笑,“金钗姐,我们就是看了,也是白看,有这个心,没那个家伙。”
金钗佯怒,推二人出去。
遂自行脱去外衣,通身仅剩红肚兜和亵裤,露出两个嫩藕似的膀子,又把肚兜撩起,让苏琉璃看。
红脸问:“小主,还要脱吗?”
苏琉璃暗笑,摆手,“算了,不用再看了。”
说罢,把目光转向蕙兰,蕙兰眼神躲闪,不敢跟她对视,迟迟不肯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