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上落下的外衫,衣上还留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清清淡淡的香味,有点类似山中木槿,仔细一闻又根本不像,不过,煞是好闻。
这气息…隐隐还有些熟悉,脑子转一圈,她又着实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乔慕微愣神,眨眼间,那人倾长的身子已立在眼前。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问。
慕君年伸手,替她理了理外衫,紧了紧手中衣角,语气有点恼:“本宫不来,你还打算继续被人观赏?”
乔慕:“…”身子微侧,那头,轻风已悄身退下。
抿了下唇,虽然这事有点尴尬,但她其实不怎么在意的,反驳道:“什么叫做观赏?这么远的距离,我在水里呆着,能看到什么?”
“再说了,我哪知道大晚上的还会有人来后山”
“瞧你这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沐浴被围观的是你呢,我自己都没你这般惊诈,你有什么好恼的”
她不满的嘀咕着,慕君年真是没气出了,‘咳…’重重的咳了几声。
乔慕直视他:“慕君年,你受伤了就在窟内好好呆着,没事老四处蹦跶做什么?”
‘噗’,他身形微颤,喉咙间涌上一阵腥意。呛得很急,没忍住,喷了不少在她衣上,眨眼便融入衣色,若不是他唇角殷红的残血还在,都让人以为这是错觉。
乔慕心急,连忙搀上他。
“慕君年,你…”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人,伤成这样还到处乱走什么?
伸手,意图给他探脉,那人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的试探,转手搭在她肩头:“扶本宫回去”
乔慕摸了下鼻子:“哼…还知道要人扶,有本事自己走来怎么没种自己走回去?”
慕君年眉角微紧,斜着她,内心风起云涌表面还得装淡定,低哼:“没心没肺”
一整日遭遇这么多事。乔慕是真累到了极点,之前要不是脏了满身,她肯定早就躺榻上睡大觉去了,哪有这闲功夫来假月湖沐浴。
分岔路口,一条路是通往主殿,另一小道则是通往半山腰。
搀着他这走这么远,几乎承着他整个人的重量,加上之前背他,这腰还酸着呢。
眼下真是一步都不想走了,她侧目对他道:“慕君年,你说你刚刚怎么不把轻风留下,让他背你多好…”
“现在、要不你干脆再放个信号,让下属接你回主殿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脚步不停,搭她肩头的手也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打算,径步直接选了半山腰这条道。
乔慕郁闷:“慕君年,你不回主殿休息吗?”
他沉音道:“你不是走不动了?比起主殿,半山腰不是更近?”
她看了眼主殿方向,路虽是平的,却要饶好几个弯,的确是更远。
“你住半山腰我住哪?”她郁闷的哼着:“让你放个信号这么难吗?”
慕君年沉声:“你这女人,能不能带点脑子”
“放信号?你是想让整个窟的下属都知道他们的宫主受了重伤么?”
“一窟之主受伤,全窟上下必然会出乱子,就好比三年前,前宫主走得突然,本宫若不及时顶上,让窟民知道他们的宫主死了,你觉得万毒窟如今还能这般详和?”
不等她应,他又道:“所以,本宫现在非但不能去主殿,受伤这事还必须保密”
“为今只有你知道,这事,你必须得给本宫捂好了”
他说得十分认真,乔慕想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慕君年虽然顶了她的位置,但他如今可是窟民们的信仰,若是他受伤的事被外人知道,不出乱子才怪。
她突然有点明白为何之前在主殿时这人眨眼又跟个没事人一样,搞半天原来他是在死撑,就怕被人知道他受伤。
这么一想,她有点小内疚。
他明明是为救自己而伤的,她却还以为他在整她。
略微内疚的看着他:“所以、你大晚上的到后山找我,也是为了警告我这事吧…”
慕君年微愣,暗想这女人的脑回路还真不是般的清奇。
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摆出副理所应当的嘴脸:“你说呢?”
乔慕闭嘴了。
调整了一下姿势,搀着他往半山腰走,丝毫没发现某人嘴角那丝得逞的隐笑。
……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把床榻让你给”将他扶到床上躺好,乔慕大方的说道。
慕君年:“你呢?”
她瞥了眼门外:“你住这,我当然只能去主殿咯”
“你别忘了,你如今是本宫的夫人,你是想让全窟人都知道你我感情不和么?”他不满道。
提起这个就头疼,让她屡次恨自己为什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在轻言面前扯什么谎不好,非要说来探望慕君年,还怀了他的孩子…
憋出满心黑血,她又指了指一侧矮榻,嘀咕道:“既然没得选,我睡那矮榻”
说完,她又动手,打算查探一下他的脉,看看这伤到底有多重。
谁料她这手刚伸过去,就被他给握在掌心,轻轻一带,乔慕瞬间滚到了榻内侧。
耳边,是低沉且有磁性的嗓音:“本宫不介意与你一起”
乔慕:“…”“我并不想与你一起”
慕君年没看她,正目直视上方帐顶,一声轻讽:“你怕什么?本宫伤成这样,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
不等她应,又见他转头,对上她紧张的视线,轻声揶揄:“还是说,你怕控制不住自己又占本宫便宜?”
乔慕觉得头顶飞过一万只乌鸦。
忍不住慎他:“慕君年,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你瞧瞧你浑身上下,有什么地方值得老娘占便宜的?”内心却小小的道了句,除了这腰之外。
话落,干脆也悠闲的躺在了一侧,抽回手,合在身前,继续道:“瞧你还有力气跟我耍嘴皮子,想来你这伤也没多重”
“本还想大发好心帮你诊上一诊的,如今看来,你自己的伤你心里有数嘛”
“算了,今日累惨,懒得再同你周旋,你、就自我珍重吧”
她侧过身,真不再理他。她想,慕君年百分百懂医的,虽然不确定那个金神丹是不是出自他手,但是伤成这样也不急着找大夫看,八成是他自己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