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染遍天空,柳枝随着微风飘摆着,也抚平了云珏原本起伏不定的内心。
转身看了看姌卿,见她眼中怯怯的,从方才把他带到这柳心亭后,她就一直这样。
她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不遮掩自己任何情绪的,曾几何时,她也这般小心翼翼的了?
终究是自己一直疼宠着的妹子,云珏到底还是心软了。
“你叫我来,就打算这么不言不语下去吗?”
见云珏没有再以那样疏远的态度对自己,姌卿双眸一亮,脱口而出:“二哥不生姌卿的气了?”
云珏见此,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抬起大手,本想像以前在府中一样揉揉她的头,可想到眼前的女子不仅仅是她的妹妹,更是皇后,手就僵在了半空中,想收起手,却看到姌卿眸底一闪而过的失落,突然觉得那抹顾虑微不足道,展颜一笑,终于还是摸了摸她的头,如同进宫之前的那般宠溺和无奈。
“我何曾如此小心眼了?原是我不对,其实丽雅那件事根本就怪不得你,那日,是我把话说重了,你可不要怪二哥才好。”
这话让姌卿的俏颜重新染上欣喜,“二哥不乖姌卿,姌卿就很高兴了,对了二哥,你是不是很快又要出征了?”
“是啊,五日后就要正式出发了。”瞧出姌卿的担忧,云珏出言宽慰,“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既然身为将军,领兵出征是逃不掉的,你便对我这么没信心吗?再者说,此次一切都已安排好,你大可不用担心。”
这些姌卿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她心中总是不安,只是她又不能将梦境中的事情说出来,以免惹得他多想,便只好叮嘱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那勇王又是一个极为狡猾阴狠的人,二哥万不可掉以轻心。”
“知道了,到底是当了娘的人了,越发罗嗦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瞧了瞧天色,“好了,我还要回府做些准备,你也别在外面待太久了。”颔首一笑,就转身走了。
瞧着云珏那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姌卿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之际,却看到熏儿盯着云珏的背影发呆,不由地戏谑道:“别看了,人已经走远了。”
喜梅在一旁呢捂嘴笑道:“娘娘不知,熏儿姐姐这几日一直都熬夜绣制香囊,奴婢偷偷瞧过几眼,那样子应该是给男子的,这会儿香囊还在怀中,依然没有送给人家,熏儿姐姐自然会有点怅然所失咯。”
“哦?”姌卿挑眉,“既然是这样为何不早点和本宫说?方才也好让你给二哥。”
熏儿羞恼地瞪了喜梅一眼,看着姌卿充满兴味的眼神,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绞着手指,呐呐道:“还是算了,奴婢的针法太粗糙,给了将军,怕是会惹来嫌弃,再说,将军怕是也不需要。”
姌卿看着熏儿这低落的样子,摇头一笑,轻推了她一下,见她惊讶的望过来,柔声道:“去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和本宫还有二哥一起长大的,这时候你送过去的东西对他来说定是值得安慰的,再说,你都绣好了,却不送过去,未免浪费了,等五日后二哥出征,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见熏儿还在那裹足不前,喜梅便直接将她推了出去,笑着道:“娘娘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去就是抗旨了,快去快去,娘娘这里有我伺候着,你就放心吧。再不去,将军便出宫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熏儿愣了楞,看着姌卿鼓励的眼神,便重重地点点头,接着便提起裙摆小跑了过去。
喜梅看着熏儿欢快匆忙的步调,笑着对姌卿道:“娘娘,这下您可放心了吧?”
“就你鬼灵!”姌卿嗔笑道。看了看熏儿跑远的身影,轻声道:“本宫只希望,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
却说熏儿一路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了云珏,但是却发现他就要踏出了宫门,忙高声喊道:“将军请留步!”
突然的叫唤让云珏收住了脚步,回头一看,见是熏儿,微微愣住。
见熏儿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小巧圆润的脸红通通的,头上插着翡翠玉簪,瞧着像极了寿桃,不由莞尔一笑:“怎么了?”想到可能是姌卿有事,便问道:“可是娘娘有什么事情交代?”
“不……不是。”熏儿摆摆手,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来,抬眼看着云珏正看着自己,瞬间羞红了脸,缓了缓,担心云珏没了耐性,索性一咬牙,将香囊拿出来直接塞到云珏手里,头低垂着,“这是奴婢给将军绣的香囊,里面有奴婢为将军求得平安符,望将军一切顺利,奴……奴婢不打扰将军了,先行告退!”
一口气说完,到最后也没敢看他一眼,匆匆忙忙的福了福身,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云珏哭笑不得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香囊,又看了看迅速跑远的熏儿,惊叹这丫头的腿脚够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叫住她。
“这丫头。”摇头一叹,打开香囊,看了看里面的护身符,笑了笑,收进了怀里,便转身出了宫。
五日后,云珏率领七万兵马出了盛京。
而此次西林国似乎也对这次战事很为看重,不仅让大将慕容帆率领四万精兵,更求助邻国东齐国一起抗战,而东齐国也确实派了四万精兵来助阵。
一时间,战事一触即发。
西林国皇宫,光耀宫内——
西林国国主靖帝此时正伏在案前批阅着奏折,虽然已经双鬓泛白,但是依然精神矍铄,那双狭长的综眸中满是精明。
这时勇王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靖帝闻声抬起头,见到是勇王,神情一松,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亲昵,可瞧出对这个儿子他还是很钟爱的。
“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你不需亲力亲为。”
勇王将托盘放在一旁,道:“孝敬父皇,原本就是儿臣应该做的,倒是父皇每日都处理政务到那么晚,儿臣却没有那本事帮助父皇,每每思之,都觉得惭愧不已。”
靖帝闻言甚是欣慰,道:“你可不能如此妄自菲薄,众多儿子中,你最合孤的意,把西林交到你手上,孤才能放心。”
勇王闻言却不见任何欣喜的样子,而是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碗,递到靖帝面前,道:“多谢父皇信任,只是西林国离不开父皇,父皇还请保住自己的身子,药已经不烫了,请父皇快点喝了吧。”
靖帝不疑有他,拿过药碗,仰头就喝了下去,勇王在看到已空的药碗,眼底闪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