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穿好外衣,正打算出门,门外响起了催命的门铃声。
他以为是梁夏那个马虎的丫头又落下什么东西回来取,打开门的瞬间,看到门外笑的一脸傻气的某人,冷着脸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伍子轩捂着被门砸到鼻子痛的哇哇直叫,径自开了门,甩了鞋,踏进人家家门。
他朝着沙发一瘸一拐的奔了过去,一屁股歪在上面,揉着重创的后腰,眨巴着一双桃花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奕,“喂,我说,我刚才在外面帮你教训了情敌,你非但不感激,还用冷屁股贴我,忒不够意思了。”
沈奕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对面,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看到他挂了颜色的脸,不免挖苦道,“是你教训他,还是被他教训?”
伍子轩哼哼几声,双臂慵懒的搭在沙发上,脸上的青紫丝毫不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还世代为军人呢,也不过如此。差点没被我打得求爷爷告奶奶……”
沈奕白他一眼,随手把茶几上的一份文件推到他跟前,“这是责任授权书,以后美国那边的事情就一切由你全权代理。”
伍子轩晃荡着二郎腿,看也不看面前的文件,眯起了好看的桃花眼,“你这不是把我忘火坑里推吗?要是让我爸知道我替你坐了尚业老大的位置,非宰了我不可。你的心也忒黑了点吧!”
“一年,期限是一年!明年我自会放了你。”
“得,什么都不说了,为了兄弟,我两肋插几刀都行。不过,你说话可要算话啊,明年你要是还不回去,我是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谢了!”沈奕看着他,由衷的说道。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十点的飞机,别误了我登机。”说着,伍子轩抄起茶几上的文件袋,吊郎当的夹在腋下,几步晃到门口,穿上鞋,回头对沈奕说,“我走了。”
“一切都交给你了!”
两人对视片刻,倏地相视一笑。这是他们兄弟之间无以言表的默契,一个微小的表情,就能表达彼此的深意。
送走了伍子轩,沈奕站在阳台上,迎着冷硬的寒风,凤眸微眯,望着远方。
一年的期限,可是与爷爷的期限只剩下了几个月,到时候没有我在身边,你该怎么办?
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想到她痛苦迷茫时的低语,他的双手蓦地握紧了阳台上的铁栏,心一阵阵闷的窒息。
放学后,梁夏斜挎着书包,双手插兜,慢悠悠的出了教室。在经过厕所时,碰到了与另外两个女生结伴而行的姜佳佳。
姜佳佳的一个同伴抱着双臂,抬高了下巴,骄傲的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梁夏,不屑的冷哼一声,“土包子一个,哪里比得过你一丝一毫?那个人是什么眼光竟然能看上她?我看一定是她死缠烂打的功底子深,让那人着了道。”
另一个也随之附和,“就是嘛,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哎,听说她以前经常和一些小混混鬼混在一起,是个彻头彻脑的小太妹唉……”
“她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几分几两,配不配的上人家……”
姜佳佳微弯着嘴角,气定神怡的听着好友们的言辞,蓦地被几步跨上前,眼神凌厉垂目睨着自己的梁夏吓了的后退几步。
梁夏讥讽的一笑,“怕什么?难道怕我这个太妹打你不成?你就这点儿伎俩?”
她的两个同伴同样也被梁夏眼里的戾气震慑,惊得怔怔立在一旁,不敢答话。
“说啊,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说的很精彩吗?刚刚我听不清的时候你们说的倒是带劲儿,怎么我离近了你们倒是哑巴了,继续啊,别停!我听着呢?”梁夏凌厉的视线扫视着面前比自己矮半头的三个女孩,震得胆小的两个白了脸。
姜佳佳上前一步,挺起了胸脯,反击道,“敢做不敢让人说吗?我们说了又怎样,难道不是事实吗?”
“被你们刻意歪曲的事实?我还是头一次听到。”
“你难道不是耍了手段才赖上沈……沈学长的吗?否则就凭你,他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你?”姜佳佳仰着脖子,上下看了梁夏一眼,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梁夏直直的看向她满是轻蔑的眼睛,嗤笑一声,“就算是我耍了手段又怎样?起码他现在是属于我,是我的男人!你,也只有窥视的份,有本事就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啊?”
姜佳佳被刺激到了,红着脸,声音尖锐的嚷道,“宋梁夏,你得意什么?你以为我不敢吗?将来你别后悔!”
“后悔什么?就算他抛弃我,选择了你,那你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第三者,看来你罗家基因不错,世代都会培育出当小·三的女儿。”
“宋梁夏,你不要太过分!将来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我等着你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祈求我!”姜佳佳猩红着眼睛愤恨的瞪着她,尖锐的声音淹没在在喧闹的走廊里。
梁夏眯了眯眼,冷冷一笑,冷然说道,“好,我等着,希望你梦想成功!可是我得告诉你,我姓梁不姓宋,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更不会舍弃尊严。”
“那就等着瞧吧!”姜佳佳放下狠话,甩身带着两个趋炎附势的同伴离开。
看着姜佳佳一众走远,梁夏背靠在墙壁上,轻轻吁出口气,“现在你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吧,死心了吗?”
陆辰从一旁男洗手间里走出来,沉着脸看着她,“你是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别再执迷下去,她不值得。”梁夏回看着他,望进他满是沉痛的眸子,对他本是麻木失望的心揪了揪。
“我是该感谢你的好心,还是该憎恨你的残忍,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陆辰近乎低吼的怒视着她,为什么她可以如此的残忍,连最后自欺欺人的机会都给他断送了。
心好似中了剧毒,痛苦开始蔓延,扩散到四肢百何,疼痛到麻木。
梁夏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她自嘲的一笑,“就当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好了,对不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管你,再也不会为你的落寞而伤心难过,再也不会对你再一次的心软,再也不会有以后。
“你知道吗,你彻底摧毁了我唯一的希望。”陆辰平静下来后,靠在她身边的墙壁上,和她肩并肩,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一片情殇。
“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还是想说,能摧毁你这仅有的一线希望,我很高兴。陆辰,人生还很长,也许在你未来的人生道路上会碰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努力向前看吧!”
梁夏起身,朝着楼梯走去。
陆辰沉静的立在原地,蓦地睁开了双眼,定定的看着前方过往的同学。
看着他们洋溢着一张张清纯无邪,欢乐无比的笑脸,忽然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
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深沉,学会沉痛的?
好似已经很久了,久到都忘记了时间。
人真不该长大,不该去喜欢一个自己喜欢而又求而不得,最终什么都失去。
梁夏离开学校,心不受控制的牵引着她回到了八一胡同。她躲在角落里,静静的盯着自家的大门口,心里纠结着。
她既希望从那里看到十几年来,每日在院里等候的老人,又不希望看见他,她真心希望老人能和女儿团聚,安享晚年,不必再为了她东奔西跑,每日不得安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守着守着,心里酸涩起来,也许家里早就没人了。
她正打算起身偷偷离开,门突然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拐杖,之后外公缓慢的迈出了脚步。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目光充满希意的盯着胡同口看,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老人保持守望的姿态一直站在那里,许久许久,久到她蹲的双脚发麻,久到四处的灯光亮起,犬吠声阵阵。
梁夏紧紧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此刻她多想跑过去,抱住老人,说声,“外公我回来了!”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自己已经霸占了外公多年,让他不能和外婆相守,更不能父女相见,硬生生的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
梁夏缩在一角,颤抖着双肩,无声落着泪,对不起,外公,对不起,我不好,不孝顺,不听话,您就忘了我,忘了您养了十几年的白眼狼吧……
蓦地,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梁夏抬头,撞进沈奕黑如明珠的黑色眸底。他目光深深,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梁夏最后看了一眼还在等候的老人,狠了狠心,一头扎进沈奕的怀里,示意他带着自己离开。
沈奕把她娇小冰冷的身体裹进自己的大衣里面,圈着她偷偷的离开那里。
回到家,沈奕脱掉大衣,把她抱坐在沙发上,紧紧裹住她,温暖她一直冰凉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