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祖临脸上感觉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向婉更是刚起了式,就尴尬原地。
大殿之上,众人压根谁也没想到摄政王会来这一出。
高殿之上,北宫楚讶异的看着身影渐行渐远的北宫晟,瞟了眼一直久空无人的摄政王妃位置,渐渐紧锁的了眉头俨。
萧钰身侧的宫人正在嘀咕事情,懒懒的看了这一眼后,唇角抿出讽刺的淡笑,幽幽高瞥北宫晟背影一眼,对宫人示意道:“去!给哀家的好孙子好好带带路!稔”
“是!”宫人眼底泛出阴笑,退身而去。
萧钰坐直身子,心满意足的接过身侧宫人递来的玉酿浅啄一口,看着天际的烟花半眯了眸子。
怎样的一个女人?居然能跟东奴的赫连世子认识?
不过……,若晟儿跟天下第一打起来了,那就有意思了!
冷笑挂上唇角。
看来……,这个婚礼不用自己搅合,他们自己都会破坏的热热闹闹的。
想了下东奴此次来和亲的意图,萧钰倒不那么热心促成了。
争吧,最好争个头破血流!与东奴打开杀戒,这才像话,对么?
***
北宫晟脑海里酒精与闷胸的怒火不断灼燃,一路上,宫人一个连一个若有所指的带路让他唇角勾起冰冷的笑。
荷塘边,赫连长恭已经给纳兰芮雪驱寒完毕,感受着手心那清瘦的小手,竟有丝不想松手的冲动,可到底微顿后,还是率先撤手背负到身后。
“你这寒疾是怎么得上的?”
从未见过如此冷冽的寒,犹如来自地狱。
纳兰芮雪感觉着自己经脉中潺潺的热流,跟北宫晟每次给她驱寒过后一样温暖,唇角勾起淡淡微笑,这让赫连长恭有微微慌神。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有种想拥进怀中给她温暖的想法,但想法终究是想法。想到密道中她对北宫晟的迎合,他微暗淡了眸子,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讽刺。
这北宫晟还真是够损的!的确给他心中插进了一根不可拔出的倒刺。
“不知道,自出生就有。”纳兰芮雪感觉赫连长恭应该给自己渡了不少气流,心怀感激的看着他。
仰头的小脸带着笑意,让赫连长恭心更乱了。
微顿一瞬,他淡淡别开眸子问道:“你母亲有寒疾吗?”
“没有。”
“难道你是出生时被狠冻伤过?”赫连长恭有些不解,凉寒深入骨髓,感觉是多年诟病。如果不是母体带出来的,那能是如何得的?她不是来自温暖的南通吗?怎会受过这等凉寒?
纳兰芮雪明了了他话中的意思,心中微微一颤,这个问题,她还从未想过。
的确,南通上京的地方虽然不说像沿海地带一年八个月夏天,但是冬季的确是没有酷寒的,出生被冻伤?南通没那条件……。
不解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自出生就一直呆在南通,并未去过其他地方,长大后也只去过嘉国边防,可那里一样温热。”
赫连长恭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重新半弓下身子,双臂支上木栏趴着,纳兰芮雪瞧了瞧,也跟着趴上木栏,凝视着月色下摇曳生姿的碧荷,浅淡的笑了笑。“若没法子就算了,我……。”也不好再麻烦你了,一句话还没说完。
他就淡笑打断。“我府里有一个治疗寒疾的古方,只是是残卷,等这边事情忙完,我回去取给你。其余的,我再想办法找找。”
纳兰芮雪一怔,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温热,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怎样。
微顿了顿,咬着唇低声道:“那……怎么好意思。”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自己还总是想着怎么生疏他。
感觉到她的踌躇,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凝视着荷塘笑了笑,突然,她只感觉面前冷风一凉,他的身影就窜了出去,等再回神的时候,幻影一闪,他又回到了原处,以同样的姿势趴着,只是手里多了一朵开始正好的荷花。
“呀!蓝色!”纳兰芮雪惊喜发现,在涟涟一片的青白色荷花中,居然生出了这样一株冰蓝色与白色相间的荷花,犹如少女冰肌玉骨的姿态,极度清美。
赫连长恭举着荷花看了看,淡淡的递给了她。“送你。”
她浅笑接过,拿在手心欣赏一会儿,慢慢暗淡了眸光。“折了做什么?在荷塘里生的多好,如此花期只能维持几日,倒可惜了。”
他浅淡的笑了笑,转头眸光熠熠的看着她:“是啊,是可惜了!”
凝视着她手捧清荷的模样,他眼底不自觉将她们看成一体,即便她此刻红妆金冠,但在他眼底,还是那个青蓝色惊鸿一瞥的女人。
纳兰芮雪怔了怔,意识到他是在借花比喻自己,脸不自觉微微怔红,淡淡别开头来。
他的意思她懂,她就犹如这荷塘中最独特的那朵荷花,如果早早消亡了,那才是可惜,只是……,他怎会用赏花人的眸光看着她?
赫连长恭怔神在她脸上淡浮的那么娇红上,有些不忍别开眼帘,暗垂了垂眸色。
如果……,她不爱北宫晟,该多好?
见他眸光别开,她心中懊恼的一笑,她怎会又多心了!惹得他清笑别眼,自己这样总戒备着如此帮自己的人,她还真是将小心眼发挥的淋漓尽致!
气氛微微凝滞后,他开口淡笑道:“若觉得不好意思,大婚后陪我去青林草场赛次马怎样?”
赛马?纳兰芮雪一怔,看着他熠熠含笑的眸光,想着自家那口子男人,轻抿红唇,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毕竟……,想到蓝天青草的场景,她竟然有些向往……。
见她轻愣,赫连长恭笑意微微尴尬,末了清浅一笑,别开头。“算了!”
“好!”她同时脱口而出。
这次怔愣的换成了他,微微惊愕的转回头,墨兰色的眸光里闪烁着犹如星星般的光泽。“你……同意了?”
“凌敖如此三番四次帮我,我若再拒绝,倒显得我不是了。”她宛然一笑。“只是……。”
赫连长恭怔了怔,意识到她的意图后,眼眸浮现出那个男人拒绝自己赛马的一幕,唇角勾出一丝淡淡的弧度。“一起就好。”
听闻他同意自己带着北宫晟,并不是想私下见面,她的心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了下来。
看向赫连长恭的眸光又带出了几分更深的笑意。
***
北宫晟一路急行,快到百里荷园的时候,嗅到那阵阵荷花的清新之气,脑海浑浊的怒火遣散了许多,感觉到身后越来越多鬼鬼祟祟的人,漆黑的瞳仁迸出泠泠杀气。
攥紧了拳心,深吸一口气,转头朝另外的方向行去。
身后的宫人们诧异不已,这不到百里荷园了吗?摄政王怎么不进去抓奸?
北宫晟心里有一万个想进去弄死赫连长恭,可想到雪儿……,他又只能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进去!一旦打起来,让别人如何看雪儿?
他不能进去!不能!
攥紧的拳心掐出了丝丝血迹,而他的步伐只能强迫自己飞快朝相反的方向走,他不敢停,他怕他一停下脚步,就会忍不住冲过去跟赫连长恭干架。
北宫晟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狂躁的像一头雄狮,恨不得将天地都撕裂。
酒精越来越上脑,漫天的怒火没地方发,终于,在他即将踏出临近百里荷园的宫殿时,转头对所有宫人怒吼道:“本王如厕!你们都跟着干嘛!皇宫翻天了,都敢跟踪主子了是不!”
凌烈的怒火带着山海啸般的吼声震慑了整个深宫,他周身瞬间爆裂的气浪“砰”一下掀砖飞瓦,发出爆破的声响。
百里荷塘边,纳兰芮雪与赫连长恭双双一怔,清晰的嗓音让她心头开始砰砰乱跳,慌乱的看了赫连长恭一眼,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出来这么长时间了。
赫连长恭半眯眸色,听着北宫晟话里的意思,左右四扫了下环境,道:“我先回去,你去追他。”
末了,幻影一闪,不等她半句话说出,就光影离开,速度快到让人根本看不到有人影闪过。
纳兰芮雪整理了下慌乱的心情,瞅了瞅四周,想要追赶的姿态在听到长廊墙外的许多凌乱的脚步声后,想了想,一个纵身飞跃闪走。
宫人们见摄政王怒气冲冲走掉后,面面相觑,急忙探头到窗格看百里荷塘那边的“奸情!”
不了只看到茫茫一片荷塘,并无半点人影。
“哎哟!小李子你皮痒啊,百里荷塘哪里有人?让太皇太后知道你乱报消息,还不弄死你?”
小李子挠了挠头,疑惑不已。“……不对啊,摄政王跟你们来之前,我还看了一眼,的确是两个人啊……。”
“你的意思是,王妃会飞?飞……走了?”
***
北宫晟烦躁的找了个没人地方,毫不客气的如厕,将体内的火气跟也憋不住的水气一起排出了体外。
正在系裤子,就听到一声惊呼。
“啊!”
突兀的女声让北宫晟紧蹙了眉头,冷冽转头看去。
一个异装服侍的女子正盯着他背影看着,见他回头,惊愕更深。
吉雅看着黑夜中,那双比子夜更深邃,比琉璃更璀璨的眼眸,心砰然一动,思绪不断翻阅,似乎回到了十四年前那个深夜。
北宫晟手不停歇的系好裤子,将长袍一放,冷瞥她一眼,径直走到旁边的水井清池边洗了洗手,随意甩了甩,便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压根都当她不存在一般。
吉雅回神,眼看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宫苑门口,急忙喊道:“等等!”
北宫晟似乎根本没听见,没有顿住半点步伐,负手朝大殿而行。
吉雅一直目送他远离,这才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去皇后娘娘那里讨来的十八学士茶花惨遭……。简直无语致死。
不过想到他那双冷漠的眼,心底好像点燃了什么希望之火。
好……像!
***
北宫晟回到大殿的时候,看到已经坐在座位上的赫连长恭,懒懒的半眯了眸子,走回殿上金椅上。
萧钰凝视着他们相继而回,却没半分暴怒的模样,心微沉了沉,正好禀报的宫人也回来,听到消息后,萧钰更是心头狐疑,看向北宫晟的眸光又多了几分冷鸷。
太能沉得住气的男人!威胁太大!
可……,王妃怎么会不见了?
纳兰芮雪此刻也溜回了殿下,瞟了瞟四周,一个瞬影就将北宫芊惠掳到了无人的阴暗处。
北宫芊惠本想大呼,一看是皇婶好不兴奋。“皇婶!”
“嘘!”纳兰芮雪比划了个手势,凑到小丫头耳边嘀咕了几句,谁料北宫芊惠一脸嫌恶的扫了眼她。“皇婶!小孩子说谎是要被割鼻子的!”
你妹!她顿时恨不得将这小丫头一巴掌拍到泥地里去。
“也没见你少说!”
“那不一样!我骗的都是别人,从来不骗皇叔的!”北宫芊惠撇着小嘴,极度委屈。
气的她心肝一阵抽搐,深吸一口气,将袖筒里的碧螺刀取出来在北宫芊惠面前晃了晃,小丫头立刻眼睛晶晶亮的大:“为皇婶办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噗!纳兰芮雪感觉自己真想喷.血了!
当两人手牵着手重新出现在大殿上的时候,北宫芊惠撒开纳兰芮雪的手一下就冲到了北宫晟面前,踮着脚尖爬到了他怀中,直直坐在北宫晟腿上,笑嘻嘻道:“皇叔~~~,惠儿刚才跟皇婶玩了好久,现在饿了。”
也不知是撒娇的口气粘人,还是听到纳兰芮雪跟北宫芊惠在一起的消息,总之北宫晟周身生冷的线条微微缓和,摸了摸她的头抓过桌上的一个火龙果递到了她手中。
“皇叔给剥~~!”北宫芊惠继续撒娇。
北宫晟怔了怔,看到身侧缓缓落下了一个人影,心头的闷火泄去大半,闷头剥开,北宫芊惠笑嘻嘻的正想接过的时候,惊愕的看着皇叔举着火龙果递到了皇婶面前,顿时,嘴巴张的大大的能塞下一颗鸡蛋。
纳兰芮雪微愣,笑着接过拿起小勺舀了一勺,北宫芊惠立刻回神,笑嘻嘻凑头过来。
下一瞬间,北宫芊惠眨巴着纤长的睫毛,有种想毁约的冲动。
皇婶居然将勺子举到了皇叔面前!!!他们两个这么无视小孩子真的好吗?不!他们两个这么当着小孩子的面秀恩爱好吗?
北宫晟偏头,黑眸微带不爽的扫了她一眼,可终究还是默默张嘴,吞下了她递来的吃的。
这一套动作让大殿不少的人都看在眼里,简直不敢置信,向祖临的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极度难看。
向婉紧咬着下唇,眼底泪光氤氲。
黎婳看出了端倪,对着北宫芊惠悠悠笑道:“合惠公主,不知你刚才跟王妃去哪里玩了?摄政王可是找王妃找的很焦灼呢!”
声音不大,但是却恰恰好的让不少人听见,顿时,场上气氛凝滞,都朝殿上看来。
看北宫芊惠可怜,纳兰芮雪刚舀了大大的一勺塞进她嘴中,此刻北宫芊惠一边奋力吞咽,一边含糊不清道:“玩老鹰抓小鸡……鸡去了。”
中间有点噎,她打了个嗝儿,结果一句叠词让场上宫女等人立刻羞了个满脸通红。
萧钰不满,冷喝道:“合惠!”
北宫芊惠眨巴着眼睛极度无辜的看着萧钰。“太皇祖母,惠儿说错话了吗?”
场上一阵安静,面对着小孩的童言稚语,谁也不好意思说她说错了,只得一片祥和之声。“公主妙人快语,没有说错!”
黎婳可不打算放过纳兰芮雪,继续追问道:“不知在哪里玩呢?摄政王带着好些宫人一起去找,都没人看见!”
“就在殿下面,拐弯的那个地方!咦?皇叔不是如厕去了吗?回来看见我们还叮嘱殿角湿凉,少玩一会儿。”北宫芊惠一脸诧异,看向北宫晟。“皇叔,你刚找我们去了?”
“没有,如厕去了!”北宫晟淡淡道。
顿时,场下一面哄然,看向太皇太后的眼神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各国都讨厌女子乱政,太皇太后的人如此盯防摄政王,连人家如厕都要管……,实在是。
纳兰芮雪是被北宫芊惠高超的演技与北宫晟淡定的应答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但也透过他冰淡的容颜意识到,完了!
北宫芊惠这谎扯得太圆润,北宫晟现在肯定知道自己又找帮手撒谎骗他,罪加一等!
无语凝噎,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找这小丫头帮忙了!每次都是被倒坑一次。
向祖临脸上微微好看了些,毕竟人有三急,摄政王晚上喝了那么多,憋不住急离开也是情理之中,只要不是丢下自己家女儿去找别人女人,让他脸上如此无光就好,急忙上前道:“王爷……,既然回来了,小女的歌舞……。”
歌舞?什么歌舞?纳兰芮雪疑惑的顺着向祖临的示意的方向看去,见到了一名略微熟悉的脸,顿时手微微一颤。
北宫晟淡瞟到她的动作,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懒懒对向祖临说:“演吧。”
向婉跟向祖临大喜,这下才宫乐启奏,舞影翩翩。
一时间,大家都看风波过去,一片祥和之色再次奏起,觥筹交错,高声笑谈。
北宫晟慵懒的双手交叠放置脑后,靠在了金椅上,眼眸好似在看场中央,好似又没在看。
默不吭声的模样让纳兰芮雪心中起了嘀咕,总觉得这舞跳的没那么简单,想了想,舀了一勺火龙果转身递过去。
北宫晟黑眸淡扫了她一眼,并不推却,张嘴吃了。
又递了几次,他也都不推却,感觉到他并不冷淡自己后,她身子又朝他偎了偎,贴近了些。
这下子,让任何人看着,北宫晟都是十足十的大爷模样,身边的妃子娇弱的依偎在他身侧伺候他,怀中还坐着一个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掐一把的小姑娘,让人好生羡慕。
北宫芊惠是真玩饿了,见皇婶皇叔都没空搭理自己后,自顾转身坐在皇叔的肉板凳腿上,半趴在桌子上开始搜刮吃的。
纳兰芮雪扫了扫婉嫔那柔弱如柳的身子骨,媚态十足,眉心凑过一丝不爽,一边给他塞吃的,一边小声凑头道:“什么情况?”
“你不在,美女给我表演节目。”北宫晟声色淡淡的如实道。
“你!”纳兰芮雪真恨不得将他一口咬掉好了,这混蛋是摆明气自己来了,还美女?有她美吗?
他黑眸悠悠扫了眼她的小不爽,唇角勾了勾,却不吭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递过一小勺到他嘴边。“你刚去找我了?”
她想好了,就给他承认跟赫连长恭见面好了,顺道说说赫连长恭邀请他们夫妻去骑马的事。
谁料北宫晟闻言,身子猛然一崩,黑瞳也更加幽深,半眯了眯眸子,他转头冲着她邪魅笑道:“没有!的确是如厕去了!”
可……,她明明听到他声音了呀。
正想解释,北宫晟继续挑衅般看着她道:“方便的时候还被一美女看见了!”
纳兰芮雪手微微一顿,秋瞳半眯迸出一道冷煞之光,攥紧了勺柄。
“咔!”一声碎裂之声传来。
勺柄化成数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