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芮雪冰冷了眸色,带着无比的凉寒看着萧赫,末了唇角浮出一抹宛然的淡笑,虽然笑意不达眼底,但是不妨碍她那如曼珠沙华盛开般极度妖娆的美。
是的,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浅笑淡眉时宛若清兰,清澈若仙,冷笑阴狠时犹若罂粟,亦如罗刹俨。
萧赫被迷幻了神色,她……对他笑了?
下一瞬,只在他微微晃神间,便被她光影般出手紧扣了脖颈!
那母狮子般发怒的容颜让他锐利的眸光半阖,噙出几分慵懒,不但没有半分胆怯,更多的是挑衅的笑意。“动手吧,只要……你敢!稔”
萧赫笑的极其冷,显得他峰刻般的面容更加冷酷,其实萧赫要说相貌,虽不及北宫晟那般妖孽祸世,但也绝非俗人,可以说,能进贵族圈的人,都占了太多好的先天条件,修长的身材带着慵懒不羁。
萧赫很狂,跟北宫晟的那种狂不一样,他是一种近乎亡命之徒的狂,在他眼中,永远不会存在惧色,哪怕是命在旦夕,他也笑得出来。
但他又很寂寥,即便眼神杀意最浓的时候也会透出几分难以廖说的淡淡哀愁。
很像一只鹰,嗜血,无情到谁也不信任,却也独来独往,孤寂到让人淬冷。
但……,纳兰芮雪永远不会去同情这样一个男人!指尖微微使劲,她虽矮了多半个头,但气势却完全不输阵。唇角勾起冷笑,带着嗜血般的狠。“你以为我不敢?”
悠悠作色的声音让萧赫笑出了声。“你若真敢何必废话?”
他微微转了转头,拿眼神示意了下大殿另一侧的十名高手,冷笑道。“我已给他们下过死令,只要我死,他们便会立刻制服你,而且会将外面的人喊进来。纳兰芮雪,你有那个本事同时挑战这么多人?”他一下逼近了身子,将她完全挤在自己的胸膛与墙之间,不含一丝缝隙,然后慢慢挥开她的手,贴到她耳际小声笑道。“我是愿意牡丹花下死的人,只是不知道北宫晟愿不愿牡丹花下死了!不如你猜猜……,皇位跟你,哪个对他更重要?”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抬眸锐冷的看着他。
皇位跟她……谁重要?
说实话,她不知道。也不敢去问北宫晟那个愚蠢的问题,如果有一天,在皇位与她之间只能选一个的时候,他会选谁。
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不断的助他称帝罢了,不给他添任何麻烦,也不做他的畔脚石。
至于那个答案,她永远不想知道。
她神色的微微颤抖便让萧赫抓住了实质,继续寒笑,一步步摧毁她的心防。“你也不知道对不对!不如我告诉你,我跟他斗了十六年!在这方面,没人比我更了解他!北宫晟会选皇位,而且是毫不犹豫的选皇位!他会在你跟他之间选你,在你跟皇位之间选皇位。那个男人……其实比你看到的还要无情,你只是没见过他阴狠的一面罢了!一个敢在萧太皇太后身边卧薪尝胆十六年才开始锋芒渐露的人,一个孤僻到谁也不理的人,你觉得他心理会像你看到的那样健康?他这么多年的隐忍会为了你放弃?”
纳兰芮雪一怔,对于选皇位那句话心里微微刺痛,但是仍然选择了不信,她虽然不信北宫晟会选她,但也不相信北宫晟会选皇位,她不想知道答案。而且这样两难的事情,她怎会忍心让他面对,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会自动离开。
真正刺激到她神经的是那句“孤僻到谁也不理”的人,心里一阵揪痛无边,晟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说实话,就从现在整天个正经又喜欢作弄人的晟来看,孤僻这个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身上?
心念一动,想到他身边所有对自己三缄其口的人,眸光幽转,冷笑道:“唬我?他会孤僻?他性格哪里有孤僻的一面!在我眼里,他正直善良,宽厚待人,尊老爱幼,没有半点人格瑕疵!”
萧赫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冷笑一声,锐冷的眼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冰吐道:“整个皇宫,你只要随便抓个宫人问问,就知道他有多渗人!从小到大,除了北宫楚那个不要亲哥只要他的神经病男人会管他,能接近他,他那孤僻的性格,谁能愿意靠近他!帮他的宫女死在他面前,他都是无视而之的。也是,一个被母亲连续抛弃两次的人,他性格不扭曲就怪了!”
对上她不置信的眸光,萧赫继续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他曾经有个养母?怀胎十月,即将分娩的时候,是他——亲手将那对母子毒死的!而且他以前有个蓉嫔侍妾,怀孕之后,他命人将蓉嫔母子仗杀了!孩子不足两个月,前几天宁侧妃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他压根无视的任其在太阳下下跪,没有丝毫怜悯,所以……。”他眸光微微朝她肚子扫了眼,冰语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对你的孩子抱有太大的期望,他是个极其冷血的人,亲情对他来说……只是泄愤的工具罢了!”
每一句话,都生生的在纳兰芮雪心头订下了一颗无法拔除的针。
她不信,但是透过萧赫的眼神,她知道他没有骗她,或者说,对于萧赫这样的男人来说,他不屑去骗一个女人,他更喜欢赤.裸.裸的表述方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会夸张与造谣,至于别人怎么看他,他压根不在乎。
紧抿绷紧了唇,她快速让自己凌乱的心沉静下来,想了想,抓住最重点的一句话问道:“他被他母亲抛弃两次?”
晟不是说他没娘吗?不是说他娘死了吗?
萧赫冷笑,带着几许不屑的嘲讽。“他是不是给你说他没娘,他娘死了?”
完全无误的戳上她的心理活动,让她愕然。
“他娘活得好好的,我无意见过那女人一次,他娘举着汤盅跟在他身后道歉,他连理都不理。”萧赫慢慢抬起了她的下巴,贴近了脸,懒散的眸光里带着讥笑。“所以,你知道他是怎样一个男人了吧?对于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连活着的亲娘都生生诅咒的人,你还要爱吗?”
纳兰芮雪一怔,秋瞳望进他的眼底。
***
皇陵内,北宫晟与妙玄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前面引路人是守墓人金赭——也是宫锦卫的其中一员。
皇陵其实并不是一个出入口,虽然自古对外都是宣布只有一个入口,但是历代皇帝都何其聪慧睿智,即便仙逝了,但那股死都不会将自己后路掐断的本性促使了皇陵还有无数密道与第二种选择的入口。
只是这样的入口其实跟正门是一样的,非皇室不得入内……,而且第二道门……只为皇陵玉蝶正名皇帝开放。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是北宫楚来,根本进不了皇陵,宫锦卫只认皇陵内刻的皇帝名,八年前,当北文帝北宫越的亲笔诏书带到皇陵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那个当时十八岁声动天下的战神王爷是北昌的新一代君王了。
跃过层层暗门后,迎面走上来一名古稀老人,一样的青灰色布袍,但是绣着更隆重的图样,肩头的金甲徽章也格外引人注目,虽然古稀,但看得出来身体极度硬朗,鹤发童颜,眸光清明。
老人对金赭挥挥手,金赭颔首离开。
“参见皇上!”老人跪地叩首,北宫晟急忙扶起。“掌陵人乃我恩人,如此大礼实属不敢当。”
老人起身,欣慰淡笑,妙玄在旁嗤之以鼻。
老人是宫锦卫的掌陵人,与妙玄是结拜兄弟,名金武,当时北宫晟重伤被丢进冰月寒洞半年后,无可奈何的金铭回皇陵找到了他,也禀报了北宫越的意愿。但宫锦卫除了跟随帝王的那一名,其余人是誓死不能出皇陵的,最后金铭求的恳切,金武就只好求助自己的结拜大哥妙玄帮忙。
妙玄开始不愿,后来听闻北宫晟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寒月洞天那种地方居然能活半年,好奇加上重托,这才去见北宫晟,结果一见面就喜欢的不得了,开始教他更深的习武法门,修气练功,自强体魄。
伸一个手指头都会冻红冻伤的地方,只着长裤,近乎赤.身的冰泳是北宫晟每天的必备课程。所以北宫晟体内的寒流……异样的强大,猛烈时出掌便可凝冰,所以吞下四颗至阳至热的凝魄还魂丹后,火热的反噬会更猛烈。
而且为了更好的教他,妙玄甚至拉来了他们结拜三兄弟的老三顾林山开始给他教习课业,金武更是将皇陵内给先皇们陪葬入陵的各种仙丹灵药一次次送出去给他喂服,北宫晟的身子骨便彻底好了起来。
可以说,北宫晟有这一天,全部拜这三位绝世老者悉心照拂所至,但是妙玄脾气偏偏跟北宫晟是一个路子的,都是吃软不吃硬,所以每每见面就会掐架。其实北宫晟心底,对这三位老者充满了感恩。
金武带他们透过长长机关暗道带到了环陵河边。
指着赤红色泽更深的河水沉声道:“河水是从一个时辰前开始起变化的,现在色泽更浓了些!”
北宫晟与妙玄对视一眼,都幽暗了眸光。
环陵河长达十里,成环形状,是皇陵内的人工开辟的暗河,没有外支水流汇入,而且参杂着许多毒物,以防毒蛇,穿山甲等会钻洞的打穿泥土窜进来,特地做的假河!
此刻泛着渗人的红褐色,在皇陵幽暗的油灯照耀下,更显鬼魅。
顿了一瞬,北宫晟鼻息微动,如墨的眸光幽暗更深。“很酸!”
妙玄与金武这才注意到,空气中似乎在*的泥土气息中混杂着别样的气息,很淡,几乎不可闻,如果不是北宫晟提及,两人还没人注意。
毕竟皇陵的气息常年都不好闻,环陵河散发刺鼻气息也不是一天两天。
妙玄转了转眸色,将禅杖递给金武,然后与北宫晟两人同时二话不说升起光晕护罩跳进了环陵河中。
轻稳落地,北宫晟与妙玄两人抬手迸出金属性金白光流,照亮浑浊不堪的河底,不少动物的尸体残骸下,河底吸附着一层暗红色的物质,也带着不少色彩斑斓的软菌,北宫晟蹲下仔细看过后,又走到河壁边仔细看了看一样的情况后,跟妙玄交换了神色,两人再次跃上落地,护罩迸开,周身不染半分水滴。
“铁锈!”北宫晟给出了答案,妙玄颔首认同。
环陵河的河底与两壁都是铁板铺就,河内也灌着数百种毒药,本来这些毒药大多都会有酸性,但选毒药的时候,当时刻意选了不会与铁产生腐蚀的药物,结果现在里面似乎被人人为的兑入了浓醋,浓醋很快腐蚀铁板,犹如在铁板上撕开了一角,这些原本的药物虽然不会与铁腐蚀,但是化成铁锈后,就多了其他物质在内,很快起了反应。
长长的十里环陵河正在已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飞快瓦解着。
铁锈侵占了河的色泽,那浓浓的血赤色泽是有此产生。
北宫晟眸光悠远,不怒不嗔,而是淡淡的凝视着这十里长河,背负在身后的手指交合在一起一下下的轻点。
“现在如何是好?就算是铁锈,藏在毒河之底,除了你我三人还有两大掌陵护法能凝出护罩,其余的人根本下不去,而且我们五人又如何能将全部铁锈清除?更别说它还在不断的腐蚀。”金武紧绷了唇角,从未见过如此棘手之事。
他接到北宫晟终于能来祭拜皇陵的时候,生怕出事,已经小心了再小心,谁料还真就在临近开陵门的前一个时辰,真出事了!
这让人不得不感叹萧钰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妙玄站在河边尝试着用掌风之力能不能将铁锈吸附或者冲散,历时几次都未能有大的突破。
顿了许久,北宫晟的指尖突然顿住,黑眸里迸出一丝邪魅如魑魍的光,悠悠瞟了眼河道,凑到金武耳边开始嘱咐起来,很快,金武眸光中迸出欣喜之色,更是激动的无语言表。
妙玄看着金武堂堂古稀之人,居然如此敬佩的看着这个毛头小子,心里有些不服,冷哼一声别开头。
直至离开皇陵之前,妙玄都鼓着腮帮子。
金赭推开皇陵门的时候,关切道:“皇上!可是有了解决方案?”
北宫晟顿住了步伐,淡淡的朝他瞥了一眼,问道:“你是……?”
妙玄笑道:“他是金赭,今日便是他一个多时辰前通知我皇陵出事的!”
一个多时辰前?北宫晟半眯了眸色,幽深的瞳仁里开始渐渐凝聚起暴风之色,这让妙玄有些诧异。“死小子,你怎么了?”
北宫晟一步步逼近金赭,强大的压迫力与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金赭脸上浮现出一丝本不该出现的慌乱。“皇,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金赭一步步后退,直至靠在冰冷的陵墙之上。
灰白的神色让妙玄想起刚才金武所说的一个时辰前!顿时明白了什么,思绪飞转,当下不等北宫晟出手,率先一巴掌将金赭拍晕。
北宫晟攥紧拳心,黑瞳里满是充斥的担忧。
“快去!我将他交给金武随后便来!”伴随着妙玄的冷喝,“嗖!”一下,身边的人影已然不见。
***
宝光大殿内,萧赫抬着纳兰芮雪的下巴,带出丝丝侵略的意图。
他很想尝尝这个女人是什么味道,而此刻她身上淡淡散发的幽香令他神醉,近在尺咫的那抹粉红色的唇瓣让人一看就有一亲芳泽更有欲.望。
“怎么样?跟不跟我?我萧赫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说话算话,只要你点头,今天我便放了北宫晟!”萧赫将头凑的更近了些,带出几许征服的意图。
下一瞬间,纳兰芮雪冷冽抬眸,从唇间挤出两个冷笑的字眼。“做梦!”
“你!”不等萧赫回话,纳兰芮雪突然抬腿就朝他两腿间猛顶去,他飞影闪过,居然带出丝丝玄黑的气流。
她半眯眼眸,发出哧鼻的冷笑。“你居然强行破宫,走邪门歪道修气!”
“你真敢动手?”萧赫对她的鄙视压根不以为然,对她的动手却甚是诧异,下一瞬间,他对视上整个大殿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上的淡紫色光晕,惊愕不已。
不等纳兰芮雪一记金刀流毫不客气的怒斩而下。突然一个光影到近乎看不到幻影的人出现在他身后,一记手刀,萧赫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软软倒在了地上。
纳兰芮雪看着如天降神祗般出现的墨蓝色眸光的男人,心微微一颤。
他出现很久了,她看到他几乎尾随萧赫一行人从地道中出现,几乎不用他比划手势,便心领神会的开始转移萧赫的注意力,萧赫的十名高手刚有异感,紫色的气流护罩就将那十名高手全部禁锢在内,她跟萧赫谈话的时间,那边杀的已经昏天暗地,血液四溅,但因为有气流屏障,萧赫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而纳兰芮雪一直都能看到他……已经不能用出神入化来形容的武功,心骇阵阵。
赫连长恭将十个人全部撩翻后,腾起更大的气流屏障,将整个大殿笼罩,这个时候,她才放肆出手。
只是……没想到对方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简直不能用鬼魅来形容。
凝视着她眼底的惊愕,赫连长恭没有半分异色,而是走上前先关切的看了她周身一眼,确定她没有被欺负后,淡淡松了一口气。“苏姑娘,没事吧?”
纳兰芮雪心头一怔,看着他即便靠近,也保持一人距离的说话位置,想着昨夜自己还想着怎么跟他保持距离,今天他就能帮自己如此大一个忙,觉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秋瞳暗垂,声色有些抱歉。“你既然来了,就知我并非姓苏。”
“无所谓,名字只是代号罢了,或许苏沫这个名字对你有更深的意义,我能有幸知道也并非坏事。”赫连长恭淡笑,墨蓝色眸光里不含半分失落,见她不好意思,倒宽慰起她来。
她心底微微一颤,抬眸看着真诚看着她的男人,唇角抿出一丝淡笑。“谢谢。”
见她真心宛然的淡笑,赫连长恭眸光微微有些怔神,但很快调整过来,一扫晕倒的黑袍男人与开始撩翻的十人,淡蹙眉峰道:“他们是谁?你的仇人,还是……他的仇人?”
★明天的更新会在凌晨1点放出来。
艾玛,突然感觉,晟晟情敌真不少啊。
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了小云云,两人那暧昧不清的小吻。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