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里正说下河就有五百文可拿,大伙的脸色都变了。
家境贫寒的自然动了心,毕竟五百文可是能买好些粮食,今年收成不好,他们的田地又少的可怜,交了赋税,余粮连年关都吃不到。
可是又不敢贸然应下,这河里的可是秀才公的亲弟弟,要是为了一点银钱,得罪了方远达,往后有事求人家又不好张嘴。
日子稍微好过的是惊讶里正能说出这样的话,自家儿子掉河里,村里人是为了银钱才出手相救,这不是硬生生的打方留根的脸吗。
瞧着他们还是没人言语,里正方满堂长叹口气,“别人不乐意,大冲,远宏,你们咋也没动静?”
见里正特意点了他俩,大冲和远宏都红了脸。
大冲皱皱眉头,不自在的开了口,“满堂哥,不是我们不乐意,这河水恁大,都怕啊。”
身为家中独子的方远宏,张张嘴,没敢言语。
方满堂也觉着大冲说的有理,这里的人除了俩还没娶媳妇的半大小子,剩下的哪个不是老人、孩子一窝子,要是真为了救远贵有个好歹,自个虽然是个里正可也没脸给人家爹娘媳妇交代。
随后赶来的方留根方留业老弟兄俩和王氏见他们都站在河边,楞是没一个人下河。
王氏就哇啦哇啦喊着,“里正啊,你咋没让他们下河救我家远贵啊?”
不想和王氏多说废话,方满堂苦着脸凑到方留根的身旁,“留根哥,这河水涨的你也瞧见了,我刚刚已经说了,谁下去就给五百文个大钱,可是都没人乐意。”
听到方满堂答应给他们每人五百文,王氏的心像被刀子剜着,“啊?救人还要银钱,他们是穷疯了吧?”
望着黄色的河水,想到三儿子恐怕已经没命,方留根嘴里苦涩难言,听到老婆子到这时候还是满嘴胡话,得罪人不当回事。
他气恼的朝她脸上扇了一巴掌,“你个疯婆子给老子闭嘴!你想连儿子的尸首都留在河里吗?”
被打的头晕眼花的王氏,哆嗦着嘴唇,“老……头……子,你……瞎……说啥远贵不……会死的…”
远宏瞧着大伯眼里像充了血,默默的脱了衣裳,往河里跳去。
方留业瞧着独子下河去救侄儿,心里担忧的要命,压根也不敢阻拦。
大冲吸口气也开始脱衣裳。
河边的人瞧着他俩已经下河,都不好意思再瞧着,银钱啥的也不想了,先把人捞上来再说。
方满堂明白待会河里的人都会冻的打哆嗦,早早的就和方留根兄弟俩找来干柴烧起篝火。
唯有王氏傻呆呆的望着河水,嘶哑的哭喊着儿子。
这河面宽阔平静的像面镜子,可是下面却是高低不平的洼地,有不少的杂草和庄稼杆子,他们的身子不但泡在冷水里,还被杂草割的遍体鳞伤。
一刻钟过去,就有人受不住河水的冰凉,陆续的上了河岸。
大冲蹲在篝火旁,牙齿咯吱咯吱的响着,“满堂哥,这河水深的很,河底又不平整,要想找到人,别说眼前的几个人,就是再来三五十个,恐怕也难的很!”
方留业想想大冲说的有理,抬头望着方满堂,“满堂兄弟,大冲说的是实话啊,不如你去留仙庄子里借几条木船和渔网,咱在船上用渔网撒,兴许还有些用。”
方满堂立即站起吩咐着,“留根哥,你赶快让大伙都上来吧,留业哥,大冲,咱仨去留仙庄子上借船去。”
一个时辰后,大冲他们从留仙庄子拉回两条木船和五张大渔网。
十几个人连午饭都没吃就在永丘河里忙活着。
家里的方远达也知道弟弟掉河里,已经过去这么久,恐怕也淹死了,虽然弟弟很是懒惰,可是心眼也没多坏,他心里的哀伤更加浓厚。
想着家里一下子就死了俩大人,葛翠花也蒙了头。
听着小姑子呜呜嚎哭不停,她皱皱眉头进了自家东厢房,想着家里要接连办两场丧事,关键时候还需要自家人。
她一把拉着大宝,“乖大宝,咱家出了大事,你赶快去外婆家把你舅舅都喊过来。”
大宝歪着脑袋问着娘,“好,娘,我这就去,顺便让几个舅母都来咱家吧?她们还能帮娘干活。”
见儿子才五岁,可是说话做事像模像样的,葛翠花欣慰的摸着儿子的脑袋,“好,你小子比娘想的还周到,快去。”
到了后晌申时末,才把已经肿的不像样子的方远贵打捞上来。
心怀一丝希望的王氏瞧着儿子的模样,嗷的一声就翻翻白眼晕了过去。
大冲先用牛车把伤心欲绝的方留根老两口给拉回村子,这才返回去拉方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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