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炙烤的我们脸皮发疼,这时候也没时间顾及其余侧室究竟能不能进、危不危险,反正横竖是死,便不作多想就踢开另一扇半弧形薄石墓门,避着火光奔了进去。
在跨入墓室的这一刻我的整个心弦都给绷了起来,但是我们此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以为一踏进墓室就会像刚才那样,有柄利刃迎面劈过来,却都疏忽了脚下。也是因为主墓室内的火焰太过炙热,紧逼之下都是惊慌之下奔跑进入,谁也没有留意脚下。这时候待想起来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身体都往下坠落了。
我们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间侧室里面竟然有个深坑。因为火势蔓延疾速,几乎是贴着屁股烧过来的,也不能先进行探察。这时候我只见跟前的邋遢厨师整个人都往下一坠,就消失不见了。而我自己也没有办法收住脚步,也跟着脚下踩空,直颤颤的往下坠落。
惊慌失措之下,手电的光柱扫过身下,我竟然看到自己正在往一口深坑底下坠落,这坑井不宽但也不窄,有一张球桌那么大。往下看了一眼,见足有四五十米深,底部竖立着密密麻麻的锥刺,要是就这样掉下去肯定是万箭穿心而死。而事实上我看到那些纤细锋利的锥刺之上,正穿插着好几具不知道死去有多久了的尸骸。
只是手电光柱扫过脚下的一瞬间,我就意识到这一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是正心中绝望,混乱中有人一下揪住了我的背包。惊惶之下渐渐缓回神来才发现这是胖子,他可能是因为走在最后面,发现厨师和我掉下了陷阱,自己才有足够的时间收住脚步,这时候趴在坑岩壁上,及时拽住了我的背包。
我见底下都是尖锐的锥刺,就忙喊着让胖子把我拉上去。但是这时候的胖子却对着我喊道:“东家,快让厨子接你一把,我屁股着火啦!”
说着我才发现邋遢厨师也没有直接掉下坑井底部,而是在坠落的时候及时抓住了岩壁上的一条石头裂缝。这坑井的岩壁本来应该都是被打磨光滑的,有三四十米深,即便下面没有锥刺只要落入井中,也是决然没有了再爬上来的可能。但是可能因为历时太长,毕竟这是几千年前的陷阱,坑井平滑的面壁上裂开了好几道裂纹。好在邋遢厨师身手矫健,遇难之余及时的抓住了一道裂隙,然后将匕首插在裂缝中削紧,这才没有掉下去。
但是邋遢厨师抓住岩壁的时候,已经坠下去了十来米深,这时候他再想爬上来其实很是困难,而胖子让我这个时候往厨师的地方去,就有点为难我们了。我极力转回头想让胖子先把我拽上去,这底下可不是什么避难的好场所。但是这才转回头,就见胖子身后窜涌过来炙热的火舌,当即就耀的人两眼昏花,眼睛发胀什么都看不见。看来这无名业火并非只局限于主墓室之内,火舌吞并的范围周广而又疾速,让胖子把我拽上去,只怕也就是烧死和摔死的区别。
火势迅猛,逼迫着我们不得不选择一间侧室躲进来,但是岂想这些侧室之内更是危机四伏。我们随便选了一间闯进来,竟然掉下了一空很深的陷阱。虽然胖子及时的拽住了我,但是因为火势紧逼,不得不放弃求生而跟着我一同跳下了坑井。
胖子的屁股上已经被火焰侵焚,扑下坑井时就像是一枚冒着火杏子的炸弹。而我也跟着往下坠落,邋遢厨师想伸手将我拽住,却没能抓好时机,挥臂折腕间我已经从他身旁经过,他这一揪却环住了胖子的大腿。
好在胖子危难时刻也没有松开抓住我背包的手,要不然的话,我这时候已经变成刺猬了。但是因为我和胖子过重,又有巨大的惯冲力,当邋遢厨师拽住我们的时候,就见他手上的匕首沿着缝隙往下割了过来,噹噹声响中火星四溅,碎石乱蹦。
可能也是匕首插在裂缝中游走而减缓了一些惯冲力,要不然的话,我想即便邋遢厨师臂力再大也难以将我和胖子拽住。这时候只见匕首的刀刃沿着裂缝往下割,这道裂缝只是井壁上竖向炸开的裂纹,并没有多长。并且往下越来越窄,最后匕首卡在了缝隙的末端让我们整个的一顿,停了下来。
这一坠又是十来米的距离,让我们距离坑底也更近了许多。这时候我整个人都被倒挂了起来,昂起头刚好能够看到额头底下尖锐的锥刺,明晃晃的直对着我。遇此我是手心都在流汗了,心想胖子和厨师你们可得抓住了呀,我可不想尝试这种万剑穿心的死法。
然而我这时候心里却也明白,厨师手上攥着匕首,匕首扎在岩壁缝隙里,这和千钧一发也没什么区别。而胖子牵着我的背包也不可能坚持多久,再加上厨师攥住胖子碗口般粗的大腿,无疑也是个致命的薄弱点。这就相当于一条破损严重的铁链,承受的重力也不会有多持久的。
我这时候不免有些紧张,都不敢往下看了。而我知道这种情况是早晚都会掉下去的,那些锋利的锥刺看着就晃眼,穿透我的身体已是早晚的事情。
胖子的屁股上着了火,这时候疼的直搓牙关。屁股上的黑烟滚滚往上翻动,也把邋遢厨师呛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我知道他们此时都已经承受到了忍耐边缘,这样的救生链随时都面临着崩塌。但是我却不甘就这样死掉,脑子里极力翻转着寻找求生的办法。
我把矿灯四下扫了扫,寻找生机。但是这坑井的岩壁上光秃秃的,除非我手心能够长出吸盘,能像壁虎那样粘上去。而这时候胖子一定也快要坚持不住了,嗞着牙关对我喊道:“东家,我拽不动你啦,你快看看往哪里能蹦下去,我数一二三松手就跳吧。”
我知道胖子这已经到了极限,一二三数完估计再坚持一秒都不可能了。但是这坑井底下哪里有能跳下去的地点,除了尖锐的锥刺就是几具和冰糖葫芦一样穿在锥刺上的尸骸,锥刺密密麻麻,只要是往下蹦,不管落什么地方,那都是立即葬命的收场。
但是胖子说着就已经开始报数了,节奏很快,完全没有给人多做考虑到时间。而我心里既也知道,他这时候就是不报数也是要脱手的了,报数也是让我有个准备的空间。
胖子报数到三的时候,声音都还没有发出来,就已经松开了手,而我这时候也是紧张到了极致,脑子里有点发空,就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了。
我远以为这是必死无疑了,却不成想就在这最后关头,忽然一道闪光一现,一道门板一样的东西先我一步掉在了坑底,把那些直直对着我的锥刺给砸断了一大片。这些锥刺无非都是青铜打造,铸的过细过长就会很脆,被东西一砸就崩断一大片。
这时候我掉下来见自己没有被刺死,不免喜出望外,忙从背包里面取出钢铲将身边麻竹一样的锥刺连根砸断。然后退开一步让胖子和邋遢厨师下来。其实不用我说他们也没办法再做坚持,这时候见我能够幸免于难,紧着也掉了下来。胖子仗着皮糙肉厚,高度本来也不大了,我能没事他们自然也能不死。
掉下来的应该是这个坑井的翻门,也许是翻门扭叶不受大火炙烤,给烧断了,坠落下来正好救了我们几个的性命,命硬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但是这时候我就在心里疑惑,怎么就会这么赶巧呢,饶是这道翻门迟了三五分钟,我只怕就要和旁边的这几具尸骸一样葬身此处了。想着我就用手电看了看这道翻门,翻门很厚,并且一面镶嵌着石块,看来是这侧室的陷阱暗门无疑。但是我看到这翻门上并没有扭叶,而是用转轴旋转的,只是这转杆已经崩断,看着像是被人给生生撬断的。
想着我就心里奇怪,火焰再猛也没道理会烧断转杆的啊。这时候不经意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忽然看到坑井上沿的光晕中,好像有个人正伸着脑袋往下看。因为距离实在太远,光线又极为不好,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个人。然而井口之上现在正滚动着火焰,谁能趴在上面往下看呢。燃文
坑底除了几具连骨头都快烂了的尸体,到处都是灰尘,这时候我们一掉下来就被呛的肺里发胀,连忙取出防毒面具罩在脸上。胖子的裤子被烧的面目全非,这时候正撅着屁股让厨师往上面浇矿泉水,疼的他龇牙咧嘴,脖子上豆大的汗滴直泠泠的往下滚。
我见胖子叫的跟杀猪似的,也不忍再看,透着防毒面具去看那些腐烂了的尸骸。这些尸骨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了,腐败很严重。骨头用脚一踩就像是饼干一样嘣嘣的变成了粉末,衣衫也烂的变成了灰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们吸进了肺里一部分。
邋遢厨师弄好了胖子也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然后对我说:“既然我们没有丧命,就一定有上去的机会,王……东家你不要太过忧心。”
此时我心里确实忧忡,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处境,还是心系吻妹。也不知道蒙译能不能救出吻妹,而且要是蒙译也跟着丧命了,谁还能来救我们呢?这个坑井这么的深,虽然邋遢厨师安慰我说会没事,但是我们心里其实都明白,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想爬上去势比登天。除了蒙译还有谁可能来救我们呢?拨打119?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这样过去了有多久,坑底尘埃落定,胖子也趴在翻门上龇牙颤抖了一会,渐渐的有点睡意,眯着眼睛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心事。这时候我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这都下午的两点钟了。我想那道我们用雪球堆出来的冰井这时候只怕也融化掉了吧,即便我们爬上了这个陷阱,想再从来的路径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了。没想到这次走镖会这么的不顺利,接二连三发生意外,最后还着了这三千年前墓主人的道,被困在了这深井之中。
井口上的红光渐渐暗淡下来,那火势应该有所减退。这时候邋遢厨师抬头看了一眼后,眯着眼睛说:“火势减退后墓室就会慢慢还原,有害的机关会隐藏起来,六间侧室开始恢复之前的平静,直到有人再一次触动阶台上的机关括。”
邋遢厨师说着话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我看着他忽然就觉得这个人很另类,好像对世间的所有事物都很冷漠,有点孤冷的感觉。用死了老婆来形容厨师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我想他也许真的受过什么重创吧。也不知道这个人和赵丽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赵丽临死前让我来找他帮忙呢?
想着我就想,乘着现在时间充足的不能再充足,应该和他好好谈谈。但是我应该怎么说呢?直接问他和赵丽的关系?这样问好像太直接了,还是侧敲一下吧。于是我就清了清嗓子说“赵丽死的时候让我来找你。她对你好像很在意,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邋遢厨师睁了一下眼睛,然后又闭上,许久才喃喃地说:“那天,,东家你和她来我的饭店,是我第一次和她见面。”
我不禁有些惊讶,心想这怎么可能?你丫的就别逗我了,要是你们之前没见过,赵丽怎么可能会在临死的时候让我来找你?但是我并没有直接问出来,后来细下心来一想,又觉得邋遢厨师的话可能只是对我的一句应付。他可能是不想解释自己和赵丽的关系,或者不想承认和赵丽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否决与赵丽认识。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说明他和赵丽之间的关系紧密或者复杂。
我见邋遢厨师不愿意说,想着再追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来,只好就此作罢。但是我忽然又发现我和厨师之间除了赵丽也没什么可谈的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邋遢厨师坐在一起,虽然没有什么光线,但是这张冷峻抑郁的脸会让人感到莫名亲切,有种说不出来青涩感觉,霎时间似乎能够闻到一种芦苇草的清香。
这个坑井里面一动弹就是漫天的灰尘,我们戴着防毒面具呼吸有些憋人,见尘埃落定才将令人感到憋闷的防毒面具摘下来。这时候能够闻到一口干净的空气就不错了,哪里来的芦苇草的芬芳?
但是这种感觉却很强烈,我和邋遢厨师坐在一起,因为没有打开手电,头顶上的火光也在渐渐暗淡,黑暗中人与人之间会生出种依偎性,不知不觉我就发现自己紧贴在厨师的身旁,靠着他的肩膀有些犯困。
迷迷糊糊邋遢厨师伸出右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这时候那种芦苇花的芬芳更加强烈了,我甚至还能听到蛙虫的呢喃,流水的哗哗声响。
梦境里我又回到了那个夏末的开学季节,我把自己扮成淑女抱着几本从来没看过的厚书,走进图书馆。眼前赵丽正缩在角落偷偷翻越一本成人杂志,低着头看的津津有味。我见今天的赵丽竟然看这种杂志,就一把将杂志拽了过来,本想吓他一跳,却不成想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把我吓了一跳。
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杂志一把攥了过来,而当我本以为是赵丽的这个女子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把我吓了一跳,我看到这个人竟然是我的样子。她怎么会是我呢,那么我是谁?我正惊惶,面前的这个‘我’却忽然慧心的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捧住我的手说:“赵丽,我恋爱了。”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梦境,和以往一样,很真实。但是梦到这里我就懵然惊醒,醒来后我就觉得这梦有点不对劲,我怎么会梦见自己是赵丽呢?而且这个梦境除了很真实,并且有点让人感到似曾相识,好像不是一个梦,而是一段回忆。
想到这里我就在想,难道这是赵丽在托梦给我?这是赵丽的一段记忆剪贴?但是大学期间我并没有谈过恋爱,显然我是不可能说最后那句话的。
我正在为这个短暂的梦境心神不宁,邋遢厨师见我惊醒就打开了手电。这时候他好像也刚刚睡醒,我能看到他的眼睛里面布满血丝,神情也不大清醒,晃了晃脑袋迎着我问:“王珊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见厨师这么一问,我就心里奇怪,心想你是怎么知道我经常做噩梦的?而且他刚才的这句话,好像和以往都不大一样,显得很亲昵和关切,和平日说话言简意赅冰凉凉的他彷若两人。
我正有点彷徨不待回答,身后的胖子忽然紧着说道:“你这个卖早饭的又直呼我们东家姓名了。到底还讲不讲尊卑了?而且东家你是不知道,我刚才看见他乘你睡着的时候摸你脸来着。别看厨子平日里闷不吱声,其实心术不正是个淫贼。刚才我也睡着了,有没有得寸进尺摸东家你大腿胸部就不知道了。所以我看东家你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坐我这边吧,胖爷我才是正人君子,从来都是坐怀不乱那种。”
我也不知道胖子所说是不是真的,但这时候不免让我和厨师有点尴尬。正要站起来,头顶上忽然传来嗖嗖嗖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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