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霜枝不明所以,但是明珠却懂。
靳月箭步往前冲,明珠比其快一步,拨开人群在前引路,等她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钻进了一旁的泥巷里。
“少夫人您等着,奴婢去看看!”明珠领着人,冲进了巷子里。
霜枝紧陪着靳月,生怕自家少夫人有什么闪失,可她还是没闹明白,少夫人这是看到了谁?
谁?
眼见着明珠的身影消失在七拐八拐的巷子里,靳月的眸色愈发沉冷。
蓦地,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骤变,“明珠!”
“少夫人?”霜枝疾步追上。
靳月扶着腰疾步往前走,巷子拐弯处,双方已经交手,左右十多个黑衣人,已经跟明珠领着的人动起手来,但瞧着……明珠脚步虚浮,似乎是中了招。
“少夫人快走,他们用毒!”明珠厉喝。
毕竟是开放式的空间,不是密闭的房间,吸入也只是少量,但即便是少量,也足以让人头晕眼花,时间长了,必定受不住!
靳月站在那里,身边跟着霜枝,身后跟着侍卫。
“拿下他们!”靳月下令。
身后的侍卫虽然是便衣,但都是管家精挑细选,亦是傅九卿所留下的影子,拿下这些黑衣人,简直绰绰有余!
自打怀了身孕,她便明白,自己不是那个拼命三娘,肚子里的孩子胜过一切,所以她不会亲自动手,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去冒险。
明珠身子一晃,失重的靠在了墙壁处,狠狠的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
侍卫冲上去之后,靳月三步并作两步行至明珠身边,同霜枝一道,拽着明珠到了角落里。
指尖扣腕,靳月眉心微挑,旋即从随身小包里取出药丸,塞进了明珠的嘴里,“无妨,是迷药,醒醒神便罢了!”
“明珠,别睡!”霜枝拍着明珠的脸。
明珠呼吸微促,“我、我没事。”
“走!”靳月与霜枝一道,将明珠搀起。
就在靳月与霜枝,搀着明珠朝巷口走出来时,那个络腮胡子又出现了。
“少……”
还不等霜枝喊出口,对方业已出手,速度之快,直锁霜枝咽喉。
明珠因着迷药未散,出手慢了一拍。
靳月当即推开霜枝,抬手便迎了上去,她不出手,死的就是霜枝,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犹豫的余地。
掌风相撞的瞬间,明珠竟被生生震退了数步,“少夫人?”
“少夫人!”霜枝厉喝。
拐角处的侍卫心神一震,旋即反扑。
饶是城内守卫松散,但是此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巡防的军士很快就会闻讯而至,所以这些人想动手,必须速战速决。
稍有迟疑,必成瓮中之鳖。
对方没有给靳月犹豫的机会,一掌落,在后面的侍卫即将赶上来之前,再起第二掌,速度之快,快如闪电,压根就不给靳月喘息的机会。
高手过招,素来快准狠,劲道更非寻常可比。
对方武功不弱,但换做此前,绝对不是靳月的对手,可现在……靳月有顾虑,瞻前顾后,必定放不开手脚,只能以退为守。
“宋宴!”靳月拂袖,掌风犀利,“我知道是你!”
络腮胡子目光狠戾,染着刺眼的猩红,接下靳月这一掌之后,旋身直扑霜枝而去。
明珠此前便愤恼异常,如今听得自家少夫人喊出了“宋宴”二字,更是全身发抖,恨不能当场劈了眼前人,冷剑横挑,纵身而起,直扑上前。
“靳月,跟我走!”络腮胡子嗓音沙哑。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但,靳月很肯定,这便是宋宴。
是他,一定是他!
燕王府的十年,他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骨子里,此前是褚怀越,如今是眼前的络腮胡。
肚子上狠狠抽动了一下,靳月一声闷哼,脊背上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再抬头时,明珠已被宋宴一掌拍开,登时冷声厉喝,“剑!”
冷剑脱手,明珠旋身落地。
腕上一抖,靳月执剑在手,瞬时抖落数朵剑花,直逼宋宴而去。
剑花四溅的刹那,宋宴下意识的拦挡,他太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自己所依仗的不过就是靳月怀有身孕,有所顾虑不敢使出全力。
但若是她拼力一试,他绝对没有胜算!
别说是他,饶是他父亲宋云奎在世,都未必能赢。
以脚尖压下靳月的剑尖,宋宴伸手去抓靳月的琵琶骨。
明珠咬着牙,飞身直扑。
“少夫人!”
“七皇妃!”
呼喊声,伴随着血花四溅,以及宋宴歇斯底里的嘶吼,从墙头蹿下的黑衣人快速挟起血淋淋的主子,如同丧家犬一般逃窜。
自巷外涌入的巡逻军见状,纷涌追赶。
“少夫人!”霜枝慌忙上前搀住靳月。
靳月面色惨白,呼吸微促,身子有些轻微的颤,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执着染血的剑,殷红的血色沿着剑刃一点点的滑落至剑尖,无声无息的落地。
“七皇妃!”侍卫惶恐跪地。
靳月回过神,随手将手中剑丢还明珠,“把人都带回去,一个都别放过。”
“是!”
这大概是侍卫们头一回见着七皇妃亲自动手,委实有些愣怔惶恐,谁都没料到,看似随和亲切,连走路都慢悠悠的七皇妃,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如此功夫,怕是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亦及不上万一。
霜枝没看清楚,也不知少夫人伤着对方何处,但瞧着靳月面色惨白,自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搀着她往外走。
事发突然,谁都没想到宋宴会亲自跑出来劫人。
走出巷子的时候,靳月喘口气,抚着肚子,确定自己没什么大碍,终是放了心,“我没什么事,你们别紧张,只是宋宴忽然跑出来,说明他要走了!明珠,你可还行?”
“醒了!”明珠面色虽白,但神志确实清醒了。
靳月扶着腰,宛若没事人似的环顾四周,“你去通知拓跋熹微,就说大皇府的褚怀越可能要跑,请她派人盯着城门口!”
“奴婢可以……”
“他是大皇府的人,傅九卿不在石城,我不能让大皇子拿了把柄。”靳月眸色沉沉。
明珠想要亲手杀了宋宴,她又何尝不想?!
但宋宴顶着褚怀越的身份和脸,交锋之中错手杀死倒也罢了,若是穷追不舍,到时候格里反咬一口,反而会让七皇府落人口实。
不能让格里有机会,对付傅九卿!
明珠撒腿就跑,这次定然不能再让宋宴跑了。
“少夫人,奴婢搀您回去,让裴大夫帮您看看!”霜枝不放心,面色比靳月的更惨白。靳月原是想拒绝,但想想……安全第一,找裴春秋看看也无妨。
不说还好,这一说,裴春秋差点没吓晕过去,一张脸瞬间脱了血色,“快、快坐下我看看!”
可千万不要动了胎气!
靳月的胎与寻常的不太一样,双生胎原就不容易生产,而且她此前身子有所损伤,若不能足月生产,还不定要出什么事!
后果,不堪设想。
“如何?”霜枝忙问。
裴春秋如释重负,“还好还好,没事!”
“我自然是没事,有事的是宋宴。”靳月收了手,慢条斯理的放下袖口,“沿着血迹去追,应该可以追到,这一次,他死定了!”
事实上,靳月见血的时候,自个也吓了一跳,倒不是怕血怕伤,只是怀着孩子见血,似乎有些不太吉利,所以当时她有意识的避开了,否则再补上一剑,宋宴肯定难逃一死。
“明影呢?怎么没护着你?”裴春秋忙问,“这丫头,不是一直跟着你,怎么关键时候不在?”
靳月挠挠额角,“正好被我派出去了!”
“这事我得跟傅九卿商量一下,以后断然不能由着你胡闹,我瞧着这些女子军,委实不如傅九卿的人来得踏实。”裴春秋心有余悸。
这宝贝疙瘩要是出点什么事,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我知道,下回……”
“还有下回?”裴春秋失声尖叫。
靳月撇撇嘴,“小声点,没有下回了!”
“这还差不多!”裴春秋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那个宋宴,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他现在又想干什么?”
靳月压了压眉心,“应该是被大皇府的人逼到了绝处,所以想逃离北澜,但是在离开之前,他想带我走!交手的时候,他说过这么一句!”
“呵……”裴春秋冷笑两声,“他倒是有脸,干出那么多缺德事,还想带你走?”
也就是靳丰年不在,否则定会骂得宋宴狗血淋头!
“什么东西!”裴春秋双手叉腰,“对了对了,他还说了什么?”
靳月摇头,“别的倒是没有了,不过他受了重伤,就算痊愈,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你……”裴春秋犹豫了一下,“伤着他哪儿了?”
靳月忽然笑了一下,唇瓣紧抿,“我、我那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他自个站的位置有些不太对,那我提剑往上一挑,所以嘛……”
裴春秋听不大明白,扭头望着霜枝。
霜枝被他这么一瞧,一张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别看我,那都是他自个活该,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既然没看到,脸红什么?”裴春秋仿佛明白了些许。
霜枝慌忙捂着脸,“哪有哪有?是这儿太闷,我才没有脸红。”
“你……”裴春秋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比死难受多了!”
靳月翻个白眼,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关我屁事!”
有那么一瞬,裴春秋不得不感慨,女人的心狠起来……真的胜过男人百倍,不愧是傅九卿的女人,不愧是北澜的七皇妃,下手够狠!
是够狠。
昏暗的房间内。
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低哑的闷哼,彻骨的疼痛,仿佛连脑袋瓜子都要炸裂开来,席卷全身的痛感,足以让人晕死过去、又疼醒过来。
疼啊,是真的疼!
“公子!”
底下人焦灼的轻唤。
褚怀越……哦不,应该是宋宴,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皆被冷汗浸湿,汗水浸入伤口,疼痛更甚,可他没有办法,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夫是不能请的,只能上止疼药和止血散,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公子?”
无力的睁开眼,宋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汗,咬着牙,无力的嘶吼,“滚、出去!”
他这副样子,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公子,您……”
“滚!”宋宴绷紧了身子,连声线都变了。
“公子您别激动,咱们就在外面守着,您若是有事,只管叫一声!”
音落,门开。
转而,门关。
疼痛还在加剧,宋宴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带回来的,更记不得自己晕死过去几次,但是眼下,他神志清楚。
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完了!
彻底的完了!
靳月的一剑,几乎斩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恨他,以至于恨到让他燕王府彻彻底底的,断子绝孙!
鲜血已经止住了,但是疼痛没有停止。
“靳月!”他无力的喊着她的名字,“靳月……靳月……”
呼唤带来的,是更深层次的痛苦,那是他内心深处的魔,执念难消,他想在离开北澜之前,趁着傅九卿不在石城,趁着她怀了身孕不方便出手,将她带走……
谁知,谁知,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脖颈处青筋凸起,宋宴倒伏在血泊里。
蓦地,房门口有光亮,隐隐约约的透进来。
宋宴气息奄奄的睁眼,瞧着那抹身影渐行渐近,最后停驻在他面前,他喘着气,“你……”
“你肯定在想,外头那帮废物怎么没拦住我?大周的牢狱都关不住我,何况是你的那些废物,宋宴,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死心了吗?”
宋宴扯了扯唇角,面色惨白如纸。
“若你死了心,我便救你!”
宋宴狠狠皱了皱眉,重重合上眼睛。
“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情与爱,若是抛却了这两样东西,世人将变得无坚不摧,这样……不是很好吗?”
很好吗?
宋宴不这么认为。
至少在陷入黑暗之前,他眼前浮现的还是靳月的容脸,但那是以前的靳月,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他的妻!
拓跋熹微派出将、军、府的人,把守住各个城门口,只要褚怀越出现,立刻拿下。
“哥,如何?”拓跋熹微问。
拓跋允摇头,“没有,消息确定无误吗?”
“肯定会趁机出城。”拓跋熹微眯起危险的眸,“挨了七皇妃一剑,势必伤得不轻,我已经让人守住了所有的巫医馆,他在城内没有活路。”
拓跋允点头,“成,放心交给我,定然不叫一只苍蝇飞出城。”
“嗯!”拓跋熹微转身,“我去七皇府看看。”
拓跋允忽然问道,“熹微,你对七皇子真的……”
“良禽择木而栖,这是生存法则。”拓跋熹微侧过身瞧他,“哥,感情的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七皇子心里没有我,就算我嫁入七皇府做妾,又能得了什么好处?你我乃是拓跋家的后嗣,所作所为,所希望的,不过是北澜天下的安稳无虞。”
拓跋允点头,“话虽如此,可你自小便以为,可以嫁给七皇子,现在突然……”
难免心里有落差。
这是事实。
但她是谁?
“我是拓跋熹微,是当朝大、将、军拓跋野的女儿,岂是这样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人?只要北澜能安稳,百姓安居乐业,便是不嫁七皇子又如何?难道女人最终的归宿便是嫁人吗?”拓跋熹微摇头,“我是属于北澜的,不是属于七皇子。”
拓跋允站在原地,瞧着自家妹妹,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丫头一旦下定决心,便是九头牛都拽不回来。
罢了罢了!
随她去!
拓跋熹微就不信了,这人受了伤,没有巫医给予诊治,能自个跑出城去?
人肯定在城内。
可是,到底在哪呢?
还有同谋吗?
同谋……会不会是那个瞎子?
抚过自己虚假的小指,拓跋熹微目光冷冽,断指之仇,势必要报!
七皇府后院。
靳月进去的时候,梧桐正坐在花坛边的石头上,神情迟滞的盯着狼牙。
“你怎么过来了?”梧桐一直在府中,自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何事?哦,折兰被我绑起来了,你且放心,她不可能跑出去通风报信,你要是要问什么,我这就去把她带来。”
靳月点头,示意她不要太紧张。
“你这是怎么了?”梧桐捏紧掌心里的狼牙。
霜枝满脸不悦,“那个瞎子在哪?”
“不知道,都是他联络我的,我……不知!”梧桐摇头,“上次还是折兰去找他会面,但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全然不知。”
许是怕二人不信,梧桐急忙解释,“他为了控制住我,不让我接触太多外人,怕到时候我生出二心。”
“我只问一句,他还在城内吗?”靳月问。
梧桐想了想,“应该还在,因为他说过,还要拿、拿什么东西,而且他手里掌握的雾迷方子并不完善,他还需要找人去调制。”
雾迷的方子原本是罗刹的,所以……
“瞎子在找罗刹?!”靳月眼前一亮,掉头就走,“留在后院别走,现在外头不安全,瞎子随时可能冒出来,有消息马上通知管家!”
梧桐骇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靳月顿住脚步,回头若有所思的看她,“你信我吗?”
“我……”梧桐眼神闪烁,紧了紧掌心里的狼牙。
靳月扯了扯唇角,抬步就走,“很快,石城就安生了!”
身后,梧桐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靳月离去的背影。
这是……什么意思?
出了后院,靳月面色微沉,“盯紧了!”
“少夫人是觉得,她会出去报信?”霜枝会意。
羽睫微垂,靳月冷笑,“她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她!让明影去申家铺子,把罗刹给我带回来,悄悄的,别惊动任何人。”
“是!”霜枝颔首,心头有些惶然。
他们此前就是从申家铺子回来,怎么现在又要去?
难不成……
霜枝抬头望着高墙,外头天色已暗。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申家铺子起了大火,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烈火熊熊燃起,刹那间蔓延开来,连带着周遭的屋舍都被点燃,夜风一吹,瞬成燎原之势。
明影咬着牙,拽住浑身黑漆漆,刚从火场里跑出来的铺子伙计,“裴大夫呢?人呢?”
“还在里面!”伙计惊魂未定。
明影一跺脚,转身去找人要了一床被子,“泼水!”
冷水浸湿了被褥,明影裹着湿被子,奋不顾身的冲进火场。
烈火熊熊,烟熏雾绕,根本看不清楚里头的情景,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朝着后院走去,“裴大夫?裴大夫!裴大夫你在哪?”
这些日子,大人将罗刹藏在这铺子里,裴大夫更是日夜守在这里。为罗刹诊治。
罗刹时日无多,作为宅心仁厚的大夫,又是师兄弟一场,裴春秋想让罗刹走得舒服点,至少不会太痛苦,都到了这把年纪,该放下的恩怨也可以放下了。
“裴大夫!”明影一张嘴,浓烟便往嘴里涌,呛得她眼泪鼻涕之流,嗓子里就像是塞了红辣椒似的,止不住的咳嗽。恍惚间,有声音传来。
“裴大夫!”明影努力睁了一下眼,终于看清楚火光中的人影,当即冲跟上去。
房梁倒下之时,明影快速抬脚,将其踹到一旁,自身亦被反力震连退数步。
“裴大夫!”明影终于摸到了倒伏在地的裴春秋,“我背你出去!罗刹呢?他呢?”
罗刹就在裴春秋身边躺着,明影想着将两人一同搀出去,然则……
“给!”罗刹不断的咳嗽着,哆哆嗦嗦的将东西塞进了裴春秋的手里,“走!”
“罗刹!”裴春秋是不愿丢下他不管的,即便自身无力,还是想去搀着他一起走。
罗刹躺在那里,仿佛是回光返照,费力的咳嗽过后,只剩下了低哑的呜咽,“师兄……走啊……我要去给爹赔礼道歉,爹……爹会原谅我吧?”
“会!一定会!”裴春秋老泪纵横。
外头的屋瓦“哗然”砸落下来,整个屋子的屋顶都摇摇欲坠,再不走,谁都走不了。
眼下,明影吸入了太多的浓烟,已然有些精神恍惚。
屋子彻底被大火烧塌之前,明影拖着裴春秋逃了出来,罗刹……没能出来。
“明影姐姐!”
“明影!”
耳畔嗡嗡作响,明影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烈火熊熊,拓跋熹微咬着牙,瞧着扑火的人群,恨不能将纵火之人撕碎。
“务必给我查清楚,敢在石城内纵火行凶,看我不宰了他!”拓跋熹微直奔七皇府。
裴春秋和明影被抬着回来,七皇府内自然有些乱。
好在有靳月在,暂时稳住了府内上下。
二人没什么大碍,都是吸入浓烟太多,只是可惜了罗刹,昔年死里逃生,如今却葬身火海,终究难逃一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是拓跋熹微送回来的,她自然有资格问缘由。
靳月坐定,面色沉得厉害,“如果我说,可能是当日伤你的那人,为了方子而放火杀人,你可信?”
“当日……”拓跋熹微抚过小指,“这个?”
靳月点头,“让人神志不清的药,是师伯的同门所制,但那方子并不完善,所以你只是断了一指,并没有丢掉性命。”
“所以他们想拿到更完善的方子,借此来做更可怕的事情。”拓跋熹微惶然大雾。
靳月抿唇,“对!”
“混账!”拓跋熹微切齿,“可是……”
靳月瞧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裴春秋,转身走出房门,冷然立在回廊里,“人没出来,方子若是真的被对方拿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破解的法子吗?”拓跋熹微虽然心头发恨,可也是心有余悸。
上次是一指,下次呢?
“等师伯苏醒再问问。”靳月眉心紧蹙,“按理说,师伯那么小心,起火的时候应该能跑出来的,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除非,跑不出来。
又或者,当时屋内有人?
“少夫人!”霜枝从屋内跑出来,“裴大夫的手里捏着这个!”
靳月快速接过,打开一看,瞬时大喜过望,“方子?!怎么会在师伯手里?”
“裴大夫被抬回来的时候,手一直攥得紧紧的,方才奴婢给他擦拭,掰了许久才掰开,发现了这个!”霜枝欣喜若狂,“少夫人,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人没有得逞?”
靳月望着拓跋熹微,笑得眉眼弯弯,眼底却掩不住森寒,“有这个东西,就能钓鱼了!”
“那就等……大鱼上钩!”拓跋熹微会心一笑。
大鱼很快就会上钩,而且,不止一条!
这次,定要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