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寄丹田内的寒气依旧在增加,经脉中的寒气大部分都已汇聚于丹田中。他全身冰寒刺骨,仿若被无数冰刀削割,一身血肉都快要失去知觉,四肢僵硬麻木,全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他已感觉不到经脉中是否有内力流转。
周云寄大口地呼吸着,异常急促,他吸进与呼出的气都变得异常寒冷。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若不如此心脏便会停止跳动。
时间缓缓流逝,周云寄的状况越发糟糕,他的呼吸已变得微弱,双目黯淡无光,胸膛已感觉不到明显的起伏。
白若浚双目赤红,满脸的不可置信,全身几近虚脱,脑中“嗡嗡”之声不断轰鸣,空白一片。只是口中发出嘶吼,重复着两个字:“云寄!”
白若浚的声音已经嘶哑,全身依旧虚脱,连抬起手都已做不到了。他的身体在颤抖,恢复神智的他见到快成冰雕的周云寄,竟有泪光自眼角滑落。到得此时已过去四个时辰,周云寄的呼吸已微不可闻。
“怎么会这样?云寄,你说话呀!你快醒醒!”白若浚的话语中带着哽咽:“我早该想到的!不该由着你的性子来!云寄!你快醒来…”
“大哥对不住你!是大哥害了你呀!”
白若浚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地面染红一大片。
“云寄!你快醒来…”白若浚双目赤红地盯着周云寄,连嘴角的血渍都未擦去,嘶哑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咳咳”轻微的声音自周云寄的口中传出,他的胸膛明显开始起伏。双眼不再黯淡,恢复了些许神采。他看着白若浚,见到对方的情状,嘴角挤出一丝艰难的笑意,嘴唇蠕动发出缓慢而又沙哑的声音:“大哥…云寄没事,不用担心…咳咳…”
白若浚本已绝望,此刻见到周云寄苏醒,眼泪竟是止不住地流下,失声痛哭起来:“云寄,你吓死大哥了!大哥还以为…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对不起!大哥…云寄让你…如此担忧…对不起!”
白若浚拭去眼角的泪光,而后取出药物,寻出几粒不同的药丸递给周云寄道:“不要说话!快将丹药服下速速调息!”
周云寄将药丸服下。体内依旧冰寒,那丹田中的蛊虫终于在吸收入侵丹田的寒气,寒气快速减少,周云寄生命气息得以恢复,只是依旧很微弱。他全身覆盖的薄冰已经消散,面色已不复以往的惨白,渐渐有了淡淡的血色。
白若浚看着周云寄,心绪渐渐平复,内息在自己收束之下不再紊乱。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周云寄,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之前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一颗心依旧悬着。
周云寄发丝与眉毛上的寒霜都已消尽,体温已回升不少,他已不再感觉冰寒。丹田中的寒气被吸收殆尽,内力有所回复,经脉中所余寒气已然不多。他运转内力向经脉内流动,消除体内最后的寒气。
一个时辰后,周云寄体内的寒气已被彻底清除。他的面色已恢复如常,内力流转已经通畅。他运转着稀薄的内力,但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内力的回复极为缓慢。他面露沉吟之色,而后凝神内视,此刻体内的蛊虫似乎已陷入沉睡之中。想到此处让他内心大震,蛊虫若是沉睡,他便与常人无异,已失去了快速提升功力的优势。
周云寄叹息一声,脸上写满了无奈。
“云寄!怎么了!”白若浚已察觉到周云寄变幻的神色。他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再一次收紧,面色沉了下来。他已猜测到周云寄体内定是出了状况。
“大哥不必担心。经脉丹田皆无恙,只是蛊虫似乎陷入了沉睡中。”
白若浚大惊,若是失去了力神蛊的助益,对周云寄来说损失巨大,提升功力的速度会降低至与常人无异。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周云寄。“这未必就是坏事,等蛊虫苏醒或许会发生蜕变。“周云寄笑着道。
“且不说会不会发生蜕变,单是蛊虫何时苏醒还很难说啊。哎!终究还是出了意外。”白若浚已生出悔意。
“这只是一场磨练罢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周云寄拍了拍白若浚的肩:“若是连这点磨练都承受不了,以后行走江湖举步维艰。”
“云寄…哎!”白若浚摇头叹息:“不管怎样,以后再也不要冒这种险了。”
白若浚盘膝坐下,沉默不语,眉头始终微皱,心绪不宁。
“大哥不要想太多,提升实力要紧。不要因此而乱了心绪。”
白若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绪,而后方道:“倒是大哥太过执着了。既然已发生了,想太多已是无用。”
两人皆盘坐下来,各自带着心事闭上了双目。
时间一日日过去,两人已在石室中修炼了三月光景。一月前,周云寄体内的蛊虫已经苏醒,较之以前,功力增长的速度明显加快,而且内力之中带着淡淡的寒意。这种寒意并非如劲气一般,而是内力经由蛊虫的催生后所带来的,想必是那蛊虫吸收了寒气之后发生的变化。
这三个月来,两人各自修炼之后必会切磋一番,但白若浚却再未催动过冰劲。
“大哥,我们在此地逗留了三月,是时候离开这个区域了。”周云寄运功完毕,见白若浚也停止了修炼。
“云寄,蛊虫沉睡耽误了你不少时间,要不然再等一个月吧。实力强一分,后面的路便轻松一分。一年之期还剩将近九个月时间,想必其它区域与这里类似,闯过去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白若浚若有所思。
“大哥可是有事?”周云寄看着白若浚。
“我不太确定。云寄,你说这石室后面有什么?”
周云寄一愣,旋即道:“这间石室不是已到尽头了么?地形图上标注得很清楚啊。”
白若浚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听见有异响,似乎距此不远。”
“异响?”周云寄有些讶异:“我未曾听见异响啊!”
“或许是暗河中的水流声吧。”白若浚道。
“若真是如此,水流声应该传不过来才对啊。石室已到尽头,石壁定然是整体,没有缝隙,水流声如何传来?”周云寄沉吟。
“莫非这石室内另有玄机?”白若浚疑惑地打量着石室。两人在此三个月,对这间石室太过熟悉。石室的四壁皆很光滑,除去一道门能出入外,其它三面石壁皆如一个整体,石壁上找不到半丝缝隙。地面由青石板铺成,打磨得光滑如镜,能映照出人影。
白若浚敲打着每一块石板,只发出低沉的声音。
“没有任何问题呀!到底在哪儿呢?”白若浚又去敲打石壁,声音依旧低沉。
“有无问题无关紧要。即便是有暗道也未必是福音,一切都未知。地形图上未曾标示,或许什么都没有吧。”周云寄立在一旁。
“云寄,你有所不知。这弑神殿为何将殿堂立在此处?”白若浚转头向周云寄道。
“大哥莫非知晓一些隐秘?”
“我也是偶然得知。真实与否就无从验证了。据说很久以前,此处本为一神秘门派旧址。”
“那门派以奇门遁甲机关木甲之术见长,对于武学上的造诣却过于平凡了,但若是因此而小觑了他们,那就太过愚蠢了。他们对奇门遁甲之术的造诣登锋造极,制造的一些木甲人兽宛如活物般灵动。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些雕像或许便是他们的杰作,但那些雕像算不上他们的顶尖之作。”
“那门派结果如何?”周云寄出声询问,对此也有些好奇。“后来仿佛自人间蒸发了一般。本来江湖中人极少知晓那门派所在,而那门派很是低调,踪迹少现于江湖,因而那门派消失与否江湖中并未起传言。”
“对于那个门派,殿中是有记载的。好像是叫做‘天遁门’,你可曾听闻过?”白若浚停顿。
“没听闻过!”周云寄摇头:“以前倒是看过一本关于东州门派介绍的书籍,但那只是记载着当下的一些有名望的门派,至于已消失的门派却是无从听闻了。”
白若浚点了点头:“你才入殿一年多,那也难怪了。”
“你又是如何确定此处便是天遁门的旧址?”周云寄不解。
“既然是旧址,必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即便是为人刻意去掩盖与销毁,终究会留下一星半点的线索,恰巧被我发现了。”白若浚面带笑容,略有得意之色。
“弑神殿为何将门庭选在此处?”
“一来嘛,这里极其隐蔽,从外看不出端倪。二来嘛,这里有现成的殿宇,更是有众多机关,若遇危机,化解起来倒也简单不少。或许有第三条,那便是天遁门的消失与弑神殿有关,亦或者说与无忘宗有关。”白若浚仿佛将此事看得很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