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表情已经垮得不能再垮了，心里直发颤，想想自己刚刚对张浩说的话，悔的肠子都青了。
张副总说要认识他一下，结果呢？
不仅拒绝了，还要叫保安来抓人！
“张副总。”张啸笑得比哭还难看，搭头缩脑的，道：“张副总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眼瞎了，没认出来您，我给您道歉，您可别生气，我新来的，还没见过您，不知道您这么体贴下属还会特地来我们工作区视察，对不起。”
张啸飞快地道歉，嘴皮子利索地简直比相声还快。
张浩抬手虚按两下，拦住了张啸的相声道歉，道：“张组长，我很少来金帝，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不过你这么随便就叫保安来把人给赶出去也不太好吧？”
“是，张总教育得是，是我欠考虑了，保安队忙得很，怎么能因为我一句话过来赶人呢，我一定谨记张总教育，时刻提醒自己，绝不敢忘！”张啸飞快说道。
张浩一时无语，这人还真是说相声的料。
清了清嗓子，张浩语重心长道：“张组长，以后时间还长着呢，你才来公司两个月就到了组长的职位，可千万别辜负了公司对你的信任。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别人，都应该一视同仁。”
“是是是，张总说得对，我一定一视同仁，再也不这样了，这次是我太焦躁了，谢谢张总不计较！”张啸连忙说道。
“啧。”张浩暗自摇摇头，这家伙脑子全用在溜须拍马了，压根没明白自己意思。
暗示他要记得自己是金帝的人而不是采购部经理，结果这人根本就没会意到，还在一个劲儿地道歉。
“张组长。”张浩压低了声音，道：“你要知道你拿的是金帝集团给你的工资，你就代表金帝集团的形象，不管是在公司里，还是在外面，希望你在表明自己身份的时候，都想一想你这个铭牌代表的意义。”
张浩说着，伸手正了正张啸的铭牌。
张啸终于是察觉出有些不对味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先应下再说：“是，张总，我是金帝的一员，我不会忘记这一点的，我也以金帝为荣。”
“嗯。”张浩点点头，看向众人：“希望你们都能以金帝为荣，金帝决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人的努力。”
人群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张浩淡然自若地捏着喝空的水杯离开，希望今天这杀鸡儆猴，对他们这些下层员工们能有些警示作用，别一味被自己的上司蒙蔽了双眼，连公司的正常流程都放在脑后了。
回到办公室，曹阳已经在里面等了好大一会。
王妍亲自去叫的人，本还以为是伍月要找自己，结果竟然是带着他来了这一向徒有其表，很少用到的副总办公室，还客客气气地请他坐下等张浩回来。
无奈，曹阳就在这等到了现在，听见了外面有动静也不敢去看一眼，生怕被张浩抓住什么小把柄，眼下这节骨眼，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张副总，王秘书说您找我有事儿？”曹阳立刻起来躬身道。
“也没什么事儿。”张浩看也不看一眼，随意将手里一次性纸杯捏成团往曹阳的方向扔了过去，边走边道：“你上任不久，我又经常不在公司，还没跟你好好见过面，今天正好有空，想着跟你聊聊。”
曹阳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不明物体直直朝着自己的方向砸了过来，从眼前几乎是擦着鼻子一晃而过，稳稳掉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张浩站在办公桌前，脚步一顿，回头道：“曹经理你没事儿吧，不好意思我习惯了进门丢垃圾，都忘了你就坐在旁边。”
“没事，没事……”曹阳心有余悸，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纸杯，这么近的距离，也把人吓得够呛的。
“没事儿就好。”张浩抽出来一份文件，摊开来照着念道：“曹经理，你是经人介绍来金帝应聘的对吧，你的面试卷上写的是，这是一个实现自我价值的最好岗位，也是你工作选择中最有发展空间的。”
张浩看向了曹阳，问道：“曹经理，我想问问您，您觉得的自我价值，体现在哪？”
倒是没提烽火的案子，从面试时候的问卷说起了？
曹阳有点懵了，道：“当然是谈拢一个项目，完成一个个项目时候的成就感，把每一个项目做好，就是我实现自我价值的办法。”
“哦。”张浩淡淡应了一声，手一合，文件被“啪！”地关上。
张浩盯着曹阳，道：“所以拉拢这次烽火的案子，促成这个案子完成，也算是你的一个小追求吗？”
“当然是。”曹阳毫不犹豫道，终于是说到了正题。
“那我要是告诉你，这个项目不需要你呢？”张浩冷声道：“不仅不需要，甚至这个项目都不需要，我觉得应该废除烽火案，全力做新的案子。”
张浩语出惊人，曹阳这下是真的懵了，一点猜测不出来张浩的心思。
“张总，这个项目是集团今年的重点项目，说丢就丢，这，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曹阳中规中矩地说道：“而且项目违约金可是十个亿，一下子拿十个亿出来，对金帝也是不小的负担。”
“这就不是需要你担心的事情了，十个亿我还是出得起，我就是不想看到你继续呆在这个职位上，还帮着别人做事。”张浩看着曹阳说道。
曹阳脸一下僵化了，这位行事独特的张副总，还真是名不虚传。
“张副总。”曹阳皮笑肉不笑的，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觉得我不适合当项目经理吗？”
“对，而且我看你很不爽。当然我知道你看我也很不爽，既然大家都不爽不如就直接说了吧，谁给你的这个案子？”张浩淡道。
曹阳也没了好脸，生硬道：“没有谁，这是我自己谈下来的案子，张总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烽火集团的负责人马淮……”
“别给我扯没用的。”张浩打断了曹阳，道：“你来金帝不到一个月就谈下了烽火的案子，借由这个案子转正，烽火的负责人会相信你一个实习期的项目经理吗？在公司没有给你任何支援的情况下？”
“大家都不是傻子，你替人办事我也是替人办事。你要是说出来我还可以留你这个项目经理，反正我平时也不在集团，我们也不会见面尴尬，你非得坚持那我也只能铲除异己了。”张浩说道。
曹阳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紧抿，一声不吭。
张浩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起身道：“好吧，既然你还是不想说，那我们就换个话题。比如说，你是怎么和采购部的余达勾结的，施工队为什么会在没有同意书就开始施工，你是伪造了同意书呢，还是给了他们一笔资金让他们先动工？”
张浩渐渐逼近了曹阳，这个简历上显示三十五岁的男人，在张浩的气势面前，被压迫得抬不起头来。
“伍月不在的时间里，是谁给你们提供了情报，让你们精准抓住了这个项目的每一个时间点，造成架空伍月，让这整个项目都落在你和余达的掌控之中……或者说，指示你们的人手中？”
“你所谓的自我价值，是单纯用钱来计算的话，多少钱足够收买你？许诺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有胆子背叛金帝？”
“整个市里，你能找到的可以发挥你最大价值的公司，就是金帝，并且这个职位也足以让你发展所有的才能，你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说明对方的条件足够诱人，要么就是更大的公司，要么就是巨额的钱款，你贪图的是钱，还是地位？”
张浩话落的时候，鼻尖距离曹阳的脸已经只有一厘米不到的距离。
在这样毫无躲闪余地的注视下，曹阳满头大汗。
空气凝固，曹阳觉得应该为自己辩解两句，但嘴唇好似被胶水粘合了一般，怎么也张不开。
见状，张浩轻轻直起身，看也不看曹阳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仿若无事发生。
曹阳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开口不对，不说话也不对，只觉坐如针毡，眼神都不知该放哪里。
这种心悬在嗓子眼，紧张得浑身僵硬的感觉，有多久没出现了？
从见到张浩不过短短十分钟的时间，竟然连开口说一句话的勇气都失去了。
抬不起头。
“你觉得你继续呆在金帝还有意义吗？”张浩突然开口问道。
曹阳一愣，这是要逼着自己辞职？
“你要是还想继续赖在金帝，继续做这种吃着金帝的工资给别人办事的昧良心事情，我也无话可说。金帝暂时不会主动辞退你，如果你有自觉的话，还是主动辞职吧。”张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