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标闷头咬着牙，真要找自己弟兄来让不是看自己笑话吗？以后还怎么服众？
“我试试。”光标闷声道。
“不是试试，是必须办到。”黑皮强调道。
光标瞥向黑皮，立刻就被黑皮瞪了一眼。
“我现在联系。”光标认了怂。
电话不知道是打给谁的，光标对着电话嘀嘀咕咕说了好大一会，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看向了张浩，道：“二十个人，半小时内到。”
张浩意兴阑珊地点点头算是应答，光标打电话的时间菜已经上了不少，一个桌子根本就摆不下，又拼了一张过来也才勉强。
“牛头，慢点吃。”张浩提醒了一句。
牛头从面前的碗里抬起头来，扬着油腻腻的嘴冲张浩傻乐。
张浩顺手递了张纸巾过去，转而看向了窗外。
天色微暗，对面4s店门口亮起了灯，照在店门前那一片洗车的水泥地上。
两个穿着修车服的人还在门口忙着冲水洗车，喷头在车身上溅出高高的水花，水流带着泡沫流了一地。
“你们先去吃饭吧。”张浩淡道。
光标和小个子依然站着，听到张浩的话，小个子眼睛转到了光标身上。
一顿不吃本来不是什么问题，可看着牛头大块大块的肉吃得香，空空的肚子就禁不住闹腾几下。
光标顿了一会，小声道：“谢谢。”
两人去个旁边桌，自己另外点了菜，张浩依然盯着对面4s店，时不时吃两口看起来也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光标叫来的二十个人全是精壮的汉子，见到光标都是笑着过来打招呼，对于旁边食量惊人桌上已经有不少空盘还在闷头狂吃的牛头也只多看了两眼。
“光标哥，这回花这么大价钱叫我们过来，是不是遇上什么硬茬了？”人群里有人笑嘻嘻地凑到光标身边说道。
“不该问的别问。”光标脸上有些挂不住，看了一眼若无其事装隐形人的张浩，道：“定金已经划到你账户了，先去吃饭。”
那人乐呵呵应下，二十个人吵闹一阵坐了满满三桌。
空荡荡的二楼立刻就被占满，一群大老爷们说说笑笑的，讲讲荤段子开开玩笑，金主大方在这地方请吃饭，还给了不少钱，快活得不得了。
光标皱着眉，也跟着张浩一块看向了对面的店里。
倒是小个子自打这群人来了之后没了吃饭的心思，趁着哄闹，小声向光标问道：“光标哥，这情况不太对啊，对面就是‘和光’，张浩让我们找人过来在这吃饭，不像是巧合。”
“情况当然不对了。”光标瞥了一眼小个子，道：“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有什么事你随时准备通知老大，现在先别急，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光标若有所思地看着张浩，这人从进台球室，到现在把自己带着来这吃饭，还叫上了二十来个人，就算自己是冤大头，也不会用这么无聊的方式恶心自己吧。
更何况——光标眼神暗了暗，张浩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做这种无聊事的人，甚至是去台球室，也是早有预谋。
“不过光标哥，交账的事儿他是怎么知道的？”小个子奇怪道。
光标沉着脸，道：“别管他怎么知道的，你就继续装不知道，不能让人发现。”
言罢，光标看着小个子又一次叮嘱道：“没有交账这档子事儿，太球场的任何事都跟别的人没关系，清楚了吗？”
“是，台球场我只认您。”小个子点头如捣蒜。
一顿饭并不需要多久，牛头吃完的时候那二十来个人也就差不多吃完了。
张浩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二楼这一大帮人，一言不发就下去了。
光标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眼前就突然投下了一片阴影。
“手机号给我，一会叫你再去。”牛头手一伸，坐着的光标费劲巴拉地仰直了脑袋都看不见牛头的脸。
“没说别的了？”光标问道：“要去干什么？在哪集合？要不要带家伙？”
牛头重重呼出一口气，看着光标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黑皮在身后拉了牛头的胳膊，催着他走。
“光标哥，这是一起的？”收钱的那人过来搭话，看着牛头离开的方向一阵狐疑。
“嗯。”光标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看着有些郁闷。
“有什么事直接说嘛。”那人看着光标说道：“钱我收了，人我也给你叫来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说是个什么意思？到底干仗还是示威你给个准话啊。”
张浩他们三人已经走得没了人影，光标拍了拍自己桌子，道：“老四你先坐下，我也在等消息。”
“那刚刚的那家伙是什么人？”老四穷追不舍，道：“光标你最近小动作不少，自己注意点。”
“我心里有数，不劳你操心。”光标瞥了一眼老四说道。
张浩下楼出来，招来了那服务员。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服务员小跑着过来问道。
“楼上那些人。”张浩指了指二楼，道：“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
服务员愣了愣，道：“那些不是跟您一起的吗？”
“谁说跟我一起了，那些人我都不认识，他们才是跟我一起的。”张浩看了一眼身后的牛头的黑皮说道。
服务员有些反应不过来，道：“您不是五个人一起来的吗？”
张浩脸上有几分尴尬，四周看了看，拉过那服务员，小声道：“我实话跟你说，那两个之前是我合作伙伴，最近出了点问题想散伙。你也看到了，刚刚又来那么多人，我怕他们是想闹.事。”
“啊？”服务员瞪大了眼睛。
“账我已经结过了，我现在得赶紧走，但车还停在对面我不能不管。一会我去取车，你要是看见他们过来就帮我报个警。”张浩小声说道。
“报警！这……先生要不你现在先走，我去帮你取车吧。”服务员好心道。
张浩犹豫了一下，道：“他们知道对面是我的车，要是你去了，他们知道你帮我办事儿儿，回头来找你的话……”
张浩话没有说尽，服务员脸色已经白了一片，苦着脸改口道：“先生，我就是个服务员，这事儿我也管不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张浩叹气道：“我也不想把你拉进来，就只希望你帮个忙，要是看情况不对帮我报个警。”
服务员忙不迭地点头，道：“先生，您快去吧，我帮您看着。”
张浩满脸愁容地拍拍服务员的肩头，道：“谢谢你，这事儿你千万别说出去，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你肯定会被盯上的。”
小服务员都快哭出来了，他可是看着那二十个人浩浩荡荡地进来的，要不是这位先生的同伴出来接他们，他都要以为是来砸店的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的。不过我现在也泥菩萨过河，你自己也小心点。”张浩安慰着，掏出来钱包抽了好几张现金悄悄塞到小服务员手里，叮嘱道：“一定记得随时帮我报警。”
“好的先生。”服务员战战兢兢地收了钱，看了看张浩身后的牛头和黑皮，悄声道：“先生，您一定小心。”
张浩颇有些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地看了服务员最后一眼，深吸一口气，朝着扭头黑皮一招手，走出了饭店。
小服务员忙把钱一把塞进自己口袋里，绷紧脸躲到了柜台后面。
“浩哥，为啥要报警啊。”黑皮不解。
“聚众斗殴这种事，当然需要正义的警察叔叔好好管制了，不然伤到无辜群众怎么办？”张浩笑道。
“可是聚众斗殴的……不是我们吗？”黑皮更加不明白了。
“那可不一定。”张浩扭脸看着黑皮，边走边说道：“我们就是去取车的，正好见到了两批人在这打架，作为良好市民这时候报警是最正确的选择。”
张浩眯着眼睛笑，牛头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真是太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吃饭了。
“和光”4s店，几乎涵盖了所有汽车的相关服务，小到洗车换胎，大到保险牌照。
整个门店分为前后两个场，前场是普通的维修保养，在这的多是些喘着维修服的修车工们，而后场则是一水的销售人员，推销保险包办牌照之类的。
晚饭之后的时间，后场的工作人员早就下班回来，只有前场留了些人在这值班提供些简单的服务。
这家店，是二十四小时轮班值，没有打烊。
三人走路过来的，维修工只看了一眼招呼都懒得打，只当是饭后出来散步的。
“小兄弟。”张浩笑着打招呼。
“有事吗？”那维修工手里拿着水管冲洗着面前的车身，看得出来这里工作很忙，后面还有两辆车等着他清洗。
张浩走到正在清洗那辆车的另一边，道：“我是过来取车的，中午我有点事叫人帮我把车停过来的，是一辆三菱面包车。”
那维修工关了水枪，道：“收据给我。”
张浩顿时面露尴尬，商量道：“小兄弟，我收据下午不知道丢哪了，我这有钥匙你看行不行？”
“那不行，或者你拿驾驶证过来，跟车牌对的上号就行。”维修工有些不耐烦。
“这……”张浩发了愁，道：“我这车是借的别人的，我给你看驾照行不行？这两天车都是我开的，钥匙也在我这。”
“不行！你要是来冒领的怎么办？又没有收据又没有驾驶证，到时候车主找过来了我赔他一辆新车吗？”维修工彻底不耐烦了，重新开了水管开始冲洗车身。
“小兄弟我们再商量一下嘛，这车真是我的，我有事急着走你就让我开走得了。”张浩好脾气说道。
“不行！”维修工冲着吼道：“你去找车主来提车吧，或者把收据找到了再来！”
“不是，我真有急事，要不这样，我这有租车时候车主给的证明，我给你登个记你让我把车拿走行不行？”张浩急中生智，口袋摸摸索索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手写证明。
这是在机场租车的时候司机当场开的，同时也是交了一万押金的收据。
“你烦不烦！我说了不行，你回去找车主或者拿着收据来！你那破证明随便是个人都能给你开，店里有规矩不是你随便想拿车就拿车的知道吗？”那维修工彻底暴躁了，水管冲着车身胡乱挥了挥，朝着张浩就是一顿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