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田粒儿虚弱地撑着桌子看着面前的黑影。
“施主好眼力,老衲捂的这般严实竟也能察觉到。”黑影道。
“呵,身形与动作习惯不会变,之前见过大师用左手施展内力关门,如今这动作与那关门动作十分相似,大师身体轻盈来去如风,这世间武功能达到此种境界的也没几个人了吧。”田粒儿道。
“呵呵,你这个女娃真是聪明,怪不得会落入今日下场。”黑影道。
宇文拔拓突然开口,“达耶,莫要与她讲太多,赶紧动手。”说完便叫几个精锐,将宇文北辰拖到一旁。
“宇文拔拓,我有几个问题,今日你必须回答我。”田粒儿站好,一步一步靠近,“曾经你如同父亲般待我,可是真心?传言你最宠宇文寒玥,可是真情?你最爱熹妃,对她可有愧疚?杀死齐王一家你可曾后悔?”田粒儿问。
“好,量你也逃不出达耶的手掌心,今日就叫你死个明白。”宇文拔拓躲在达耶大师的后面,道,“我曾在你身上看到了熹妃的影子,确实有一段日子将你当作女儿对待,故而我确实愧疚于她。至于寒玥,我曾以为他是我与熹妃之子,当然最宠他,可谁料他竟然是白凛灏的骨肉,我竟替那人养了二十年儿子,我如今恨都来不及!但二十年啊,养狗都会有感情,我并未置他于死地,只是逐渐生分,没想到他竟自己想不开这也怪不得我。至于齐王一家,也就是你,齐清玖,我不后悔杀他们,只后悔未曾在你出生时将你杀死,如今也不会再生这么多事端了!”
“你可真冷血……在你的世界里,只有对你有益或者对你有害,感情从未是你权贵的阻碍……也许,只有你这样的孤家寡人才能做好帝位吧,如今的皇上恰恰还差这一点……”田粒儿感叹,她在心中反复说,“清玖,你的杀父杀母之仇我今日便可替你报了,你安心吧……”
达耶霎那间抵达田粒儿身旁,田粒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内力,达耶至少有半甲子内力,而且这内力稳健强劲,看来达耶方丈平日里还隐藏了一些实力。若是平时,自己能打得过,可今日怎么也提不起力气,与他硬碰硬肯定不行。
“大师,你深受世人尊崇,灵隐寺香火鼎盛,各国都尊敬一二,可您却私下效力于宇文拔拓,真是让人不解,在我死前,您可否告知一二缘由?”田粒儿问。
“缘来缘去,躲不过一缕红尘,落下了一粒情种。”达耶看了一眼宇文拔拓道。
田粒儿有些吃惊,“你可是个和尚……怎么能动情……还是和男人……老男人……”
“达耶,不要再与她废话了。”宇文拔拓道。
达耶一掌内力直直向田粒儿胸前打去。
田粒儿被击飞一丈远,坐在地上,口吐鲜血,似乎站不起来了。
“原来女中豪杰也不过如此,与那熹妃比起来,差多了。”达耶嘲笑道。
宇文拔拓看此情况也缓缓走来,他看着田粒儿,“如今,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们怎么能留你呢,你还是早点去陪可怜的寒玥吧!”
田粒儿看着宇文拔拓,她默默蓄力,故而,片刻间扼住宇文拔拓的喉咙,“你的手上,沾的血太多了,我如今就要为我父王和额娘报仇!”
“等一下!”达耶看此情况,赶紧制止,“施主莫要激动,你快放了太上皇,我可以不杀你。”
“哈哈哈哈哈,你今日不杀我,不代表你明日不杀!我只为报仇,不为『性』命,如今,谁也救不了你了。”田粒儿拾起地上的龙剑,抵在宇文拔拓身上。
“你今日若放了太上皇,我便告知你宇文寒玥的消息。”达耶道。
听到宇文寒玥四个字,田粒儿的心颤抖了两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达耶,不可放过她。”宇文拔拓还添油加醋。
“别想骗我放了他,我今日不仅要杀了他,还要将他的罪行公布于天下!”田粒儿紧紧地控制住宇文拔拓,不给达耶留一丝救他的空隙。
“宇文寒玥没有死。”达耶突然一语,“他如今安好,失去了记忆,谁也不认得。”
“你骗人!那他在哪里?!”田粒儿喊到。
“老衲是出家人,从不打诳语。他就在灵隐寺中,我可以带你见他。”达耶道。
“好,那便启程吧。”田粒儿压着宇文拔拓,和达耶一同坐入马车之中几个人便这样上路了。“和尚,倘若你们骗我,我定要你们好看。”田粒儿道。
“施主想要怎样呢?”达耶问。
“将你二人扒光了吊在平阳城门上,让百姓们都看看,太上皇和达耶方丈苟且的样子。”田粒儿轻描淡写地说。
“你!”宇文拔拓气得说不出话来。
皇宫里,宇文北辰逐渐苏醒,他醒来回想,觉得大事不好,“王壮!”
“皇上,您醒了!”王壮壮正端着一碗『药』汤。
“父皇把粒儿带哪里去了?”宇文北辰问。
“粒儿姑娘用刀架在太上皇的脖子上,与达耶方丈一起三人共驾一辆马车去往灵隐寺方向了。”王壮道。
“灵隐寺?你可知为何?”宇文北辰问。
“奴家听到好像和……和宇文寒玥有关……”王壮壮小声说。
“什么!他们走了多久了?”宇文北辰起身喝了一口水,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
“有一柱香的功夫了吧。”王壮道。
“备马!”宇文北辰一声令下。
灵隐山上,三人从鲜为人知的后门进入,直接去了西院。
一个身着紫衣,步态轻盈,皮肤如雪,青丝垂腰的男子正在给几棵金叶女贞浇水,旁边的几颗松柏郁郁葱葱,天气寒冷,显得苍劲有力。
“寒玥!”田粒儿大叫一声。
男子并未回头。
“老衲说了,他失忆了,从前种种他皆不记得。”达耶道。
“达耶,你这事还瞒着我!”宇文拔拓在一旁说。
“毕竟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当年他母亲在此地生下他,之后郁郁寡欢,没多久就去了,老衲便收留了他。他没了原来的记忆,也挺好。”达耶道。
“宇文寒玥!”田粒儿再叫了一次。
男子缓缓回头,阳光下,他依旧那么俊朗飘逸,“姑娘可是在叫我?”
田粒儿的泪水如同开了阀门的水龙头,看得那男子愣住了神。
趁着田粒儿出神,达耶一掌将她打出三丈远,田粒儿恰到了男子怀中,吐出大口鲜血。
“她活不过三日了,拔拓,我送你回去。”达耶与宇文拔拓离去。
宇文北辰快马加鞭,不顾看门和尚的阻拦,闯入灵隐寺。
他在寺中疯狂地寻找田粒儿的踪迹,找遍了北院南院东院,刚到西院,他便发现了地上的鲜血,他大声喊,“粒儿!粒儿!你在哪儿!”
无人回应。
宇文北辰心急如麻,他害怕、愧疚……他不去当什么皇帝了,只要粒儿能活着,他怎样都无所谓……
宇文北辰推开一间半掩着的屋子,里面的床榻上正躺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粒儿!”他跑到床榻前,余光扫到旁边那男子,他吃了一惊,转头看他。
“寒玥?你还活着!”宇文北辰看着眼前这男人。
这男子却不为所动,摆了摆『毛』巾,给田粒儿擦脸。
“不知为何,你们都叫我寒玥,莫非你们认识我?”男子将带血的『毛』巾拿到一旁水盆中清洗,一边洗一边摇头,“这姑娘刚刚一来也如此喊我,可惜她似乎犯错了,被方丈打了一掌,只能活三天了。”
“三天……”宇文北辰看着田粒儿,他不禁哭了……“粒儿,对不起……都怪我……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不该把你接到宫里……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