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在太后那见着郡主了,”薛谦面无惊色,想来心中早有准备。不过他原先想的也只是宗室之女或是皇子庶女,绝未想过会是当今最疼弟弟的嫡女。
雪宁则是满面的担忧,“可不是,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我瞧着郡主是个温婉大方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万一内里是个刁蛮的,那可如何是好,”
“这有何好担心的,你去打听一番不就知晓了。”薛谦抿了口茶,轻笑道。今上这会让太后透露许配郡主之意,怕是不会那么简单,薛谦如是想到。
雪宁凝眉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说来她还需感谢当今提前告知,不然真等虬儿中了进士再赐婚,她连个心理准备都没。只她这会还是心有不愉,这种被人左右的感受,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了。
“等虬儿成了婚,小两口也和睦,咱们就回金陵去吧。”回到那,他们薛家就成了地头蛇。她也无需应对没完没了还不能推辞的宴会,更不需要三不五时的瞧人脸色说话。那种对方明明除了地位再没优点的人,你偏要找一处夸的事儿,她是真的不喜。
正在此时,外头来人说王夫人来访。不必想,雪宁也知她今儿会来。
“既是大姨太太来了,我且先回避。”薛谦起身离开,到屋门之时,他道:“届时咱们便回金陵。”说罢打帘子出去。
笑着引了王夫人坐到炕上,雪宁问道:“这大冷的天,姐姐若是有事只管打发人来知会一声便是,何须自个亲自跑一趟。”
牵起雪宁的手,王夫人红起眼眶,略微哽咽的说道:“你也知元丫头进宫好几月了,我是日思夜想啊!这不是听闻妹妹今儿得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召见,姐姐就急忙来问问,妹妹可是见过元丫头?”
见她神色不似作假,雪宁对她却也无多大好感。即真心疼爱,当初何须敲锣打鼓的要将姑娘送进宫去。
“姐姐也知我从未进过宫,见到太后老人家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哪还敢东张西望坏了规矩。”见王夫人面露失望,又说道:“后来我匆匆瞥了眼,还真瞧见元丫头了。”
本松开了的手又重新抓住雪宁,激动万分的问道:“妹妹果真瞧见了?元春如何?可是瘦了,可有受委屈?”
“姐姐!”等王夫人平复心情,她方道:“我也说不过瞥了眼,哪里知晓那么多。再者老太太身为一品诰命,觐见太后娘娘之时该也瞧过的,你何须如此?”
“贾家原与甄贵妃交好你也是知晓的,元春入了宫,老太太也是托了贵妃娘娘帮着照看一二。不想年前贵妃娘娘贵体有恙,而后老太太进宫并未见着元春,我这才着急的来问了妹妹。”说道这,王夫人又是一抹泪,话中透露出些许悔意。
同为人母,终是见不得一个母亲如此哭诉,雪宁柔声安慰:“虽未问过,我却觉得元丫头在宫中未受委屈。不说别的,太后让元丫头贴身伺候,哪个敢怠慢了她。”
王夫人一想也是,这宫里惯是踩高捧低的,若是没让元春伺候身侧,才真的说明元春被打压受罪了。这样一想,王夫人方破涕为笑,“今儿这般失态,倒让妹妹见笑了。”
“不会,若是今儿姐姐没失态,妹妹才真要失望了。”雪宁心下一叹,王夫人也非是只瞧见利益之人。归根究底,都是周身坏境惹的祸。
元春生下便被人吹捧有大富贵,便是王夫人不同意,又能如何?贾老太太还是会将元春送进宫,贾赦贾政还是会默声同意。
闲聊半响,已近午时。本要留王夫人用过饭,不想她给推了。说是家中老太太还在等着她的消息,雪宁也只得由她自去了。
“大姨太太不留下用饭?”见雪宁打发人叫他用饭,薛谦这才又回了正院。
“恩,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雪宁回头感叹一声。
“路都是人自个选的,哪来的可不可怜。”接过雪宁手里的汤,薛谦嗤道。
雪宁一愣,可不是,王夫人日后可是靠着元春翻身成为贾府的当家之人。到了那时,她是否还会有如今这样慈母之心。随后她又一笑,果然是她着相了。
展眼孝期即要过去,雪宁开始忙的脚不沾地。又要开库取金银器皿,又要着人重新裁衣置饰,好在有个聪慧的女儿在一旁帮衬着。
想着就将宝钗搂到怀中,笑道:“可不能太能干了,以后等你嫁人了,妈可怎么办?”这话把宝钗说的满面通红,心下又不禁想起在书房读书的林钰。
因年纪渐长,不好再多见面。宝钗便时常让人送些小点心到书房,说是给哥哥,只点心里大多是林钰爱吃的。这让薛虬感叹好几回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欺他。而林钰也会时常让人送些小东西给宝钗,当然是私下。雪宁自是乐见其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一瞧宝钗这神色,雪宁心中也不禁吃起味来。因笑道:“年末你林表弟就要回扬州去了,再见面也不知要等何时?”
果然,宝钗闻言后眸光暗了不少。垂头小声的说道:“林表弟离家许久,能回父母亲身边自是好的。”
见她这幅模样,雪宁一转眼珠子,道:“你林婶子身子不好,不定这会叫钰哥儿回去是为他定下婚事呢?”订婚约是真,却非是为林钰,而是年满三岁的黛玉。
宝钗猛地抬起头,“妈说什么?”遂觉得自己过头了,转而笑道:“那更是天大的喜事,林表弟自个知晓么?”面上虽笑着,眼底却透露出丝丝难过。
雪宁摩挲着宝钗的头,“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偏又不说。妈也不逗你了,此次要定下婚约的是你林表妹。你林表弟啊,早定下婚约了。”察觉到怀中身子的僵硬,雪宁接着说道:“你这傻丫头。咱们家虽非书香之家,规矩却也不差。钰哥儿正紧外祖家不住偏在咱们家,且我和你爹都没拦着你二人见面,这是为何?”
宝钗何等聪慧,稍一提点,顿时眼明心亮。将头埋在雪宁怀中,咬住唇羞怯不已。又想到林钰平日说话稍有透露,遂问道:“那他也知晓了?还有哥哥们?感情就瞒了我一人。”终归是姑娘家,知晓平日家中之人都在逗她,立马红了眼要掉泪珠子。
忙拿帕子拭去宝钗的泪花,笑道:“妈可没告诉钰哥儿,人家那是自己猜到的。就连你那粗枝大叶的二哥都自个猜到了,偏你还看不清。要不是你已经到了年岁,还真想再看你不惑的模样。”
“妈~”宝钗依偎在她怀中娇羞的叫了声。
许是说开了,宝钗与林钰这些时日虽还未有见面,却也时常书信往来。瞧他二人这般,雪宁心里虽有酸意,却也放下大半的心。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林钰,雪宁等人具是换下素服,穿上红衣。趁着难得的好天气,薛家上下也是让人清扫了一番,摆上早已备好的金银器皿。
这日雪宁正在挑选着薛虬的聘礼还有宝钗的嫁妆,便见身着一袭宝蓝长袍的薛蟠进到门来,嚷嚷道:“气死小爷了,等下回再遇见那小子,我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瞧你满头大汗的,又去哪儿疯了?诶呦!你这眼睛怎么一回事?快过来让妈瞧瞧。”拉过薛蟠,看他眼角那一片淤青,拍了一下他的头,“你是不是又和谁打架了?那人没怎么着吧?”
“您可是我亲妈,儿子被别人打成这样,您倒是先关心起别人来了。”薛蟠不满的嘟起嘴,道:“再说,这回我可真是被人冤枉的。”
雪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给他轻轻擦着。薛蟠虽还是鲁莽,却也非如原著中那样不知天高地厚。故他在外头少有打架闯祸的,因问道:“那今儿是怎的一回事?”
“今儿真不是我的错。”
原是年岁已到被允许出门的薛蟠,最近时长去到外头逛逛。今儿也是如往常那般去到最热闹的西街。没走几步,便见前头有许多人围看什么。素来爱凑热闹的薛蟠哪能错过,也就挤了进去。
竟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在卖身葬父,早听雪宁当笑话说过不少这些故事的薛蟠,自是嗤笑不已。而后摇头出了人群,道:“就这货色,二十两小爷都能买上两个比这好的了。”
这这么句话,整好叫一旁一个长得俊俏的小哥听得正着。便过来理论了一番,无非是人家姑娘都已这么可怜了,你竟是还这样说人家之类的。薛蟠也是嘴不饶人的,把雪宁教的那番小白花理论一说,顿时叫那小哥哑口无言。正当薛蟠得意之时,那小哥竟是一拳挥了过来,紧接着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哈哈……”雪宁一面笑着,一面手抖着给薛蟠擦药。
“诶呦!妈你轻点。儿子都这样了,您还笑成这样。”
“好好,妈不笑了。噗……”憋了会,雪宁又笑出声来。都说逛街能遇到这样的狗血之事,没成想竟真叫她儿子遇上了。至于那俊俏小哥,她怎么越听越觉着是姑娘家。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电脑宽带断了,更新不了,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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