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业寺。
感业寺的银杏树依旧枝繁叶茂,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儿,为晚风吹得沙沙作响。
可惜这份安谧只是表象,暗流涌动之下感业寺就像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四面八方潮涌而来的黑衣人将古寺层层包围,像是夤夜里围猎的群狼,静静蛰伏,伺机而动。
“魇”,这个组织直接听命于女帝,也仅仅听命于女帝,组织里每一个人都是以一敌百的暗杀高手,它虽然尚未完善、趋于成熟,但却是女帝的底牌之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会动用。
寺外树影婆娑,阴影之下有一人站立。
不到万万不得已,女帝决不会亲自出马。
所以眼下的情况可见一斑。比迫在眉睫甚至千钧一发还要严重。
“陛下,属下迟矣!”
有人自远方匆匆赶来,棕黄色的布衫,一缕绿发尤为显眼。
狄仁杰。
“爱卿不必多礼,朕所为何事,想必你已猜出了大概。”
女帝的嗓音清冷,这似乎是上位者独有和仅有的语气。
“我想定与那位老者有关?”
“封印消失了。”
“消失了?”
瞬间的讶异之后,狄仁杰恢复了镇静,他揉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回禀陛下,我想,定与今晚的事情有关……”
说话间,古寺沉重的木门开了,缓缓地开了,发出吱呀呀挠心窝的声响。
敛神屏息,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声响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束手就擒!”
狄仁杰一声厉呵,一马当先,袖口中十几道飞矢般的令牌极速射出,一出手就全力以赴,毫无保留。即便如此,对上那名老者他的胜算也是几近于零,他很清楚。他要做的不过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女帝的施法最大限度的争取时间。
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令牌几乎在他出手的瞬间就凝结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向前哪怕一寸一毫。
门开了,涂匀白雪一般的长袍。
他的脚步轻盈而且轻快,与其说这个男人是走出来的,倒不如说这个修长的男人是飘出来的。他就这样走了出来,手轻轻缩回袖中。不过平凡无几的动作,却连月光都黯然失色。
原来,竟是女帝出手阻止了狄仁杰的发难。
“明世隐。”
仅听女帝的声音,你不会知道她是恼是忿,其实就算你有幸见到她笑了,那她也一定不是高兴。
“明世隐?”
狄仁杰也很意外。
这让人不得不把他与封印消失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狄仁杰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明世隐。
如果你没有见到这个人,你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美丽”的男人,说“美丽”不为过,但是仍然不够恰当。晚风掀起了他的长袍,雪白的长发轻抚脸庞,天神雕刻的脸庞让见过他的女人都为之自惭,眉锋间潜藏的英气却又在不经意间咄咄逼人。
遗世独立,遗世而独立。
“臣迟了一步,而陛下您迟了一步不止。”
明世隐说起话来不急不缓,他习惯站在客观的角度剖析问题,仿佛永远置身事外。
“那位前辈已经离开了。”
明世隐道。
“前辈?呵呵,那为什么你还不走?”
狄仁杰说出这样的话来就颇有深意了。走,在这里有两种含义。第一,作为老者的同谋与其一起逃走。第二,回自家庭院。
如果明世隐首先为第一种含义做辩护,那么他就是心虚了,很有可能就是此次事件的主谋;如果他不作答或者刻意思考再作答,那么他的嫌疑依旧不减。
“臣不能走。臣与陛下以及大人还有话要说,这是其一。如果臣走了,凭借大人布设的眼线,很快就会知道我今晚的去向,那样臣的嫌疑只会更大,这是其二。”
“是吗?让我听听你会用什么花言巧语来撇清自己。”
“臣恰恰不想撇清自己,相反,如果大人能将臣缉拿归案,臣求之不得。”
“你……?!”
狄仁杰将手指的骨节攥得发白,但女帝不做表态,他也没有办法。
一时间气氛好不尴尬,好在女帝给了狄仁杰足够的台阶下。
“卿从不曾辜负朕的信任,朕认为众爱卿也不会,朕现在想听一听隐的说辞。”
“调虎离山。”
明世隐轻声道,但传至狄仁杰的耳边却无异于惊雷轰顶。
调虎离山,以剑仙李白、西方人为诱饵,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西方人拿着钟馗体内的密匙启动了大门,但在启动大门的同时,长安城所有的防御系统都在一瞬间瘫痪,就连封印太古魔导的封印也在一瞬间失效,把握住那一瞬间,操办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救走了姜子牙。
门与感业寺的距离,足够长,所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逃脱。
狄仁杰如醍醐灌顶。
“臣……罪该万死。”
狄仁杰站立不稳,几欲昏聩,多少年来他自封明察秋毫,聪明绝顶,如今却被人摆了一道,若非明世隐点破,只怕他仍然蒙在鼓中。
“朕累了,后事皆交由你处理,查明幕后黑手,不要再出任何纰漏。”
“臣遵旨。”
狄仁杰单膝跪地,他的牙齿已经磕碰出血印,他发誓让这个幕后黑手付出足够的代价。当然还有明世隐,狄仁杰并没有打消对其的怀疑。
不求名、不求利、无懈可击……这就是他最大的疑点!
……
夜更深沉了,庭院中明世隐捏起一朵牡丹,望着星空,喃喃道:
“雾隐北方,星象絮乱,群雄并起,泱泱大陆,济济众生,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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