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瑞谦笑着说道:“还有呢?”
凌风更不好意思了:“属下还有些好奇的是,王爷好像对毕侧妃,态度不寻常呢。”
皇甫瑞谦脚下的步子迈开了去,凌风急忙跟上,就听见皇甫瑞谦丢给自己四个字:“还算敏锐!”
若是连他浓厚的情意都感受不出来,那凌风白跟了他那么些年。
凌风见他并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急忙追了上去:“王爷,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毕侧妃吧?”
问完自己都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却见皇甫瑞谦重重的点了下头。
凌风一下子傻掉了:“不会是去年除夕昭阳殿那次,一直惦记到今天?”小心翼翼的试探,期盼得到个否定的答案,却小心肝乱颤的,瞥见他家主子又重重点了几下头。
凌风这下真心觉得狗血当头,又哆哆嗦嗦的问道:“那倾城郡主?”
皇甫瑞谦笑着道:“娶啊。”口气中的理所当然,让凌风差点以为他家主子深爱的是这位,却听他顿一顿说道:“她希望我娶。”
她?哪个她?那个四哥的女人,名义上的大嫂?
凌风只觉得二十多年的价值观砰的破碎一地,人生充满了狗血,激动的无以言表:爱一个女人就要听她的话,义无反顾去娶另一个女人?
天哪,他家主子果真是傲天皇朝第一大情圣。
无奈的撇撇嘴,跟着皇甫瑞谦后面,慢慢的离开,却总是觉得事情来得太过于诡异,甚至这份情感,也处处透着离奇。
“她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嘛,为何王爷您偏偏情有独钟?”将这句话在嘴边上滚了好几遍。凌风还是问了出来。
他是战场上跟着皇甫瑞谦的,之前并没有见过傅余婉,因此也不会觉得,霜子的一动一静,都像极了他主子的初恋情人。
皇甫瑞谦突然停下脚步,叹口气道:“没有原因,就是喜欢。像是她身上有一种特质。深深的吸引了我。”复又在心里暗暗补上一句:亦或者,是失而复得的珍惜。
毕霜,这个身上总萦绕着一团迷的女人,他迫切的想揭开谜底。
或许。快了。
娶倾城郡主?她就真的那么想?
皇甫瑞谦自嘲的笑笑,下定决定对着凌风道:“备一份厚礼,本王下午进宫。”
“真要去请太后指婚?”凌风心有担忧:“你就打算这样爱慕着毕侧妃,从此两两相望?”
“不会的。”皇甫瑞谦语气甚笃:“她总有一天,会是我的。”
皇甫瑞谦的求婚没能成功,当他笑着告诉太后,他感念倾城郡主在病中照顾他的一腔痴情,请太后赐婚时,太后摇着头叹着气:“你来晚了。”
“倾城早上去求你父皇。将她指婚给沈国公之子。沈问之了。”
偌大的好消息像一颗烟雾弹,在楚王府炸开来,霜子惊讶的嘴都合不拢,愣愣的望着一旁的清水:“这是真的。”
“是。”清水神情也有些闷闷不乐,本以为沈雪如是瞎胡闹。倾城郡主对皇甫瑞谦痴情已久,早就传开了,怎么会突然之间下嫁给沈问之?
谁都弄不清楚,唯有倾城郡主请旨时的言语,在深闺里传言开来:“我对七哥一往情深,这些年却终没有结果。倾城累了,沈问之对倾城呵护有加,求皇上成全。”说着说着的确悲痛,竟然哭了起来。
一段痴情女子负心汉,女子情殇意冷,转投他人怀抱,从此琴瑟和谐的佳话,在京城上空蔓延了许久,一直蔓延到三个月后,倾城郡主大婚,才慢慢的告一段落。
沈雪如这几日委实是红光满面,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的笑容,耀武扬威的在府中走了好几圈,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和巴结。
薛宾鹤带着两个新来的丫头,看见沈雪如面色不改走过去。
那两个丫头迟疑了一下,仍旧是蹲下身恭恭敬敬朝沈雪如行了个礼,回头就被薛宾鹤扇了一个耳光:“没有骨头的东西,不过是在府中相遇,至于行这么大的礼么?”
沈雪如睥睨着薛宾鹤苍白的脸色,笑着道:“妹妹这是要去哪儿呀。”
薛宾鹤不理她,自顾自朝前走,却是往杂役房的方向去。
沈雪如身形一动,仍旧是笑容满面的站在她跟前:“妹妹何必气冲冲的,人逢喜事,定是精神爽的,何必心生嫉妒呢。”
薛宾鹤冲口而出:“我嫉妒你?嫉妒你哥哥好不要脸勾引人家小姑娘,为了荣华富贵不惜低三下四伺候倾城郡主?一个大男人不自己去奋斗,靠着裙带关系想光耀门楣?喜事?我呸。”
这话说的没个遮拦,饶是沈雪如再忍,也抵不过薛宾鹤小门户出生的满口污秽,实在难听至极,心还没确定,手就扇到了薛宾鹤的脸上。
薛宾鹤下意识想还手,却被桐花死死拿住,停在半空中,只徒劳无功的瞪着一双眼睛。
沈雪如慢条斯理拨开薛宾鹤的手,嗤笑着道:“妹妹还是省点儿力气吧,你现在的伙食,可真的比王府里的下人还不如呢。”
薛宾鹤阴冷着脸,一句话不说,大步往前走去,内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
跟着的两个丫鬟,其中一个靠近桐花,小声道:“薛侧妃一直很安静,每日待在房里,缝制小孩子的衣物,没什么异常。就是那个葛神医的家人,传进来一封信,是要薛侧妃放过葛神医,求情来着。”
桐花皱着眉头道:“为葛神医求情?”
那丫鬟眯起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点头道:“肯定是,薛侧妃看了信,全部都撕碎了,坐在屋里骂骂咧咧,骂了一个早上。”
桐花挥挥手,那丫鬟一溜烟的跟上薛宾鹤。
红豆正满头大汗埋头做苦工,见薛宾鹤站在跟前,眼皮子抬了一下,并不搭腔。
薛宾鹤也不以为意,屏退左右,剩下她们两个人时,从袖口递给她一封书信:“你找个时机,送去给我爹爹。”
红豆摇摇头:“我不去。”
薛宾鹤冷笑着:“是不是看我落魄了,连你也欺负我?”
红豆也冷笑着道:“我不是比你更落魄?”顿一顿又说道:“何况,我现在并不是薛家的家生奴才了。毕侧妃把我的卖身契,转到楚王府来了。”
薛宾鹤闻言一愣,她委实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变化,她以为落入可怜的境地的,会有许多人,却不料,最终饱受磨难的,仅她一人而已。
爹爹仍旧在皇甫北楚面前得力,娘也还是大夫人,就连红豆,都不必听命于她了。
薛宾鹤心灰意冷,难怪爹爹对自己不闻不问,却是如此缘故。
原来嫁给皇甫北楚,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没有了自己,他薛之前照样能混的如鱼得水。
一阵悲凉的感觉侵袭全身,薛宾鹤突然想起一根救命稻草,厉声道:“你以为你的卖身契拿进了王府,就能彻底和薛家摆脱关系?休想。”
将信封往红豆肩膀上一拍:“怎么,你的情郎,你也不管了?”
红豆身子一愣,江枫的事情,只有薛之前知道,并以此要挟她好几年,薛宾鹤只知道她爹吩咐她不要干涉红豆的行踪,却保证过也不会告诉薛宾鹤。
见红豆呆若木鸡,薛宾鹤得意的笑了:“放心,我爹没有告诉我,但是也不是傻子,女人动了春心,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的。”想到此,薛宾鹤愈发得意,掏出手帕掩着嘴吃吃笑了起来,阴阳怪气说道:“与男人私通,那可是大罪……”
红豆不知道薛宾鹤知道了多少,一时愣在那里,许久才道:“我帮你这一次。”将信封接了,细细放进怀中,随后僵硬着声音对薛宾鹤一字一顿说道:“你口中的那个男人,抛弃了我,我们大抵,是老死不相往来。我帮你,是看在从前的主仆情分上,你待我不薄,而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薛宾鹤傻眼了,看着红豆因为干粗活而磨得满是老茧的手,终于叹一口气,出去了。
红豆将那封信抽出来,细细看了一遍,手微微颤抖着。
信是薛宾鹤亲手写的,让薛之前好好去调查葛神医弄虚作假,冒充御医卖假药的事情,临末了,叮嘱薛之前,不要因为此事,迁怒于林文豪。
林文豪,红豆默念了几遍,才记起,这是葛神医的朋友,长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曾经在薛宾鹤苦苦求药的时候,出手相助过。
也曾经在老夫人寿宴之上,悄悄与薛宾鹤说过几句话,想借薛宾鹤的手谋个翰林院编修的状元郎。
借着出府办事的机会,红豆将信交到薛府门房手中,老伯看见红豆像是见着瘟疫一样,将信将疑的勉强收了信,满脸厌恶,将她打发走了。
红豆苦笑着摇摇头,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也有所耳闻。
毕侧妃为她的事情,派苏总管过来要卖身契,与薛府闹得很不愉快,甚至许多人背地里骂她卖主求荣,说霜子落井下石。